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自严忽然在朝堂上提出,对于这批盐商,除了必要的惩罚,更是要将教育和改正他们的错误放在首要,这个话一出来,众臣无不震惊!一些鼻子灵的家伙,已经嗅到了那么一丝丝的东西,但,具体的皇帝要怎么办,他们却还不知道,只能大概的猜出皇帝所谋不小。
    “启禀陛下,臣赞成,臣以为,光是惩罚一下这些人,虽然是对这些人是个教训,可光光是个教训是不够的,毕大人说得没错,除了必要的惩罚,惩前毖后之外,更是要治病救人,更是要要这批人知错能该,让这批人即知道自己错了,还要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更要进行改正,如此,才不枉今日陛下为不伤天和而广开生路……”施凤来见皇帝笑呵呵的,就知道皇帝对这句话很满意,虽然不太明白皇帝在搞什么,可也知道,皇帝很喜欢就是,于是,立刻出来跟风,给皇帝站场子,至于皇帝的目的,他可就是云里雾里了……
    “启禀陛下,臣也赞成‘知错能该,善莫大焉’,既然有错,就该改正,如今这些盐商,显然是做错了,那么就该教育,就该改正,如今他们得陛下宽恕,才侥幸有条生路,如果不加教育,不思悔改,岂不是浪费了陛下的一番苦心?否则,他日岂不是要重蹈覆辙?圣人有言‘有教无类’,臣以为,朝廷也该秉着圣人的教诲去对待这些人,虽然这些人犯了大错,却该给他们一个改正的机会,不能歧视和鄙视这些人……”兵部尚书也跟着站出来。
    “启禀陛下,臣赞成……”更多的帝党立刻发动,将盐商再教育一事,摆成定局之势。帝党们虽然不知道皇帝具体的心思是要干什么,不过看皇帝对这事的态度,那可是笑呵呵的,明显就是中意这条谏议的,那么,就该让这条谏议通过。
    帝党们这一发力,文华殿里立刻一片赞成的声音,将此事定了下来,一些非帝党的人,见皇帝和帝党共同发力,也不好对着干,只好将这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事同意下来,此事,还得再看皇帝是什么心思,怎么忽然来这样一手,这件事的后果到底是好是坏,如今,还参详不透。
    再说,盐商这件事上,皇帝已经大开方便之门了,如果在这个小问题上跟皇帝对着干,怕皇帝好不容易大发慈悲开的方便之门,又要关上不少了,直接的后果就是南方不少人要被“吃”掉。
    “呵呵呵……,不错,诸位卿家说的都有理,既然有错,就该改正,就应该让他们知道厉害,确实该对这批盐商好好的教育一番,日后再犯这种错误,也就别怪朕不教而诛了,这样吧,诸位提提,派谁去南方去教育这批盐商比较适合?”杨改革笑着问道。
    派谁去?很多人还摸不着头脑,搞不明白皇帝要干什么的时候,韩爌抹额抹额头,立刻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臣赞成,臣以为,此事非一位德高望重,国之重臣去办不可。”
    众人惊讶的看着韩爌,今日这个韩爌怎么如此积极了?比帝党还帝党?这可是抢了施凤来的饭碗啊!
    韩爌是个老狐狸,人老了,也就成精了,看问题比其他人深彻的多,哪里还管得了众人惊讶的目光,只盼着皇帝早点派人去“教育”这批人,如今那些捐出家财的盐商,都有样学样,捐出了家财,住进了庙里,或者道观,以示清白,如今却成了大问题,那庙宇道观却是个谁都可以去的地方,如果没有得力的人庇护他们,他们可撑不了多久,怕是要被人“吃”掉的,皇帝搞这个什么教育他们改错的事,怕还是真心为了兑现承诺,想办法庇护这些盐商呢,要教育这些犯错的盐商,少不得要把这些盐商聚拢起来,要保证这些盐商的安全,要知道,学生出事了,老师可是要负责的,想来想去,皇帝的意思大概就是让徐光启负责教育这批人吧,南方可也就徐光启可以庇护这批人了,想通了他认为的关节,当下就冒虚汗,顾不得众人惊讶的目光,急急的跳出来赞成。
    杨改革也有些惊讶的看着韩爌,这个老狐狸,今日这是怎么了,对自己这事,居然也如此积极?丝毫没有反派的作风啊!杨改革又开始担心起来,这个老狐狸,不是看穿了自己的计划,给自己捣乱吧。韩爌这副急急忙忙的样子,倒是让杨改革紧张起来。
    “哦,呵呵,那谁又是德高望重的国之重臣呢?”杨改革笑呵呵的问道,边说边给施凤来打眼色,希望施凤来把这话茬接下去,或者拖一下,韩爌这般急急忙忙的,可别坏了自己的事,韩爌一乱来,杨改革开始紧张了。
    “回禀陛下,当属徐子先莫属。”韩爌不等其他人说话,立刻跳出来,急急忙忙的说道,要是皇帝从京城里派个家伙下江南,等这家伙到江南,那批盐商都不知道还能剩下几个,当下顾不得什么,立刻说道。
    这话一出,众人更是惊讶的看着韩爌,这都是怎么了?这老狐狸,狗腿子也不至于当到这个地步吧,有人开始暗中骂韩爌了。
    施凤来更是以一副幽怨的目光瞥韩爌,这抢饭碗的,也忒不要脸了吧。
    “呵呵呵呵……”杨改革也是一阵莫名其妙的,原先还担心韩爌这老狐狸看破了自己的计划,会坏自己的事,却没料到,这老狐狸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急急忙忙的要求徐光启充当教育这批人的人,这事,也算是殊途同归,正和自己的目的,当下就一阵呵呵的笑。
    重臣们瞧瞧皇帝,再瞧瞧韩爌,今日这文华殿议事,可真够诡异的,大家都各怀鬼胎,把大家蒙在鼓里敲,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诡异的场面过了一阵,一些大臣仔细的回想韩爌这话的意思,也忽然明白韩爌为什么这样急了,不派个人把那批盐商收拢起来,任他们住在寺庙道观里,怕还没到结案的日子,这些人就不剩多少了,纷纷佩服韩爌心思灵敏,看问题深彻。
    不过,众人的疑惑又起,那皇帝又在想什么?皇帝的本意和韩爌明显不是一路,韩爌是想借徐子先的手庇护那些盐商,那皇帝要用徐子先干什么?怕不光光是为了庇护那些盐商那么简单,看皇帝的表情,也似乎十分意外韩爌的举动呢。
    文华殿诡异了一阵,场面渐渐的恢复过来。
    “呵呵呵,那这事就这样定了吧,由徐师傅代朕,代朝廷教育这批盐商,让他们知错能改,让他们明白自己的过错,明白自己的问题,日后再不敢犯,也警示他人,勿要藐视国法……”杨改革笑着说道,算是把这诡异的场面了结了。
    “陛下圣明!”重臣们一致这样认为。
    “好!既然诸位都觉得没问题,那这一条也就如此了,大的方面就按照朝堂上议定的办,些许小问题,具体细节,就交给徐师傅自行裁量吧。”杨改革又把这一条定下来。
    “陛下圣明。”众臣又是一阵高呼,这差不多也算是比较好的结局了,大部分有关系,需要庇护的盐商,都在优免之列,至于那些不长眼,犹豫不决的,那也只能说句该死了。
    “那就再议一议下一条,盐商啖食国帑,食民膏血,必须严惩,以儆效尤,故此,徐师傅定下凡是在案的盐商,往下三代内不准经营盐业的惩罚,此条,诸位可有意见?”杨改革又开始讨论下一条。
    这一条算是彻底的把如今的盐商和盐业剥离开了,算是为皇帝接手盐业、盐课打下基础,一些大臣听了皇帝拟定的这条规矩,只能是黯然,就算没这条,以前的盐商要想再弄盐业,怕也没多大的可能了,琉璃斋接手天下制盐,岂能还让这些盐商掺乎?盐不产在自己手上,要想和琉璃斋争,要想兴风起浪,无疑是自寻死路。
    这一条又没有多大争论的通过。
    又议论了几条,或是不得不通过,或是必定通过,不一而论。
    “再说说这条吧。……”杨改革也是说得有些口干了,这盐商的罪,惩处的建议,徐光启可是列了一大叠,要一一的敲定,可也是麻烦。
    “……徐师傅言,在查办盐商通虏案的时候,有捐出家产,助朕剿灭东虏,立志和通虏盐商割裂的盐商,这些盐商除了上述这些事,还做了件好事,那就是帮助徐师傅稳定了盐市,没有让天下老百姓吃盐出现大问题,此确实难能可贵,朕原本担心办了如此多的盐商,天下必定会出现动荡,老百姓吃盐会出现困难,没料到,盐商里也还有知晓大义,知道替朝廷解忧的盐商,可见,盐商里也不全是坏人,徐师傅言,盐商该严惩的严惩,但是,对于有功的盐商,却该区别对待,此条,朕也同意,该给那些捐出家产,稳定盐市的盐商一些优待,不该处罚过于严厉,当和一般的盐商区别开来……,其中,王、梁、郭等都做得不错……”杨改革抛出了这最重要的一条,惩罚都说完了,那就该说有待了,该兑现承诺了。
    一些大臣听到皇帝说这话,已经是喜出望外了,看样子,最先捐出家财的那批人,果然是通了门路的,听皇帝的意思,这批人,怕是“死而后生”了。
    “陛下仁慈……”
    “陛下圣明……”
    这一条,没有任何人反对,皇帝大开方便之门,足额兑现许下的承诺,并且是以明文的方式兑现,足见皇帝的信誉。
    ……
    议定完盐商的处罚方案,杨改革却没有什么轻松的,径直回乾清宫,一回乾清宫,就把自己关在暖阁里,给徐光启写信。
    今日商议的这些,都不过是明面上的事,实际上,还有更重要的事不可能再明面上说,还得悄悄的办。
    “……朕今日已在文华殿和众臣商量了徐师傅的奏本,具体的结果,徐师傅不日就可知道,朕就不再累述,除此之外,徐师傅需要谨记几件事,有几件事,徐师傅务必要把握好……”
    “第一件,朕要跟徐师傅说的就是,此次办盐商,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是风风光光,赢得痛快,得了一大笔钱财,国人说什么‘盐商跌倒,朕吃饱’,对于这些,朕也是一笑了之,国人不知道朕的难处,不知道国事之艰难……”
    “……想今年得到的三千余万,就以四千万算,其实,也用不了两年,这些钱就会一空,这四千万,需要补足去年的移民款,就去了四五百万两,今年又是一个大灾之年,规模可能比今年更甚,涉及更多的省,移民规模,怕只在今年之上,也就是说,今年新增移民款,也在五百万两之上,如此就去了千万之多,如果再算上新军,边军的军饷,朕每年又需花费数百万两,今年北方的战事已起,额外的花销定是少不了的,非得有数百万两不可,再加上给边军发些棉衣,增些饷银,增些装备之类的,怕又要去小千万两,如果算上其他费用、开销,今年的花费必定在二千万之上,而且往后数年,怕开销只会在这个之上,故此,朕是忧心忡忡……,我朝如今的赋税,能收到手,朕能支配得了的,不过区区百余万,唉……,国事之难,不是外人所能想象,盐课虽然已成定局,但也不过只千万之数,除去一些必要的开支,比如许给林钎的办学款,给户部调济一些,朕剩的着实也不多,要支撑每年二千万两以上的开销,也是力不从心,这四千万两,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每每想到此处,朕就日夜难安,先前跟徐师傅提过,要解决如此之大的窟窿,必须还得有额外的财源才行,光指望着盐商这点家财,那是万万不妥的,今年有盐商可抄,那明年呢?后年呢?又去抄谁?今次得了盐商二百年的家财,才有如此这个规模,难道日后抄琉璃斋……”
    “……朕思前想后,田税是万万不可再加的,如今加的这四百余万两的田税,朕都是日夜不安,生怕激起民变,想来想去,也只能把主意打在商税和关税上,如此,才有可能填补得了如此之大的窟窿……”
    “……徐师傅也知道,我太祖定下的国策就是藏富于民,商税向来缴纳得极少,不缴商税已经成了习惯,要想大规模征收商税,朕是想也不敢想,如今为了办个盐商,朕不惜以退位想逼,拿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声望做赌注,十足的赌徒一个,……想为了此事,朕居然不得不做一回赌徒,以国运做赌,如果祖宗在天之灵知道,必定要骂朕,……唉,非是朕要这般,实在是没有办法,国事如此之艰难,没有足够收入抵御外贼,安抚民众,国破种灭,近在咫尺……,唉……,好在有徐师傅和孙师傅一干忠臣辅佐,朕才没有失掉国运……”
    “……想起此次办盐商之事,朕的种种冲动、莽撞,朕如今,仍觉得羞愧,如不是孙师傅力劝,朕必定会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远不是今日这般和气的收场,如今看来,朕还是太年轻气盛了,对于盐业动荡带来的危害,远远没有估计足,试想如果真的到了那种鱼死网破,不死不休的地步,天下百姓无盐可吃,朕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如今想想,才觉得后怕,才觉得,孙师傅的力劝是对的……幸亏当时没有调兵,没有动用武力,更是留了余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如今虽然饶恕了部分盐商,和一些盐商达成了妥协,做了些让步,好似亏了,有些窝囊,但确是值得,唉,这又说远了……”
    “……要从商税、关税上下功夫,不过,关税、商税怕也不是好收的,这背后力量远不是盐商可比拟的,如果朕要强行收商税、关税,怕会遭到无数反对,如今好不容易借着盐商之事将朝堂上分成几个势力,如果收商税、关税之事一出,朕怕这些势力又会合拢成一处,处处针对朕,要是那般,国事将更加艰难……”
    “……故此,还是按照先前朕打算的去做,不直接提收税、不再旧事重演,以退位相逼,如此这般以国运做赌注,朕如今想来,实在是羞愧……,改而培养自愿缴税的商人,……朕先前于江南试行了一些,效果好像还可以,二喜子来信道,那些和他达成协议,以自愿缴税换取朕扶植的商人,确实对这种模式比较感兴趣,发展很迅速,如果假以他日,朕扶植的这批自愿缴税的商人能够在我朝的商业当中占据主导,那么,朕收天下商税、关税的事,也就算是达到目的了,如此,那些人即便想反对,也无从说起,不然,没有商税、关税的支撑,朕真的不知道还能撑几年,和徐师傅笑言的饷帝,怕真的要加在朕的脑袋上了……”
    “……如今这批盐商,已经断绝了他们再入盐业的可能,已经将他们踩在了泥地,如今,却是该将他们拉上来的时候了,盐商里,不乏有识之士,不乏商业奇才,统统废掉,着实可惜了,如今,该当是把他们扶植起来,成为自愿缴税之商人中的一员……”(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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