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的人们还在热忱的玩闹着用玻璃摩擦丝绸出电火花,还在热忱的热议着人坛的建设。各种新鲜事物,不断的冲击着明朝人的视野,道家也不断冲击着儒家的地位,新的观念也不断冲击着旧的,老的,守旧的观念。
    有的人忙着宣扬自己的新观念,新发现,比如张显庸。
    有的人则在紧锣密鼓的张罗着自己的买卖,有的人则在日以继夜的论证着自己的想法,反正……各自都在忙碌着各自的事。
    有的人则为老传统被不断破坏而耿耿于怀,准备伺机反扑……
    杨改革也在忙碌自己的事,孙元化准备上修建混凝土水坝的奏疏,杨改革让他多做些调查,多做些准备,先把方案做好再来,孙元化欣然答应。
    杨改革也因为这个事而忙碌起来,杨改革的规划可不是这样的,按照孙元化的去做,这工农业争水的局面已成定局,杨改革早先是准备优先给工业用的,但既然孙元化提出这个事,杨改革觉得,或许自己该遵从“历史”的选择,于是,杨改革选择了修改自己的规划。修改规划是一个相当巨大的工程,必须协调各处之间的关系,使各处的目标一致。
    “陛下,衍圣公求见!”王承恩轻声的在皇帝面前禀报道,生怕打搅到皇帝的思绪。
    “哦,是吗?孔胤植来了?他是有什么事吗?”杨改革暂停下思维,问道。
    “陛下,奴婢问了,衍圣公也不肯说……”王承恩禀报道,带着不小的自责,他的任务之一,就是搞清楚来见皇帝的人的意图,好让皇帝能提前知晓,能提前做些应对,不至于措手不及。
    “哦,他不是前几天才来过吗?怎么又来?……朕知道了,让他进来吧……”杨改革说道。
    “奴婢领旨!”王承恩说道。
    ……
    孔胤植是带着万分烦恼来进宫的,张显庸不断的展现那些神奇的东西,如今整个朝廷,甚至天下都是议论他的,道家对儒家的挤压,已经很明显的能感受到了。
    若是说张显庸对儒家的挤压,孔胤植虽然烦恼,但也未必会如此烦恼,毕竟在大明朝,只有读书人才能做官,他还有皇帝的承诺。
    但显然不仅仅是这些,更大的烦恼是来自其他方面的,如今各种层出不穷的新鲜事,各种层出不穷的,打破常规和传统的事,开始让很多习惯了常规和传统生活的人有着不小的反感,这些反感,开始不断的累积,开始逐渐的爆发出冲突和摩擦起来。
    而风头正劲的张显庸则必然的成了某些人眼里的眼中钉,奈何张显庸的地位已经不是什么人能撼动的,于是,和道家有不小冲突的儒家成了某些人眼中的救星。
    孔胤植也是无可奈何的来见皇帝的,他被逼得急,不得不来找皇帝。
    “臣参见陛下!”孔胤植工整的行礼道。
    “免了……”杨改革说道。这回,没有让孔胤植坐下,而是让他站着。
    “谢陛下!”孔胤植谢恩。
    “看卿家这脸色,似乎心里有事啊!不知道是什么事……”杨改革直接就问道。
    “回禀陛下,臣……”孔胤植为难的回答道。他衍圣公天生就代表着很多东西,他并不想要的也不是他能随便撇脱的。
    “哦,可是有什么为难事,说出来,朕看看有什么办法解决没有……”杨改革道,杨改革看孔胤植的面色,就已经能大概猜出是什么事了,如今的大明朝,变革正在逐渐加速,社会的动荡和争执,肯定会逐渐的激化,矛盾也会愈加的对立,一心想要推动社会变革的杨改革,自然对这些事有心理准备。
    “……陛下,此话,臣实在是难以说出口……”孔胤植为难的说道。
    “但说无妨……”杨改革道。
    “……陛下,不少人都认为,如今这世上,出了越来越多的奇淫巧计,出了越来越多离经叛道的事……”孔胤植再次把这个事提了出来,上次,他来过,但很快就把皇帝打发走了,很明显,他并没有在皇帝这里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身后的一些人,也并不满足皇帝的这种敷衍态度。
    “喔?……是吗?……”杨改革的眉头挑了挑,看了看孔胤植,心里还是有些不满的,既然你孔胤植想当圣人,那岂能没有一点付出,岂能没有一点难度?若是天下什么事都是天上掉馅饼,显然不可能。但,杨改革也是能理解孔胤植的,一个巨大的社会要进行变革,其能量绝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孔胤植来见自己,也不稀奇。
    孔胤植连忙把脑袋低下去,不敢和皇帝对视。
    杨改革开始思索这件事,一个社会变革转型的能量,确实不容忽视,也不容轻视,孔胤植抗不住压力来找自己,自己却不能一直这么敷衍,还是得想点其他的办法来应对才行。
    孔胤植是把脑袋低得低低的,不敢抬头,他岂能不知道他来这里的原因,岂能不清楚这些事情的始末?虽然貌似是张显庸站在风口浪尖,以耀眼的姿态做着这些事,貌似他也应该找张显庸,可孔胤植知道,真正能左右天下这些事的,实际是皇帝,张显庸不过是一个站在前台“跳舞”的人,实际掌控这一切的还是皇帝……
    “……卿家可是说正一真人张显庸他做的那些事过于离奇?”杨改革想了许久才问道。孔胤植的事,还是得给他想个办法解决下才好,不然,完全依靠自己的威望压制,也不是个办法,那样会把全部反弹力集中到自己身上,若是反弹力实在太大,自己就陷入被动,也会落得个不讨好的下场,所以,势必还是得转移一下目标,转移一下压力。
    “……回禀陛下,这……,臣也不是说张真人做得不对,而是这些事实在是和传统太过于相悖了,很多事,让人实在无法接受,很多人都觉得,身为道士,就该有做道士的觉悟,不该做和道士不相符的事来……”孔胤植说到张显庸的身上,也只能说到这种程度,不敢把话说得太明,他只希望,皇帝能明白自己的苦衷。
    “……卿家说的这个事,朕能理解,能明白,先不说张真人做的那些事是对是错,这些事,确实引起了不小的波澜,确实对传统有着不小的冲击……”杨改革反而把话挑明了。
    “陛下圣明……”孔胤植松了口气,还是皇帝好说话,不用让自己憋得那么辛苦,既然皇帝自己把话挑明了,也省得他得罪人。
    “……卿家可是觉得,张真人对儒家造成了不小的威胁,挤压到了儒家的生存?”杨改革话锋一转,开始把问题扯到道家和儒家之间的冲突上去了,先前那个新鲜事物对传统事物的冲击,杨改革是不谈了,这个东西,现在没法谈,只能等后续的手段出来之后再说,现在说这个,自己即便是以皇帝之威,也无法说得清。
    “……这……”孔胤植疑惑的抬头看了看皇帝,皇帝貌似还是说得一件事,可他觉得,皇帝好像改了口风了……
    “……回禀陛下,臣不敢妄言道家的好坏,……只是确实很多人认为,认为那些事,过于离谱,过于离经叛道,对于我大明朝,没有什么好处,只是奇淫巧计,只怕会玩物丧志……”孔胤植说道。
    “嗯,这种话,朕听过,能理解卿家的意思,先不管张真人做的是对是错,卿家可想过,怎么应付这种情况吗?……放心,朕在这里只是和卿家假设一番,并不是要真的如何如何,卿家只管说……”杨改革问道。
    “陛下,臣不知,还请陛下教诲……”孔胤植连忙底下脑袋说道,若是说问怎么对付张显庸的办法,他显然是没有的,张显庸背后就是站着皇帝,除非他能有办法把皇帝也扳倒,否则,张显庸就不可能倒。想到扳倒皇帝的难度,孔胤植不自觉的就打了个冷颤。他自己都还是皇帝扶植的,他凭什么和皇帝过招?就凭他衍圣公的身份?
    “朕想问卿家,对‘人需’二字,可有更加深刻的了解?”杨改革想了想问道。
    “人需……,陛下,臣日日都在钻研此二字,倒是有不小的心得……”孔胤植连忙答应道。
    “好……,那朕再问卿家,对徐师傅怎么看?”杨改革想了想,问道。
    “徐师傅,……陛下,可是徐阁老徐子先?”孔胤植问道。
    “是的,天下间能得朕称师傅的,也就是一二人,卿家不妨说说,对徐师傅的看法……”杨改革说道。
    孔胤植那个郁闷和头疼,他不知道为什么皇帝要他谈徐光启,如今这个人的声望早已是遍布天下,更是有活菩萨的赞誉。貌似应该对他大加赞赏才对,可实际,孔胤植知道,不少人还是对徐光启有不小的看法的,说他入了夷人教,数典忘祖什么的。张显庸他都不知道如何谈呢,现在还要他谈徐光启,他更是不好谈。
    见孔胤植左右为难的样子,杨改革道:“卿家可是觉得,徐师傅投身夷人教,数典忘祖……”杨改革倒是把盖子揭开了。
    “……陛下,臣绝无此言……”孔胤植立刻否认,这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刚才皇帝自己就说了,天下间能得皇帝叫师傅的,徐光启是一个,要他数落徐光启的坏处,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卿家倒是不用急着推脱,朕知道,这种声音在朝野一直都有,朕也不否认,也不打算压制或者禁止这种声音的存在……,朕只想问一句,徐师傅为什么要入夷人教?可是真的要做那数典忘祖,投身夷人的人?”杨改革淡淡的问道。
    “……回禀陛下,臣以为,徐阁老他绝不是这种人,徐阁老一心为民,一心为了朝廷,为天下黎民可谓是鞠躬尽瘁,没有陛下说得那些事……”孔胤植连忙说道。
    “这些都是场面话,却没有说到根子上去……,朕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让卿家多领会什么叫‘人需’,理解了‘人需’二字,再来看徐师傅的所作所言,就不难理解了……,不理解这个,根本没资格来谈论徐师傅。”杨改革继续淡淡的说道。
    “人需……”又是人需,孔胤植的脑袋开始打大起来了,皇帝叫他参研人需这两个字,已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人需到底有哪些含义,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实在是糊涂,这人需合起来就是儒字,皇帝说,又跟他儒家息息相关……
    “卿家知道徐师傅为什么入夷人的教吗?”杨改革又见孔胤植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又问道。
    “回禀陛下,臣不知……”孔胤植回答道。
    “……为什么入夷人教,只是因为夷人在天文,算学,历法,地理等方面超过了我大明朝,而我大明朝又身陷水深火热之中,……为什么入夷人教,学夷人的东西?不过是为了图存,救亡而已……,救谁的亡?图谁的存?还不是我大明的……”杨改革说道。
    “陛下所言甚是……”孔胤植不敢分辨,皇帝高看徐光启这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为这个和皇帝争,怎么争?
    “……所以说,真正的儒者,无不是以人需作为己任,无不是以解决人需作为己任的,在我大明需要安民,济困,抵御外辱的时候,他们都会挺身而出,为了儒者的精神而献身……”杨改革说道。
    “陛下所言甚是……”孔胤植的汗就出来了,道。
    “所以说,一个真正的儒者,需要具有为‘儒’奉献的精神……,而徐师傅正是此类人,是儒者的代表……”杨改革继续夸奖着徐光启。
    “陛下说得是……”孔胤植再一次点头称是。
    “……那,卿家以为,孙元化此人如何?”杨改革忽然问道。
    “孙元化……”孔胤植那个头大,先说了师傅,现在就说徒弟。
    “……陛下,臣也不知该如何评价此人……”孔胤植头大的说道,
    “这有什么不好评价的?孙元化是不是儒家子弟?”杨改革问道。
    “回禀陛下,这……,是的……”孔胤植想了半太,还是决定把孙元化归纳到儒家弟子这一个行列里面来。
    “既然孙元化是儒家弟子,所作之事,也算代表了儒家做的事,这些事又是图存,救亡,深合儒家精神的事,卿家为何不能把此人或者徐师傅抬出来作为和张显庸,和道家竞争的人物呢?……徐师傅在南方的声望可是相当的高,有着活菩萨之称,抬他出来和张显庸相争,张显庸也得让三分,不是吗?百姓是更喜欢能解决温饱问题的徐师傅还是花哨的法术张真人,这个自然不言而喻了……”杨改革忽悠道。
    “……陛下……”孔胤植的脑子都大了起来,抬徐光启或者孙元化出来和张显庸打擂台,抢夺属于儒家的风光,这种想法,孔胤植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怎么,不行吗?……”杨改革问道。
    “回禀陛下,不是不行,而是……”孔胤植为难的说道。
    “卿家放心,孙元化不会给卿家拉后腿的,等过几天,他那里有一个重要的事要说,等他把这件事说出来了,则天下的目光有会重新回到孙元化这里,孙元化乃是儒家子弟,也就是代表了儒家和道家打擂台,到时候赢张显庸赢得光明正大,岂不快哉?”杨改革说道。孔胤植的那点心思,杨改革早已看透,能看透,却没什么好的办法解决,如今,杨改革倒是想到了让孙元化和张显庸打擂台的办法,不管有用没用,先拿出来顶一阵子再说。
    “……陛下……”孔胤植已经呆了,让他们推孙元化来和张显庸打擂台……,这可真的是个疯狂的想法,孔胤植第一感觉就觉得不靠谱,可再想,也不对啊!皇帝居然说他过几天有一个重要的事发生,能让皇帝觉得比较重视的事,那肯定是不小的大事,若是这事发生之后,真的能和张显庸打擂台,孔胤植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很有满足感。
    孔胤植实际就是皇帝的一个棋子,有着自己的诉求。实际,并不太喜欢来皇帝这里告状,他来这里,实在是没办法。
    孔胤植想的是这个办法不说对错,也不说好坏,起码,他可以拖延和躲一阵了,至于成不成,那是另外一码事了,起码在孙元化要做那件事之前,他可以轻松一阵了。
    孔胤植决定,按照皇帝给的路子走。
    “陛下圣明,陛下,这或许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臣以为,可以试一试……,就是不知孙初阳的事是什么事……”孔胤植想的是成圣,所以,必定要避免和皇帝直接对着干,他更想的是拖延时间,想的是熬过这一阵子再说。
    “至于是什么事,朕暂且也不好说,反正,绝对是件好事,……,儒家当以这件事为契机,和张显庸斗起来,不能让张显庸一个人占尽了便宜嘛……”杨改革说道。
    杨改革知道,社会的矛盾在激化,自己得给他找一个宣泄口。这世上,有些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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