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见过了刘兴祚,杨改革又觉得舒坦起来。这犹如在敌人内部安插了一个眼睛,这“战场迷雾”又从自己的脑袋上挪开了,当然,和“历史的先知”这种金手指比起来,现在的这个眼睛,这个渠道,未必有历史先知那般可靠,但好歹也不是一抹黑了。
    杨改革起了个早,最近,一些离京城比较近的督抚已经陆续到京了,得接见别人,和督抚们谈工作,谈成绩,谈问题,所以,杨改革又忙碌起来。
    杨改革拿着邸报,一边看,一边让太监为自己穿衣,这种预热政事的气氛,杨改革很喜欢。
    “……”杨改革瞄了几眼邸报,没说话,通篇都是在为办学叫好的,通篇都是在为办学吹嘘,不是说这办学如何如何的好,就是引用某位大儒的言论,从侧面说明这个事有多少人多少人支持,倒是将这个还没影子的事做成了八成熟。
    平台。
    “孙师傅这两日,精神倒是好了不少啊!”杨改革笑着说道,整理好了衣裳,就直接来这平台了,最近需要见的人越来越多,今日,正是要召见一些人,商议一下事情。
    “多亏了陛下洪福,老臣这两日,也才睡了个安稳觉啊!”孙承宗前些日子那紧皱的眉头,总算是松开了,对未来的战事无知最是让人煎熬的,如今,皇帝给了他一本书,说了一个人,他算是轻松下来了,这书里,详细写了关于东虏高层的事,那个人,就是刘兴祚,这让孙承宗喜出望外,有了这个眼线,孙承宗对明年战事的把握,又提高了数成。
    “启禀陛下,毛都督,袁大人他们都到了。”正说着,王承恩禀报道。
    “哦,到了吗?好,让他们都进来吧。”杨改革立刻道,最近,到京师的督抚原来越多了,毛文龙,袁崇焕他们都到了,杨改革正想都见见他们,商议一下明年开春战事的问题。
    毛文龙,袁崇焕,满桂,秦良玉,赵率教,五个人鱼贯而入,进了平台。杨改革看得高兴,这些可都是历史上成名的人物了,可是自己的依靠。
    “臣叩见陛下!”几个人同时行礼。
    “平台里,就免了吧,几位相信也都该认识吧,朕就不在罗嗦了……”杨改革道。
    “谢陛下隆恩。”几人又答应道。这几人,除了毛文龙一个人在东江镇比较偏一点,其他几个人,说起来,都是熟识的,
    “今日几位都在这里,朕要说声,大家辛苦了……”杨改革首先来了个道谢。
    “臣不敢当!”几人连忙推辞。
    毛文龙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看到这个年轻的皇帝,毛文龙充满了好奇,这位皇帝,实在是太年轻了点,见皇帝朝自己看过来,又底下头。
    “朕知道毛大帅刚到京城,本来不该今日就召来平台议事的,不过,事情紧急,也就不得不这样了,毛大帅身体可否吃得消?”杨改革关切的问道,毛文龙是这几个人当中最后一个达到京城的,一到京城,杨改革就迫不及待的商量起北方的战事起来,因为时间不等人。
    “回禀陛下,臣无碍,吃得消,些许劳累,臣不在乎。”毛文龙连忙感动的答道,这位皇帝的语气,和信中所表现出来的人几乎就是一模一样的,毛文龙不由得感叹皇帝真性情。
    “那就好!几位都是朕抵御东虏的长城,召几位来,肯定是和东虏的事有关,诸位就都来沙盘这里吧。”杨改革直接就说到。
    几个人跟着皇帝到了沙盘边上。
    孙承宗站的地方离皇帝最近,其余的,也都是围着沙盘站立。
    “今年和东虏的战事,打得很不错,特别是毛大帅,朕在这里,还是要称赞毛大帅,没有毛大帅在镇江堡舍命牵制,今年要胜东虏,怕也是不容易的。”杨改革再次推崇毛文龙。
    “当不得陛下夸赞,这是臣应该做的。”毛文龙又连连推辞,心里喜滋滋的。
    杨改革看着毛文龙,很满意,能舍身到孤城里去作诱饵,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毛文龙的勇气和忠诚了。
    “自如这次也做得不错,牵制了大批东虏兵力,让东虏再没有能力去西顾,为毛大帅,满桂的胜利创造了条件。”杨改革也赞许道,这个袁崇焕,有股楞劲,能力还欠缺了些,什么事别让他做主就成,而是告诉他该怎么办。
    “臣惭愧,愧不敢当……”袁崇焕这可不是说谦虚话,他可是真的惭愧,和两三万鞑子对峙,就是他这次北方大战的全部功劳了,和两边一比起来,他这个功劳,实在是够寒酸。
    “自如无需这般,胜了就胜了,这就足够,其他的,都不重要……”杨改革又鼓励道。
    “臣明白!”袁崇焕应了声。
    “满桂和赵率教,你们朕可就不说了……”杨改革玩味的说道。
    “臣……,嘿嘿嘿……”满桂嘿嘿笑了几声,摸摸脑袋,他们那打仗,简直就是领着人去抢劫,这种活计,确实没必要说了。赵率教更没话说,他连战场都还没上,如今对满桂一肚子火呢。
    “秦老夫人,几位都该认识,不过,今日,朕还是要隆重的介绍一下我大明的女中豪杰,巾帼英雄。”杨改革又将话转到秦良玉身上。
    “陛下,臣连今年的战场都没有上了,不敢和诸位比肩……”秦良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秦老夫人无需谦虚,朕是很看好秦老夫人的。”杨改革说道。
    ……
    点评了一下今年的功绩和战事,杨改革转而开始说今年的事了。
    “今日召诸位来,就是为了商议一下明年的战事,看要如何应付,诸位都是关外一线,直面东虏的将帅,朕想听听大家谈一下自己的想法。”杨改革说了今天最主要的事。
    毛文龙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自己身后,自己可是排在第一人的位置上的,整理了一下话语,道:“启禀陛下,臣以为,以陛下的纠缠之策,就足以消耗空东虏了,只要让东虏无法安心回去生产,这东虏就会被拖疲,拖瘦,最后拖死……”
    “不错……”见毛文龙说完,杨改革又转而对袁崇焕道:“自如呢?有什么看法?”
    “回陛下,臣以为,明年战事,应该依旧按照陛下纠缠的策略进行,无需和东虏死战,只需死死缠着东虏就是,这样消磨下去,东虏必定会崩溃,不过,东虏受不了,很可能会孤注一掷,围攻某个城池做突破口,以围城打援,逼我大明野战或者是决战,陛下,臣以为,或许,明年该加强某些小城池,堡垒的防御……”袁崇焕自从北方打仗以来,压力就一直很大,无他,没有战绩啊!所以,对于如何对付和防范东虏的问题上,倒是很下了些功夫的,做了无数的推演,以期望自己日后能打个翻身仗,否则,他这脸,实在是搁不住了,这次皇帝问起来,立刻说出了自己的一些新观点。
    杨改革有一丝惊异的看着袁崇焕,再看看孙承宗,见孙承宗也同样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这个袁崇焕,几天没见,倒是长进不少,看出不少门道来,居然和自己的筹谋不谋而合,这谋略水平涨得够快啊,杨改革纳闷袁崇焕的谋略水准长得快,却不知道袁崇焕承受着多大的压力,人在重大的压力之下,会突破自己原有的极限的。
    “不错,参谋部也是这样认为的,参谋部认为,东虏在知晓我大明作战策略之后,必定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找某个地方作为突破口,也就是说,很可能,明年一开春,东虏就会挑选某个城池作为突破口,逼朕不得去救援,如此,定要和东虏野战,这样,东虏的机会也就来了,参谋部认为,我朝的战力,依靠城池防守,没问题,但是要和东虏野战,却还是差了一筹,故此,参谋部认为,尽量的不要野战,……如今已经是腊月了,离过年不到一个月,离开春,也就是一个多月的日子,也就是说,一个月之后,东虏极可能就会有大动作,这也是朕急着今日召你们这些前线指挥官来议事的原因……”杨改革将参谋部的推测说了出来,说完,看看毛文龙,毛文龙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前脚进京,后脚就进宫,原来,事情已经相当的紧急。
    “陛下,以臣在镇江堡的经验来看,只要有足够的手榴弹,一些大佛郎机,外加少量的千斤佛郎机大炮,即便是小城池,东虏要攻下来,却也是非常难的,要攻下,必定会有大批死伤,而东虏人少,则未必会死战,臣观东西两面,靠前的城池,东面不过镇江堡,凤凰城这几个城池,西面不过是锦州,松山,杏山等城,……东面的凤凰城这些城池,臣以为,必要的时候可以放弃,无需死守,以免陷入被围的境地,而镇江堡,臣以为,东虏未必还有胆量再去,这次东虏吃够了没有战船的苦,应该不会再找镇江堡的麻烦,所以,臣以为,东虏这次的目标,应该在锦宁这一段,不外乎锦州,松山,杏山这几个的其中一个,而锦州又是大城,有重兵把守,大炮众多,应该不是东虏的首选,臣以为,应该主要加强防守松山,杏山这几个小堡垒,另外,太过于靠前的一些小围子,臣以为,也该放弃,以免给东虏以可乘之机……”毛文龙也和皇帝通信也有段时间了,对皇帝的脾气也有相当的了解,把自己认为的全部都说了出来,并没什么隐瞒,也没什么顾忌。
    “嗯,不错,参谋部的设想,也是加强这些靠前的小城堡,不过,要加强,却也不易啊!”杨改革苦笑道。
    孙承宗见皇帝苦笑,不说话了,于是接口道:“陛下的意思是,即便是加强,问题也同样多,多送一些手榴弹进这几个小城,没有问题,关键是,如果东虏从一开春就围城,可以一直围到下雪也未必会走,这样一来,可就是长达一年的围城啊!诸位,即便是做足了准备,要给每个城池准备一年以上的粮草和军备,这……”孙承宗替皇帝说了难处,难处就在这里,一开春就围城,如果一直围到年底,那可是一年的时间,一个小城堡或许还要不了多少,但是,几个加在一起就是笔不小的开销,如果再把锦州这些大城算进去,开销更是不得了。
    “开销的事,朕还有把握,可这日子却不多了,到明年开春不过一个月的日子,这样短的日子,朕即便从京师调粮过去,也不敢说有多大的把握啊!”杨改革苦笑着摇摇头,难就难在这里,即便是有东西,要在短时间内,特别是在这冬天雪地的日子里给锦宁的每个城池都补给大批的物资,这太难了,这可不是日后,有铁路,公路。
    平台里的几个人,互相望了望,果然是麻烦事。
    “朕最担心的就是,城池被围,不得不去救,去救了,必定要野战,这可是我大明的弱项,诸位可有什么好办法?”杨改革担忧的道。
    “启禀陛下,如果锦宁遭受攻击,臣在东面,会给予牵制,明年一开春,臣不管东虏会攻击那里,臣都将精锐撒出去,让东虏不敢全力西进……”毛文龙已经完全倒向皇帝了,见皇帝愁眉苦脸,立刻表决心。
    “好!”杨改革叫了一声好。
    “启禀陛下,臣愿意带着皇协军借道林丹汗的地盘,从后面打东虏。”满桂见皇帝忧愁,也出来表决心。
    “呵呵,满桂,你就不用出去了,明年的任务,依旧是绞杀那些有二心的部落……”杨改革对于这个有些憨直的汉子,也是有好感的,不过,满桂显然不能绕道去骚扰,这边墙还得有人守着呢,刚安顿下来的皇协军,没人坐镇,岂不是又要反了?
    满桂见皇帝不准,准备再争取一下,皇帝又说话了。
    “……,除了绞杀那些部落,还要做好集结的准备,你那里,可是后备队,或许,可能会上战场也说不准,明年的战事,如今也说不准,放心,到了必要的时候,朕一定会让你们上战场的。”杨改革道。
    “臣遵旨!”满桂这才满意。
    “诸位可还有破解的办法?”杨改革安抚好了满桂,又问道。
    “启禀陛下,臣有一策,不知道有用否。”袁崇焕也不甘示弱,毛文龙第一个表了决心,声称要支援锦宁,就连满桂也说要去借道打仗,他袁崇焕如果一声不吭,岂不是说他是个废物?他参详了这样久的攻略,岂不是白费?
    “讲!”杨改革道,没料到,这个在袁崇焕倒是变了许多,这战略眼光涨了不少,说起话、出起主意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心里终于有点东西了。
    “回禀陛下,臣以为,按照陛下预计,明年东虏极可能会开春之后围某一城,作为引诱我大明前去救援的诱饵,臣觉得这十分有可能,先前又有毛大帅说会撒出精锐,以拖住东虏,让东虏不敢全力西进,臣的这一策,也是拖住一部分东虏的兵力,让东虏不敢全力西进,以减轻围城的压力,或者说,让东虏不得不来攻,以达到围魏救赵的目的,臣的想法是,如果东虏围了东西面任何一城,我大明则可以在盖州,耀州沿海择地修建城池,借助海船之力,直抵东虏腹部,让东虏不得不放弃围城,来攻这里来攻,东虏如果敢一直围城,我大明就可以一直将这个顶在东虏胸腹的城堡建起来,臣以为,一旦如此,这围城必解……,或许不用修建城池,作出长期驻守的样子,臣估计,东虏都必定回来攻,到时候,是据地利防守,还是乘海船撤退,主动都在我大明手里,则东西两面的围困,都会不救自解……”袁崇焕自信的将自己的对策说了出来。
    杨改革从袁崇焕说,就在沙盘上找位置,这袁崇焕不知道怎么地,好像忽然变聪明了,以前可没见他有这样远的战略眼光啊!这回,这家伙可是想在锦宁和东江镇之间建一座城堡,用来吸引东虏的注意力,不管这座城池建没建起来,光是这战略上的动态,就足以让东虏产生遐想了……,杨改革只道袁崇焕变聪明了,却不知道,袁崇焕遭受到的压力。如果能切身体会袁崇焕的压力,那么,袁崇焕聪明一点,也就可以理解了。
    “自如是说,在这三岔河入海口,寻一个地方,作为落脚点?逼东虏撤军?”杨改革没太细想袁崇焕有多大的压力,而是分析袁崇焕这个办法的可行性,按照沙盘上的地形,这锦州和东江镇之间,就这个三岔河入海口这里离东虏老巢最近,沿着三岔河上去,可以直抵沈阳,有了河道的便利,说是一根顶在东虏胸口上的匕首,也不为过。
    “回陛下,臣正是这个意思,想东虏围城,也不过是为了逼我大明前去营救而已,从而野战,但如果我大明乘机在这个地方落脚,更以战舰往上游突袭,则东虏必定慌张,必定会来攻,而东虏的兵力已经四散,要防御毛大帅,防御林丹汗,还要围城,要来攻,只能撤围,否则,没有足够的兵力,根本不可能对我形成威胁,臣在这个地方,未必要筑城,只需要有足够的工事,用以消耗东虏也就足够了,借海船之利,进可攻,退可守,又恰恰暗合陛下的纠缠之策,如如此,臣有八成的把握让东虏不得不撤围退兵……如果能辅以更多大炮,则更好……”袁崇焕信心十足的说道,末了还添了句更多的大炮。
    “好!”杨改革听了,也觉得不错,是一个逼东虏撤军的好办法,又可以避免和东虏野战、决战。
    “启禀陛下,臣愿意率水营沿三岔河突袭,拖住鞑子,让鞑子回救……”毛文龙见袁崇焕得了皇帝叫好,也不含糊,表示愿意参与进攻。
    “嗯……”杨改革点点头,没说话,依旧在看沙盘深思。
    “启禀陛下,臣愿率水营突袭……”袁崇焕立刻说道,好不容易琢磨出了这些东西,给自己找了一个翻身的地方,要是再让你毛文龙抢走了,自己还活不活啊?
    杨改革这才楞了一下,这袁崇焕和毛文龙的竞争,什么时候这样激烈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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