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背着电脑包去办公室找白慕川的时候,也碰到了程馨。
    她在大厅里,走准备离开,那双五寸高的细跟鞋,在地板上踩得有些响亮。
    其实平常程馨走路也格外有气势。哪怕她为了赢得队里人的好感,最近变得谦虚了许多,骨子里的高人一等仍是改不掉。向晚的感觉很灵敏,程馨就看过来一眼,就那么一眼,那眼神里传递出来的东西,就迅速被她捕捉到,并敏感的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向晚走近,微笑打招呼。
    “程警官还没走啊?”
    程馨看到她走过来,有点心虚,又有点得意。
    这种情绪很复杂,即有背后说了人家坏话后的紧张,又有期待看别人倒霉的快活。
    “没有呢,马上就要走了。向老师啊,你找白队吗?”
    程馨的眼睛,往白慕川的办公室飘了一下,又迅速收回来。
    向晚看着他,莞尔一笑:“是的啊,我们准备出去吃饭。”
    “吃饭?”程馨最见不得的事,就是他们几个经常单独活动却不带她,“不是在食堂吃过了吗?”
    向晚漫不经心地笑:“宵夜啊。”
    程馨哦一声,装着不在意地问:“你们都哪些人啊?”
    向晚:“一个朋友来京都,我们就自己人聚聚。”
    自己人……
    程馨马上被这句话刺激到了。
    “哟,那挺好的呢。向老师赶紧去吧,抓紧机会……也不知道以后啊,还有没有得吃了。”
    这货嘴损,又不爱把门。
    向晚利用的正是她这一点。
    有些事情,从别人嘴里问不出来,问程馨肯定可以。
    她这么一说,原是想酸向晚一下,一不小心就暴露了程为季背后的把戏。
    当然,向晚不能凭这句话就知道什么,但潜意识里的危机感,第一时间就给了她预警。
    向晚淡淡一笑:“程警官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程馨一怔,也不算是个彻底的傻子,她干笑两声,装着不知道的笑,“我是说案子忙起来,哪还有时间吃宵夜啊?去吧去吧!我就不陪你们了,我约了闺蜜,去试CHANEL新款的包……拜……”
    “拜……”向晚不动声色,看着程馨的背影,慢慢走向白慕川的办公室。
    今天晚上,他们确实约了吃饭。
    请客的人是黄何。
    这算是他结束卧底任务以来,第一次以警察的身份跟大家吃饭,意义也就不同寻常。
    而且今天方圆圆来京,他这个做了老公的人,也是准备把他和方圆圆已经结婚的事,当着大家的面儿公开一次,算是对重新开启新生活的一次庆祝。
    不过,他到重案一号工作不久,与其他人都不熟悉。
    因此请的仍然只有“吃瓜群众群”里那几个人。
    向晚走到办公室的时候,白慕川正从里面出来,他低着头在走路,脸色不太好看,神情也有点憔悴,与站在门口的向晚撞个满怀,他才发现她的存在。
    “来了?我正准备去叫你呢。”
    他说着就来接向晚的背包,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走吧!”
    “刚想什么呢?叫你都没有听见。”
    向晚微笑看他。其实她并没有叫过白慕川,可她这么说,白慕川居然没有否认。
    “在想案子的事情。对了,你报告写得怎么样了?”
    向晚目光深了深,摇头,“写得不太顺,主要是圆圆一直在给我发消息,一会问我吃这个行不行,一会又问吃那个好不好。给我郁闷得啊,恨不得把她打一顿……”
    她边说边笑,当然不是真郁闷。
    方圆圆是典型的选择困难症人士,不管做什么决定,都喜欢征求别人的意见,而且,征求了之后仍然会继续犹豫。吃饭、买衣服、口红、包包,没有一样不找向晚参详的。
    不过她过得挺快活,向晚喜欢这样的方圆圆。
    心大,心宽,可以轻松地为自己找到快乐的方式。
    而且,正如黄何所说,方圆圆对她是真好……真心好。
    从锦城飞京都不敢说全部是为了她,但很大程度上,确实是担心她。
    “你们俩啊!相爱相杀……人家黄何都吃醋了。”白慕川轻轻笑着,把手插入裤兜里,向晚顺势挽住他的胳膊,头贴上去,亲热地往外走,笑嘻嘻地说:“就要他吃醋,圆圆最爱的人是我。”
    “那你最爱的人,是谁?”白慕川问。
    “我啊!”向晚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还真是诚实。”
    “好不容易听到你夸人,能不能走点心啊。”
    “我喜欢走肾!”
    “滚!坏人,不跟你玩了。”
    向晚嘻嘻笑着想抽手,被白慕川一把拽回来,像护着小鸟儿似的将她揽在臂弯里,“还想逃出我的魔掌,门儿都没有。”
    两个人边说边笑,走到大门外。
    唐元初刚好把车开过来,副驾上坐着赛里木。
    相互问声好,上了车,很快驶上公路。
    他们去西南的时候,唐元初一直在京都,他当时的主要任务是保护谢绾绾……那会儿叶轮没有伏法,谢绾绾的危险也没有解除,唐元初仍然是她的安全负责人。现在叶轮已经去了,谢绾绾当初的死亡威胁也就不存在了,今天唐元初才正式回重案一号来报道。
    “开慢一点啊,怎么几天不见,你就变成赛车选手啦?”
    赛里木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好几天没见到唐元初,见面就是怼。
    当然,唐元初对他,也从来不甘示弱。
    “嫌我开得不好,怎么不去坐你权爸爸的车。”
    “……谁是权爸爸?”
    “你说呢。呵呵!”
    “我不认识,要不你介绍给我?”
    “装什么蒜啊,众目睽睽之下喊的爸爸,跪着也要认啊!”
    “那是……手误,好吧?”
    “呵呵呵呵……手速很快嘛!”
    赛里木那一声“权爸爸”,已经成了群里人茶余饭后的笑谈,大家没事就拿他来洗刷,尤其是权少腾,平白无故多了一个“亲儿子”,开玩笑的时候,从来不肯放过赛里木。不过,认真聊天的时候,他却又不会拿这事开玩笑,很懂得分寸,为赛里木留着自尊心。
    几个光棍汉,在一起,也是一台戏。
    一路上,唐元初和赛里木斗嘴不停,向晚忍俊不禁,白慕川也偶尔笑一笑,看上去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向晚仍是眼尖的发现,白慕川的眉头时不时皱起,像有什么心事。
    前面两个家伙斗得水深火热,向晚凑近他,轻轻捏了捏他的胳膊。
    “怎么啦?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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