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在人群中只是苦笑。
    太子没有到洛阳,他与刘仁轨就派人送了信,说了京城的情况。又刻意就说了这个裴炎,十分麻烦的一个人。
    皇后可怕,但她也有弱点,毕竟是女流之辈,除了商议政务,将几位宰辅喊到内宫垂问之外,本人却不好随便外出的。因此,得通过一些人,逐步控制朝堂。
    薛元超不可怕,一个唯唯诺诺之辈,那怕那个王德真是皇后的死忠,也不可怕,手腕不够。这中间裴炎就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而且他清名满天下,许多人又受他的蒙骗,通过裴炎这个轴点,朝堂一大半,就随着皇后心意转动了。
    有的人清醒过来,前面郝处俊一倒,后面裴炎就急不可耐地在政事堂抢权。做得太过,与他以前宽厚温润,截然不同的。但大多数人还没有清醒,就包括皇帝在内,只是认为道不同不相为谋。裴炎自己品性好,看不起刘仁轨,所以才这样做的。
    但是刘仁轨与狄仁杰同样不明白,做王莽是不可能的,王莽是外戚,裴炎不是外戚,那么他作为一个聪明人,这样做有何用意呢?最后皆认为,他反复挑唆,闷声不想地,想利用自己智慧,做大唐的第一权臣。这个权臣不是郝处俊、许敬宗那样的权臣,又不是王莽,有可能象霍光那样,权倾朝野。但此人决不象霍光那样良善,为了国家着想。
    总之,是一个大大的野心家。
    于是再三提醒太子。
    可没有想到太子居然做得如此强硬。
    朱敬则有些担心,轻声问道:“狄仁郎,殿下意欲何为?”
    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朱少卿,不用担心,你与太子共事已久,他的为人,你不清楚?不这样,裴炎手会伸得越来越长,他手伸得有多长,皇后的权焰就会有多重。”
    “但这样过了。”
    “乱世须用重典,若不是这样,太子无法挽回局面。”
    朱敬则听了不作声,朝堂中的事,他也听说了一些,让裴炎一驾,九位宰相,生生倒了六位,崔知温未倒,却只能保持中立。太子一派的宰相,只剩下两人。情况是变得有些复杂。
    狄仁杰又低声说道:“还有,这一闹,所有人皆认为是裴炎想加害太子,你我也能安心将明崇俨一案,查得水落石出。唐朝,到了停止纠纷的时间。”
    不能再闹下去,再闹,还不知变成什么样子。
    “回去吧,朱少卿,你我立即将此案查得水落石出。虽说五百士兵不多,可引发的风波也不会小。太子在背水一战,你我只能尽量迅速将真相理出来。”
    “是。”
    ……
    洒了一身的石榴花,带着手下来到了天津桥,四月洛水清澈蔚蓝,天津桥下面的小沙洲上时不时有白鹭飞来飞去,再远处,有许多船舶在航行,景色十分动人。
    天津桥的守卫自然不会放行,道:“殿下……”
    “闪开。”李威喝道。
    “这是臣的本职。”
    “闪开,否则杀无赦!”挥了一下手。
    五百侍卫齐齐地举起手中兵器,说道:“让!”
    这些都是精兵中的精兵,虽然成员复杂,大多数是汉人,还有少量党项人与铁勒人,以及极个别突厥人,然而勒马,举兵器,喝喊,就象心有灵犀一般,动作喊声,十分整齐。这份整齐中又透着一股杀气。
    侍卫不敢拦,李威率着五百侍卫,直接到了东宫。
    看到太子到了东宫,大家才松了一口气。到东宫嘛,不会谋反。就怕他带着这五百名久经沙场的将士,杀向上阳宫。那么天大的麻烦就到来了。
    进了东宫,下了马。
    东宫的几个女子皆高兴地迎了过来。
    看了看狄蕙与徐俪手中的孩子,高兴地问道:“有没有取名字?”
    “还没有,就等殿下回来,给他们取。”
    “好,徐俪,咱们大唐未来的长公主,就叫李曦吧,孤的次子叫李湟。”
    一个指美好的阳光,一个指河湟的湟。
    “好,”两女答道。
    又看了看认生的李潞,道:“喊耶耶。”
    过了半天才喊出来,抱了抱。又看着上官婉儿与韦月,不知是高兴,还是头痛。特别是韦月,果然是毒饼子皇后,这一招想得……不过以后得小心了。对自己老二下如此毒手,那是为自己着想的,值得嘉奖。然而也不能纵容,不然以后说不定对自己下毒手。这件事以后再慢慢教导,于是问道:“婉儿,你怎么不在上阳宫?”
    “天后听说殿下回来,让我早点下值。”
    谈不上敌意,争的是权利。也争得差不多,通过裴炎与薛元超这两轴转动,朝堂上自己能控制不少力量。儿子回来,也无可奈何了。因此立即见好就收。
    这是防止儿子回来,挟大功之威,将朝堂再度控制起来。到时候这个长子呼风唤雨,不是不可以。
    因此,感觉差不多,没有必要再做恶人,改做好人。于是让上官婉儿提前回来,欢聚一下。
    可是李威不大相信,今天你控制了内宫,明天再控制朝堂,后天又控制什么?给母亲的条件,是辅助,就是以我为主,以你为辅,还给你内政的权利。实际上也是李威所渴望的,若是母亲丢下对权利无休无止的渴望,以她的智慧与手腕辅助自己,将胜过两三位得力宰相的相助。
    但母亲动作不停,李威不得不担心。
    没有说,看着上官婉儿说道:“你这一次立下大功,想让孤如何奖励你?”
    上官婉儿走过来,踮起脚说道:“殿下,臣妾想同你圆房,好多人皆笑话我还是处子。”
    “原来你还是一个小色鬼,”李威呵呵乐了起来。这才发现,道:“你头上怎么有一道疤痕?”
    疤结掉了下去,但有一道浅浅的印记,还没有长还原。小姑娘爱美,用了粉扑上,远远看不出来。
    “那是天后识破臣妾的计策,生了气,用镇纸砸的。”
    在内宫中差一点打死了,上官婉儿没敢说。刘仁轨他们也没有提及此事,怕太子动怒,失去理智。李威也没有注意,道:“母后的心性……”
    下句话还没有说,倒底是女强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上官婉儿在她眼皮子下面,玩了这个小阴谋,自然不爽。又道:“还好,还好,母后只用镇纸砸了你一下。”
    可不是这样的,上官婉儿眼泪汪汪地,又不敢说。
    “莫要哭,孤以后会补偿你。”说完了,又看着野辞明月,问道:“住得习惯吗?”
    东宫虽然美仑美奂,锦衣玉食,然而就象一个大笼子,不得随便外出,也不是想像的那么美好。
    “住得惯。”
    “孤回来了,以后可以适当地带你们出去转一转。”
    说完了,让东宫的内侍,将这群侍卫安派下去,就住在东宫了。这也不合乎礼制,但在城门口就说得很清楚,有人想继续加害他,我这是不放心。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
    李治在上阳宫就听到外面发生的事。
    一开始来不及禀报,只是说太子率了五百精骑,冲到城中。李治吓了一大跳,别说不可能,历史上发生类似的事,不要太多。立即匆匆忙忙组织侍卫拱卫上阳宫。
    其实李威真要用兵谏,这个匆匆忙忙组织起的侍卫,虽然人数会多,但绝对抵挡不了这五百铁骑的。在城内还好一些,有宫墙阻挡,放在城外,这一群大老爷兵,李威这五百铁骑不能杀万,至少能敌住五千老爷子兵。
    但李威不能这样做的,以子弑父,国内是什么反响?还有各个王爷,分散在各地,有可能国家立即四分五裂。就算能平定下来,唐朝必然受到重创。而且以后呢,儿子这样对自己,孙子这样对儿子。唐朝会走入一个怪圈。
    但李治不知道。
    然后各个消息传来,说儿子率兵进入东宫,才松了一口气。各位大臣就回来了,裴炎丢了脸,添油加醋地将城门口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一本正经说道:“陛下,太子殿下在青海是受了委屈,也是立下大功回来。然而此举,让臣等失望。国家的储君与未来,这样做,失去了体统。不仅如此,臣还担心哪。”
    “担心什么?”
    “担心殿下想学隋帝。昔日隋炀帝文治武功,不遑让殿下,可是后来骄奢淫逸……”直摇头。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李治愠怒,说道:“来人哪,立即传太子谨见。”
    太监立即去了东宫传诏。
    李威也立即到上阳宫,但与往日不同,带了五十名全副武装的甲士。
    “殿下,这些甲士不能带到上阳宫。”太监答道。
    “难道你不知道吗?殿下数次说过,有人要加害殿下,不带甲士,你想让太子殿下再遭不测啊,”辛承嗣一下子将这个太监卡着脖子提起来。
    “是,是,”差一点活活掐死,道:“这位将军,你先将奴婢放下来。”
    吓得,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不敢自称咱家,或者某,也不管自己在李治面前说话如何管用,改称了奴婢。
    李威努了一下嘴,辛承嗣将他放下,太监头脑很清醒,说道:“不过殿下,你也知道,奴婢不敢做主,请殿下能不能稍等一下,让奴婢禀报。”
    “你回去禀报。”
    一听禀报,李治气得发抖,拍着桌子说道:“这个孽子难道也想反吗?”
    刘仁轨心中冷笑,之所以如此,要问一问你本人,若不是你,那来的这么多事?但嘴上没有说,而是道:“臣在城门口听说殿下,说有人想要谋害他,所以不放心,才带了侍卫进入城中的。具体的臣不知,但裴侍郎也随殿下一道入城,陛下可以传他进殿一问。”
    这个多事之秋,这五百甲士肯定不能离太子左右的。可要替太子这种做法,正一下名。
    李治怒哼一声道:“传裴行俭。”(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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