皇宫。
    林枫和周宾约见于御花园。
    堆景山上,一座八角亭格外显眼,在一片绿色中如鹤立鸡群。从亭上往下观赏,景色尽收眼底。秋日的御花园内,缤纷多彩,红的一片,黄的一片,假山上的喷水蟠龙,也是栩栩如生。
    “本王收到一个消息,说是孙贵妃和林俊生这厮经常私会,地点还是御花园,你可要帮本王看看,是不是真的。”林枫说。
    周宾一怔:“齐王,容奴才说一句,先不要说是不是真的,这个传消息于你的人,究竟怀着什么样的动机,才是可疑的。”
    林枫点点头,“本王知道,他希望本王和林俊生先斗起来,本王才不会上这个当呢。所以本王过来找你去查这个事。”
    周宾说:“齐王请放心。奴才也有一事要问齐王,周仪是不是被定国公府认回去了?”
    林枫眼神闪躲说:“周仪和云萝不合,本王只能选一个,没办法。”
    周宾说:“我想见一见周仪,还请齐王安排。”
    林枫说:“周仪如今住在定国公府,你想见她,可以去找定国公爷。”
    周宾白了林枫一眼,“我的身份不方便去做这件事,万一泄露了,可不能再为齐王办事了。”
    林枫答应了,心里却骂周宾竟敢命令他!
    周筝筝刚回太学院,就被传召大殿面圣。
    老师白熊芳说:“豫王一走,皇上就传你见面了。”
    周筝筝觉得白熊芳这话,大有深意,笑道:“莫非老师知道些什么?”
    白熊芳说:“很多事情,你以后自然就会知道了。”
    周筝筝步入大殿。
    窗牗上,镂刻着梅兰竹菊,精致细腻,窗牗下的牌面上,则阳刻着八仙过海的场景,手法精湛,栩栩如生。
    庆丰帝居高临下地坐于宝座上,眉毛紧皱,有种迫人的气势。
    “臣女参见皇上。”周筝筝跪下行礼。
    庆丰帝贪婪地凝视着周筝筝,说道:“周姑娘,你是吴国公的嫡长女,朕很喜欢,朕也听说你月月成绩都是佳丽太学院第一,朕今日就考一考你如何。”
    周筝筝忙说:“臣女愚蠢,恐不能答对。还请皇上原谅则个。”
    庆丰帝说:“江南的几个重镇,刚刚经历了特大洪灾,朕要你拟一道圣旨,请让大臣出去赈灾,并且要每个大臣捐赠财物去。”
    周筝筝大惊,洪灾!
    难怪今年的天气变化得很快,原来是因为发生了异常,洪灾泛滥。
    被洪水冲得连根拔起的植物,接下来再怎么呵护,也都回不去过去的茂盛了。
    并且洪灾过后,百姓们必将流离失所。
    如果随便找一个大臣去赈灾,怕是会私吞了官银。
    如果不找准时机,起身和百姓们并肩作战,那么,到时候,因为洪水过后粘上的“瘟疫”!将会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
    “好,我写。”想到这里,周筝筝答应了。
    庆丰帝很是高兴,命拿文房四宝来。
    周筝筝很快就写完了,太监交上去给庆丰帝。
    庆丰帝的目光停留在金箔纸上,周筝筝写的东西吸引了他,他爱不释手。
    “果然好文章。”庆丰帝抬头,复看向周筝筝的目光,多了抹异样,“不但韵律齐整,文采斐然,还说的句句在理,让人无法产生辩驳之意。”
    周筝筝在他眼里已经是惊艳。
    周筝筝礼毕,道:“皇上过奖了,民生关乎社稷,还望皇上多出些库银,择一可靠之人总管,以抚慰百姓大灾难后的心灵。”
    庆丰帝点点头:“当然,周姑娘可有合适的人选?”
    周筝筝低垂着头,不看庆丰帝,道:“臣女不敢妄议国事。”
    庆丰帝盯着周筝筝看。她今日穿着一件镂金丝钮梅花纹锦衣,外面罩着一件浅紫色对领开襟褙子。再套了一件撒花纯面百褶裙。泼墨般的青丝被挽起,一根金镶珠宝蝴蝶簪斜插着。另外还有两支木釵随意插着。真的是典雅高贵,通身散发着一股自然的宁静。
    “很好,和你母亲性子一样,明明聪明得什么都知道,却不愿意张扬,说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庆丰帝笑道,语气里,没有一丝生气。
    周筝筝说:“臣女不知道。”
    庆丰帝说:“朕想命你为女尚书。”
    周筝筝面上表情淡淡的,“回皇上,臣女年幼,恐不能胜任,还请另择良人。”
    庆丰帝说:“能写的这样一篇奏折,又岂能不胜任?周大姑娘何必要妄自菲薄?”
    周筝筝跪下,“还请皇上容臣女问过父母亲再决定。”
    庆丰帝的眉毛皱了起来,“朕说可以就可以,何必多此一举呢?”
    周筝筝正色道:“皇上,大茗朝以忠孝为本,故而先问过父母亲,也是常理。”
    庆丰帝不高兴地说:“好,朕准了,不过,女尚书的位置,朕可是等着你的。”
    周筝筝退出去了。
    庆丰帝凝视周筝筝的背影,叹了口气,“和林莜越来越像了,性子还是那么倔。”
    洪灾过后。
    还来不及收割的水稻横七竖八的躺在泥地里,金黄的稻谷已失去了灵气,看上去都是一副颓废的样子,稻叶也褪去了锋利的边缘,似乎将死的老人一般无力。
    在田地中,洪水的痕迹留下了一片片斑驳,一些稻谷甚至被连根拔起。
    一些低洼处的屋子,已经在洪水的冲刷下倾倒了,破败的墙面露出满是泥巴的断口,原本放在院子里的酒缸,也被冲进了屋内,而屋内的桌凳,则不知去了哪里,摆在灶台上的神像,则歪着身子,斜插在淤泥里。
    院子里,一指厚的淤泥让人难以下脚,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没有清水,洗漱不说,连最基本的饮食都难以保障。
    街面上,褪去的洪水在商铺的台阶上留下分明的水迹,混杂着树枝瓦砾的淤泥则已经被清扫掉,堆积在河道边。
    空气中,到处都弥散着一股腐泥的气息,天地间是一片萧条。百姓哀嚎声遍野。
    几个尸体被抛弃在野外,被大鸟过来啄食,啄得面目全非。一片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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