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得那么亲热,当然不会是外人。
    向晚有点儿好奇女人的身份,浅眯着眼使劲儿瞅。
    可她背光,除了感觉那女的眼睛长在头顶,根本不拿正眼瞧人,一身气质高贵非凡,其他啥也看不见。
    “回家。”白慕川淡声回答。
    “哦?”女人声音很脆,尾音略抬,带一点说不出来的鲠,让向晚听得心里头不太舒服,“那我现在是跟你一起过去,还是咱们找个地方坐坐?”
    一起回去!
    这……该不会是白慕川的……
    向晚刚有一点“不可描述”的臆测,那女的又补充。
    “这么晚了,就去你家吧。对了,你车上的小姐也是要去的吧?”
    向晚一惊。
    说不出来的羞尬。
    人家白警官的家务事,咋扯到自己身上了?
    “那个不……我不去的,在这里下就可以了。”
    这种关系莫名其妙的说不清,更何况她连对方是谁都不清楚。
    向晚解释着,转头看向白慕川,示意他表态。
    可这大爷到好。脸不红,心不跳,面无表情地接受了被人家暗示出来的暧昧。
    “行。”
    到底是去他家行,还是她下车行?
    向晚莫名头皮发紧,“白警官——”
    吱!
    汽车径直发动,转个弯出了刑大,白慕川却没给半句解释。
    向晚往后一看,那辆车跟上来了。
    啧!搞什么?
    她歪头,“白警官,我是不是被你当枪了?”
    白慕川抿紧唇,“怎么讲?”
    向晚盯着他性感的侧颜,心荡了一下:“那女的是找你麻烦来的吧?你是负了人家的情,还是负了人家的债?感觉她连我都记恨上了呢?我觉得自己有点冤。没吃到鱼,到惹了一身腥!”
    白慕川没吭声。
    等汽车开出十来米,他突然回头,深邃的眸紧盯向晚。
    “那你要吃鱼吗?”
    “……”
    寂静。
    汽车里浮上一种怪异的暧昧。
    现代人的感情来得快,暧昧更快。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笑容都可能让对方产生联想。
    何况,这么赤裸裸的暗示?
    向晚一颗心像有小鹿在怦怦乱跳,又像住了一只受到挑逗的小野猫,不时伸出爪子刨她一下,让她脊背发僵,喉咙发紧。
    “我家后院的小池子里养了很多鱼。一会让李妈给你煮吃。”
    “……咳咳咳!”向晚正准备出口的话被活生生呛回去,差一点咳得喘不过气。
    这个男人诚心想整死她吧?
    哪有这样撩人一半又收回去,再一本正经抵赖的?
    向晚用一秒捋头发。
    再用三秒对自己颜值做了一个综合判断。
    然后,她瞬也不瞬地盯着认真开车的男人。
    “白慕川,你什么意思?我咋都听不懂?”
    这么连名带姓叫他是第一次。
    果然,这不太正常的称呼引起了白警官的高度重视。
    他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思考半晌,“那是我大姐。”
    “……”
    难道长了侦探脑的人,逻辑都是这么奇葩?
    上一句,下一句,中间句,怎么两个人说得驴唇不对马嘴?
    对牛弹琴!
    算了。向晚放弃。
    “那是你的事,跟我又没关系。不过,既然你姐来了,我更不方便去你家借宿了,你在路边把我放下吧。”
    “我家床多。”白慕川淡淡说,“而且,我最近挺忙。”
    “……?”跟他忙不忙有啥关系?
    “我不想明早又出现场!”
    “……”
    “荒野女尸!凶手不明!”
    “……”
    她得罪他八倍儿祖宗了吗?这么诅咒她?
    向晚内心有一头吃草的马飞奔而过,但没有牵出来。
    因为,“荒野女尸”的说法,成功把她吓住了。
    “谢谢!”她深呼吸一口,笑得有点膈应人,“白警官今天晚上的思维……挺跳脱的,不会是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吧?说出来,我帮你乐呵乐呵?”
    “你兼职知心姐姐了?”白慕川呵一声,“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脑洞用来写书多好。”
    “……”
    毒舌男!
    一本正经的毒舌男!
    人家哪里痛他就专锉哪里!
    “白警官,如果我被气死在你车上,你需不需要负刑事负责?”
    “自然死亡。不用找刑警。”
    “……那我还是继续乐呵吧。爱咋咋!”
    两个人相处这不同寻常的几天里,又经历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案子,算是极熟了。
    向晚这么哼声说话的样子,像一个跟恋人闹别扭的女孩子,小嘴微撅,小眉微蹙,小鼻翘翘,那模样儿娇憨中带点呆,一头散散披在肩膀上的长发,懒懒的翘着,衬出一种天然的书卷气——
    很乖、很漂亮。也很可爱。
    白慕川余光瞄她一眼,仿若未见。
    但他唇角勾起的一丝笑,却没有被夜色掩盖。
    ……
    白家。
    向晚跟白慕川到达的时候,发现他大姐乘坐的那辆车已经停在院子里。
    还没有进屋,就听到里面传来白鹭嘤嘤的哭诉。
    小姑娘像在撒谎,又像在生气,声音含糊,向晚隐隐只听到她说“那个坏女人”这样的词儿——
    是说她吗?
    告状!好头痛。惹上小学生的感觉!
    她脊背麻了麻,侧眸望白慕川。
    “敢情你专门带我过来,就是为了让人家解气的?”
    白慕川一只手插裤袋里,另一只手上的车钥匙很炫的在修长的手指上转了个圈,配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竟有几分坏坏的痞雅,与坐在刑大办公椅上那个冷肃无情的刑侦队长不若一人。
    “带来你,拿电脑的。”
    嗯?向晚琢磨一下,他今儿送她出来,确实说是买电脑的。
    对!他的大姐,那个女人就是白鹭的妈妈。
    不就是该赔电脑的正主儿么?
    向晚眯起眼,“可白警官这样胳膊肘儿往外弯,合适吗?”
    “嗯?”白慕川声线微微撩长,扭头来认识注视他,然后手腕在她面前扬了扬,“我胳膊肘往外弯了?”
    “……”向晚心里一跳。
    不往外,她是内么?
    “我是警察。”他说,“对事不对人。”
    “……”
    有时候向晚很懵。
    他总是前一秒挑动她的神经,下一秒又找到合理解释捶死她的非分之想。
    这家伙,太危险了。
    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都离得远点好。
    今天晚上数次被他撩拨了心弦的向晚,给自己敲响了警钟。
    “好!希望白警官等会儿也能帮理不帮亲!”
    白慕川不置可否。
    进屋,李妈拿来拖鞋。
    向晚认真换鞋,迎接沙发上母女两个的“目光审判”。
    “老二!”白慕斯压抑着火儿,但语气明显已经因为心疼女儿有了火气,“这位向小姐,到底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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