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筝筝缠着去了边关,两年后,周瑾轩怕妻子思念女儿,就让人低调地送她回去了。
    此时,吴国公夫人林莜在府上看完了账册,就带了几个仆妇,于院子里照看桃花。
    林莜酷爱桃花,周筝筝对桃花的喜欢,也是从林莜这儿继承的。
    淡淡的阳光洒下来,林莜的脸色好像染了一层金辉,格外的美丽祥和。
    她今日穿了件姜黄色素面褙子,月白色花边八幅湘裙,鸦青色的头发只插了支梅花簪子,两耳上嵌了米粒大小的紫英石坠子,一派落落大方的家常装扮。
    收到信,得知周筝筝今日会到京城,早派出护卫去迎接。
    早有六岁的儿子周瑜恒缠着她问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周瑾轩只有林莜一个妻子,没有纳妾,林莜和周瑾轩同年,十八岁成亲,诞下周筝筝和儿子周瑜恒后,又在丈夫去边关之时怀了女儿,如今幺女也快两岁了,周瑾轩信里给小女儿取名为笑笑。寓意笑口常开。
    林莜给周瑜恒理了理额发,把他脖子上挂着的赤金铃铛放到圆领里去,“姐姐马上就回来,瑜恒想念姐姐吗?”
    “当然了,我还给姐姐做了礼物呢。”六岁的儿子露出小大人的模样。
    “哦,礼物在哪里呢?”
    “等姐姐来了才告诉娘亲。”周瑜恒保密地说。
    林莜被逗笑了,“好好好,给姐姐的礼物,娘亲也不能看。”
    很快,周筝筝就回来了,云嬷嬷先去禀报给了林莜。
    林莜带着周瑜恒,身后跟着几个嬷嬷丫鬟,一个嬷嬷手里还拉着两岁不到的周笑笑,一齐来到正厅。
    很快,一个花苞一样的小东西,扑进了林莜的怀里。
    “娘——”周筝筝重见母亲,情不自禁,哭了起来。
    眼泪止不住的流,谁都劝不住,林莜见了心疼极了,亲自拿了帕子擦女儿的脸,“阿筝是想念娘亲了?”一面心里也疑惑,怎么才两年不见,周筝筝竟哭成个泪人了,莫非边关的生活真的太苦了?
    “女儿很想娘亲,很想很想。”周筝筝也知道这么哭不好,可她哪里忍得住,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姐姐,你不想我吗?”一个童音从胳膊下方迸了出来。
    是二弟周瑜恒!
    一张粉扑扑的包子脸,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伸出软趴趴的小手去抱周筝筝的手,周筝筝心疼的一把给搂住了。
    “还有这是我小妹笑笑吧。”周筝筝捏捏笑笑的小脸,周笑笑没见过周筝筝,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你和你父亲动身去边关的时候,笑笑才三个月呢。”林莜从嬷嬷怀里接过小女儿,“淘气,爱哭,不过,她若是跟你熟悉了,你怎么样她都不哭。”
    果然,周笑笑一到母亲的怀里,就不哭了,周筝筝给她摇波浪鼓,周笑笑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前世,她的这对弟妹的结局都很悲惨。弟弟原本是很乖巧的孩子,谁知跟二叔父的嫡子玩在一起,长大后整天做坏事,功名也考不上。可周瑜恒明明是三岁就能赋诗的神童啊。最后跟着吴国公府一起被满门抄斩。
    而周笑笑,则被选入宫中,没多久就莫名其妙被害死了。
    想到这里,周筝筝心口一阵阵发疼。
    既然她回来了,她就不会让自己爱的人们,重蹈上一世的悲剧!
    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林莜让几个嬷嬷带周筝筝去洗漱拂尘,然后就在正院里摆饭。
    用过了晚膳,周瑜恒回自己房间去了,林莜带着周笑笑去了账房,几个嬷嬷送周筝筝去看林莜新给她布置的闺房。
    屋子点着幽暗的烛火,菱花红木拨步床上,丁香色描金边的绡纱帐子垂挂下来,两边扣了鎏金新月的挂钩,右边立了个多宝阁,里面摆放着珐琅青玉各式玩物,窗前是一套紫檀木书案,白底青花的梅瓶里插着早春的花儿,案脚处还有几盆白色山茶花儿。
    “大姑娘可还满意?”一个嬷嬷笑着说,“这儿离夫人的院子是最近的,若是还有什么缺少的,只管吩咐老奴,老奴再去领来便是。”
    周筝筝抚摸着闺房的物件,眼睛里闪着水光,喃喃说道:“倒是没有什么缺少的,只是,替我准备下被褥,晚上我想去跟母亲一起睡。”
    大姑娘两年没见夫人了,想跟夫人更加亲近点,这是人之常情,嬷嬷们忙点头哈腰去备下了,一面去转告了林莜。
    书案上还放了个胭脂盒,盒盖上是花鸟纹路,她用指腹轻轻划了一下,柔腻的殷红就留在指尖上了。
    周筝筝看向雕花铜镜里的自己,肤如凝脂,眼若秋水,唇不点自红,身段柔软,看上去就像含露的花苞,虽然还只有八岁,就是一个天生的美人胚子了。
    这样的家室,这样的外表,前世却活成那么一个惨状,正如一副好牌,却被她步步走错,打成了个稀巴烂。
    牌技不好吗?算是吧。
    伸手把胭脂涂了脸上,忽然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姑娘,你可回来了。”
    伴随着喜悦的喊声,几个年纪约莫七八岁的丫头,被水仙带着跑了过来。
    周筝筝看的清楚了,这不是她房里的两个二等丫鬟,青云和红月吗?
    看到青云,周筝筝原是异常欢喜的,前世陪伴了她一生的,就是忠诚的青云。
    可是,目光触上红月,周筝筝的目光闪过一丝冰冷,嘴角勾了勾。
    前世,红月没有被选为她的陪嫁丫鬟,很快红月就背叛了她,投靠了周云萝。
    周筝筝一直想不明白,红月还是她亲自从杂役院挑出来留在她身边的丫鬟,照理说,应该对她更加忠诚才是,杂役院可是很苦的。可红月怎么说背叛就背叛了呢?
    周筝筝想起,红月不像水仙,水仙的哥哥是在国公府当差的,也不像青云是个孤儿,红月的父母把她卖给国公府,每年还需要红月的月例来接济她的两个不成器的兄弟。
    难道红月是为了银子才背叛她的?可周筝筝一向都是出手大方,从来没有亏待过红月,反倒是周云萝,谁都知道周云萝和她亲娘一样,是个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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