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初冬的天寒风已刮个不停,丰帝今天中午叫人整治了羊肉锅子。
    锅子里放了熬得红彤彤羊油,汤汁熬成了乳白色,端上来的时候撒了翠绿的香菜与葱末,光是颜色就叫人食指大动。
    丰帝今儿就着锅子比平时多用了一碗饭,温恒看得眉开眼笑,见丰帝意犹未尽再要让人添饭时忙去接过碗说:“皇上若是喜欢,明儿再叫御膳房做就是了,今儿可不能再多用了,吃多了您又觉得胃里难受。”
    丰帝有近十日每餐只用不到碗的米,今儿这顿饭可算是恢复了精神。他一听也是这个理,便漱口让人撤了桌。
    这边宫人才有序从大殿里出来,黄朝奇就前来禀事。
    “老四跑去护国公府探病去了?”丰帝用帕子抹了抹嘴角,随手丢在桌案上。温恒忙上去拾了,再捧了茶过来。
    自打锦衣卫正使被丰帝猜忌一回后,现在锦衣卫里的许多事务都到了黄朝奇里手,其中对皇子们的盯梢一项就是。
    黄朝奇低垂着眉眼回道:“是的,在门口遇上了也去探病的沈侍郎。”
    “沈君笑?”丰帝唔了声,似乎是在思索,“对了,沈君笑与护国公府算是姻亲,只是因为沈洪出格,娶了护国公府里的庶女还再纳美妾,闹得后宅不宁。后来那女子带孩子回京探亲在路上遇难了。”
    “皇上好记性。”黄朝奇应声。
    丰帝笑了声,又说:“沈君笑今儿去探病,这两家算是和好了?听说冯誉还有为难过那个沈洪的,那沈洪朕还想提拔来着,却是个坏了骨子的。”
    “毕竟是飞来横祸,护国公府再是怪沈洪,与沈家其它两兄弟其实也不相关的。”
    “那这沈君笑跑去看冯修皓,倒是去得有些奇怪了。”
    丰帝似乎颇疑惑地说了句,黄朝奇并未做声,很快丰帝就让他退下去了。
    黄朝奇出了宫门便叫来心腹去给沈君笑传话,说该禀的都给皇上禀了,又让人将丰帝最后那句话转告。其实他也不明白了,沈君笑这怎么像是让丰帝主动去怀疑他似的,还特意托他一定要将去护国公府的事告诉丰帝。
    明明他帮着瞒一句也无所谓的。
    不过他向来看透沈君笑,也就只纠结那么片刻就丢到脑后。他还是想想怎么真将还霸着他想要位置的正使拉下来才是。
    沈君笑被留在了护国公府用午饭,这间倒是有见到琇莹,是在去给老夫人请安时看上了一眼。
    小姑娘今儿穿着淡蓝的袄子,下身是同色的百折裙,领子和袖口都缝有白绒绒的兔毛,悄生生站那里。还偷偷朝他眨眼来着。
    那可爱的样子叫人看着就心头欢喜,只是可惜没能说上话。
    护国公府不比得侯府,给沈君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放肆的。
    琇莹也觉得可惜,虽然昨儿才见的,但心里就惦记着呢。
    用过午饭,沈君笑就回衙门了,琇莹打听到他就那么走了,挑了挑眉。等到她也回到家去的时候,芷儿这才偷偷摸摸给她递了样东西。
    琇莹一看是他在拜见外祖母时身上坠着的玉佩。
    给她留这个做什么。
    琇莹单手将东西提着,看着阳光从玉佩间穿过,莹润的辉华十分漂亮。
    水头真好。
    算了,先留着吧,他总不能是拿一块玉佩来当定情信物吧。不是有那对小雁子了?
    琇莹直觉这玉佩是有别的用处,将东西贴身收好。
    傍晚的时候,琇莹见到娘亲又在整理箱笼,看得她直奇怪:“娘亲,这些东西是要再送到西北去的吗?”
    都是一些护膝和袍子。
    冯氏侧过头看她,小姑娘姣好的面容在灯下如玉生辉。
    “是给你舅舅的,你爹爹与兄长的晚些再让人送去,他们先前的就够这一两月的。”
    琇莹猛然想起冯誉后天就该离京。她忙转身就往内室跑,然后也抱了两对护膝出来:“我也给舅舅缝了两对,只是针角不及娘亲的。”
    冯氏接过手翻了翻,其实做得一点儿也不差,十分欣慰:“没叫你舅舅白疼。”说着亲手放进箱笼,跟她做的分了开来。
    琇莹笑得开心,问:“那日我们也去送舅舅吧。”
    “去的,还得再回国公府,安慰下你舅母与外祖母。你二表哥和四表弟都一同去了,你也陪陪梓婷,她也快要出嫁了。”虽然冯家的男儿上战场是常事,但到底是亲人分别,哪里不记挂的。
    琇莹便又在那里算日子,确实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她笑吟吟应好,准备再找一天出来去银楼看看首饰怎么样了,这个时候,她又猛然想起就藏在袖子里的玉佩。
    她双眸亮了亮。
    她知道这玉佩是做什么用的了!三叔父这也太机灵了吧,居然还晃这么一招。
    琇莹当即就抿了嘴,偷偷笑起来。
    冯氏转头就见女儿在偷笑,不明所以,催她去简单梳妆一下,要到冯老夫人那去。
    路上,母女俩遇上憔悴的廖氏还是三房嫡子周嘉彦。
    周嘉彦眼底也有着乌青,这些日子为了妹妹,他也熬得日日不得安寝。今日遇上琇莹,他想了想,借了个机会将她拉到廊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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