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被那种锥心刺骨的痛楚活活痛死的。
    在陷入黑暗之际凤白月心底极为的疑惑,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就会到了如今的境地。她一直将阮惜霜当做闺中密友,直到后来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手段颇多的朋友。她能神出鬼没地对殷烈出手,也能使得凤白月的父亲以及逍遥王拥簇她上位,更是轻易地找到了她所处的地方。
    而阮惜霜对她无缘无故的恨意更是让凤白月不能理解,她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阮惜霜的事情。然而阮惜霜后来看她的眼神十分可怖,就如同她曾经对阮惜霜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使得对方非要折辱她至死。
    甚至她的父亲、她青梅竹马的殷楚都将她当做了对付殷烈的棋子。
    倘若能够重活一次,她不想被人蒙在鼓里,想活个清楚、问个明白。阮惜霜想要天下,却不该拿她做筏子,父亲以及殷楚想要帮阮惜霜,也不该如此欺骗她。
    ……
    白月再次醒来时已不知过了多久,她指尖刚轻微动了动就被人握住了。握住她指尖的那只手冰凉入骨,使得白月下意识颤了颤想要收回手。那只手却是一僵,转而握得更紧了。
    她略微睁开眼睛,便见到视野上方的金丝钩织帷幔,鼻息间依旧充斥着淡淡的香气。依照原主的记忆,这分明是殷烈处理政务与休憩的紫宸殿。白月来的时机有些不凑巧,她此时已经被阮惜霜算计着进了宫,被殷烈用全家以及殷楚的性命威胁着强逼她活下去。
    原主在殷烈的逼迫下吐出一口血来,继而就昏迷了过去,醒来就变成了白月。
    其实原主并不愿意进宫再和殷烈产生什么纠葛,凤白月对于殷烈的感觉十分复杂,在她心目中,上辈子殷烈几乎是为了她而死,为了她做了诸多错事,甚至为了她而丢掉了帝位。但她的心愿是想活个明白,她会尽力偿还殷烈对她做过的一切,帮殷烈保住性命、帝位,除掉阮惜霜这个威胁,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殷烈。
    “你醒了。”一道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白月侧头看去。坐在床边的男人身穿青色常服,眉目狭长、斜飞入鬓、眼中光泽潋滟、几可入画。领口袖口隐约可现金丝勾就五爪金龙,他一只手握住白月的手,另只手往旁边示意了下。立即就有内侍弓着腰端来一碗黑漆漆的药水、旁边小碟子上摆了三两个蜜饯。
    “先喝药。”殷烈似乎忘记了之前说出的那番威胁的话语,眉眼之前带着难得的柔和。一手拿着药碗,一手去环住白月的肩膀,伸手就想将白月扶起来。
    帝王这样的举动使得一旁站着的小丫鬟欲言又止,她踏出一步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内侍一把扯住了衣袖,狠狠瞪了一眼。两者对视一眼,小丫鬟不甘心地撇撇嘴,却听得那边突然响起‘啪’地一声清脆响声,浓郁的药味儿顿时在大殿内蔓延开来。
    白月动手之后也有些怔楞,不过却是看都不看殷烈一眼、就转过了身子背对着他。这一下倒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此时凤白月刚被殷烈占了身子,想要寻死又被他以全家性命作为威胁。看着殷烈伸过来的手,便条件反射地推开了,面上自然也不可能对殷烈有什么好脸色。
    殷烈看了看空空的手,再看了眼背对着他垂着眼、只露出一个苍白侧脸的凤白月,唇角却忍不住勾了起来。
    ‘哎呦,我滴个乖乖。’刘德福连忙小跑至殷烈身边,想要扯着嗓子唤人替殷烈整理衣物,只是还来不及开口,却被殷烈一个眼神喝退下去。刘福德一愣,连忙冲着殿内的几人使了眼色,将人都赶了出去,自己也跟在后面出了紫宸殿。
    临走时不经意回头瞄了一眼,却见殷烈嘴角浮现出淡淡的弧度。大总管刘福德见到这一幕,心里震惊地感慨了一句。新帝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这点儿他比谁都清楚。这位帝王登基之前刘之也不过是清扫御花园的一个粗使太监,在殷烈身为五皇子被其他太监欺负时劝阻过几句,没成想后来就被提到了帝王身边伺候。
    在喜怒不定的帝王身边,刘福德也学得了些察言观色的本事。对于其他妃嫔不说如何,但帝王对眼前这位无疑是特殊的。不仅直接将人带进了帝王所处的紫宸殿,还让人在这里留宿了这么多天,且亲自照看着。那股子稀罕劲儿,可是前所未有的。
    然而在看到漆黑的药汁泼了年轻帝王一身,他却神情柔和丝毫见动怒时,刘福德又对龙床上那位有了新的认识。新帝十分重视姿仪,容不得任何冒犯,就连动手杀人都嫌弃对方血液脏污。如今最受宠的阮昭仪曾经伺候新帝用膳,不小心将茶水打翻,虽未溅上新帝的衣物,可新帝却募地黑了脸。不顾对方匍匐在地柔声道歉,直接甩袖而去,将阮昭仪冷落了好一段时间。
    “我家小姐她……”刚退出紫宸殿,身旁的清秀丫鬟思琴就满脸担忧地开口问询了一句。她自小伺候凤白月,几乎和她一起长大。明知道自家小姐和曾经的三皇子、如今的逍遥王两情相悦,甚至已定下亲事,此时却出了这样的变故。册封的消息传进太傅府,她震惊无比的同时也被皇上派人强制送进宫里,说是来照顾小姐。
    然而一见到小姐,就见到对方心若死灰地躺在床上的模样。如今虽然被救了回来,但是对方内心肯定难受极了。
    “什么你家小姐?如今只有月贵妃。”刘福德劝诫似的瞪了思琴一眼:“宫内不比其他地方,你这丫头往后可别乱说话,小心丢了脑袋。”
    “……哦。”思琴呐呐地应了一句。
    殿内的两人之间此时蔓延着沉默,殷烈坐在床边一言不发,但白月闭着眼都能感受到殷烈灼灼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在这样的目光下她微微蹙起了眉头。
    按照凤白月记忆中的暗卫所言,此时殷烈早已经中了蛊,且用内力强自压制着蛊术。面对着白月时应该十分痛苦,可从对方面上却没有看出一丝一毫。
    而她的体内,此时也应该被阮惜霜种了蛊才对。
    在白月的角度看来,这个阮惜霜十分的可疑。旁的不说,就说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蛊术,大殷王朝竟然无人能解。按照记忆中可以分析出来,阮惜霜初时对殷烈下了蛊,恐怕也只是想要让殷烈爱上她。后来却不知为何改了主意,图谋起大殷王朝的江山来。但是看对方的言行举止,显然对殷烈还存有感情。
    也许正是这份感情使得她嫉妒被殷烈所喜的原主,甚至对原主做出千刀万剐的事情来。
    白月虽然学了医术毒。术,蛊术也有些涉猎。但是想要解决自己身体内的问题,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何况这种事情她也得暗中进行,不能让阮惜霜、甚至殷烈察觉。
    她如今晚来一步,凤白月已经进了宫,所作所为都在殷烈的眼皮子底下。若是在自己没有实力时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恐怕讨不了好。
    迎着殷烈有如实质的目光,躺在床上的白月思绪沉沉浮浮,最终疲惫的身体使得她就这样睡了过去。
    室内的呼吸声渐渐平缓下来,坐在床边的殷烈才动了动指尖。他伸手将锦被往上提了提,又弯腰凑近轻轻拢了凤白月一缕头发,捏在手里把玩片刻,而后微微眯起了眼睛。
    ……
    “是么?”悠闲地躺在美人榻上,塌下跪着两个小宫女垂头一人拿了美人锤替她捶腿,另一人轻柔地为她揉捏着。听得悄悄进来的宫女在她耳边的耳语时,阮惜霜缓缓地就睁开了眼睛。伸手挥了挥,下面两个宫女沉默地退了下去。
    阮惜霜略一伸手,身边面容清秀的宫女立即拿起安几上的青花茶盏递了过去,伸手接替着那两个宫女的位置在阮惜霜腿上按了起来,口中却道:“主子,灵犀不明白您的意思。”
    听闻皇上这几日都歇在了紫宸殿,而如今紫宸殿里的那位已经醒了过来。承宠时就被帝王带至了紫宸殿,醒来却未被圣上送回关雎殿,这宠爱简直昭然若揭。
    灵犀不明白的是自家主子明明颇得圣宠,却偏要将这样一个女人送到了圣上的面前。分走帝王的宠爱,这不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你当然不明白。”阮惜霜轻轻抿了口茶,语气微冷。
    她上辈子也不明白,以为自己穿越进小说的世界里便是和其他人有所不同的。她早在看小说时就极其喜欢殷烈这个角色。然而阴差阳错见到了真实的千古一帝殷烈时,一眼就让她陷了进去,后来更是一腔情愿、投其所好地入了宫。
    阮惜霜以往最看不起深宫之中,千方百计博得帝王宠爱的女人。此时却因为一个眼神,整个人都失了神智甘愿待在深宫之中,只盼着殷烈看过来一眼。
    然而这份期盼最终却破灭了。
    殷烈是个好帝王,却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良人。他对任何女人都是冷淡处之,不假辞色。阮惜霜进宫多年,哪怕殷烈会来她的宫里夜宿。也只是宿在旁边的榻上,一下也不碰她。
    阮惜霜曾经庆幸殷烈有着这样极端的性格,而不是像其他的帝王一般坐拥三千佳丽,子女多的数不清。这位大殷王朝的铁血帝王一生极为坎坷,后宫只得几人,却多年没有子女。晚年间将逍遥王的儿子记在了自己名下,继承了大殷王朝。
    只不过在一次宴会上,阮惜霜无意间撞见的事情,让她如遭雷击。
    阴森暴戾,不将人性命当回事儿,浑身缠绕着血腥味儿的帝王偏偏在面对着逍遥王正妃时,软了神色。哪怕不明显不被别人看出,但是对于极度关注殷烈的阮惜霜来说,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对方眉眼间的不同?
    书中殷烈并没有喜爱的女子,到了这个时候竟然发生了逆转。阮惜霜无意间又想到了最后,殷烈让将逍遥王的儿子记在名下,继承大统的事情来。如今看来,一切竟然都有了缘由。
    阮惜霜眸子发红,不由得将视线转到了逍遥王妃,凤白月身上。
    她和凤白月相识,甚至在她的刻意下两人成了朋友。她当初也不过是想看看这位让逍遥王誓不纳妾的女人是何种模样,现在却觉得对方面目十分可憎起来。
    一个深宫中没什么背景的妃子,另一个是皇帝以及逍遥王心尖尖上的女人。两厢对上,阮惜霜自然落不了好。
    不过在冷宫中凄惨死去的阮惜霜却十分幸运,得以重生,甚至得了个无所不能的系统。只不过她重生回来时,自己已经进入了殷烈的后宫。
    一切思绪不过在瞬间,阮惜霜的眸子转了转。低头看向灵犀,喃喃自语道:“白月光、朱砂痣,得了手后就会变成白米饭、蚊子血。”
    殷烈对于凤白月的执念不过是从来没有得到过,男人的劣根性就是这样。要是真的得到了凤白月,尝到了她的滋味,恐怕就没那么珍贵了。
    第147章 暴君的白月光03
    凤白月身上的伤口说起来并不严重,只是她自己没了求生意识,将自己折腾得浑浑噩噩地醒不过来。白月中途醒来虽然因为身体十分疲倦继而又昏睡过去,再次醒来时却是被一阵阵的香气唤醒的。她微微闭着眼睛没有睁开,旁边那个似乎在她沉睡时也一直存在的视线并未消失。
    “醒了就睁开眼睛,难不成朕……我会吃了你不成?”殷烈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狭长的眸子里星光点点。更显得龙章凤姿、气质卓然。
    在凤白月面前,殷烈连自称都变化了。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位传说中的暴君殷烈在原主面前除了威胁她要她活过来时满身阴森外,其他时候总是眉眼柔和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对待凤白月,哪怕她每次都面如冰霜、对着他没什么好脸色,他也甘愿受着。
    原主对于殷烈的感情极为复杂,白月暂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不过现在紧要的却是将这具身体养好,不能和原主那样、哪怕被殷烈威胁着活了下来,也是食不下咽、伤春悲秋、使得自己身体愈发虚弱的模样。
    念头在心间一转,白月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半晌后才睁开了眼睛。
    一旁的案几放着一份儿散发着袅袅热气的银丝粥,淡淡的香气弥漫着,殷烈见床上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神色变得更加柔和起来。
    “昏睡了许久,恐怕早已饿了吧。”殷烈伸手去扶白月的肩膀,想要将人扶起来,似乎完全忘了上次被对方拒绝的事情。
    白月此时穿着单薄的寝衣,感受到殷烈微凉的手碰触在她的肩膀上。心底抗拒的情绪使得她下意识伸手就想要推开,却被殷烈的另只手握住了。不知何时弯着腰,出现在白月视野中的殷烈半强迫地扶着白月的肩膀,对上她抗拒的眼神时。眼神略微沉了一下,压下身来。脸上带上几分阴森之色,紧紧盯着白月的眸子:“朕这就下旨宣太傅入宫。”
    他一垂头,头发落在白月的脸颊颈间,冰冰凉的触感。
    “你……!”听闻状似威胁的话,白月心中无奈,面上神色却变了变。感受着记忆中凤白月此时会有的情绪,看着殷烈的眼里猛地就迸发出几分浓郁的恼恨来。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因原主当初挣扎得厉害伤了嗓子,又久未进食,只能发出模糊的音节来。她接受了凤白月上辈子的记忆,自然知道凤白月对于殷烈多么重要。旁的不说,殷烈倒是真的可能因为凤白月做出伤害她家人的事情来。
    对面的人被气得惨白的面颊上浮上不正常的潮红,浑身都有些哆嗦起来,殷烈目光微闪,也没继续下去,只伸手不顾对方挣扎将人扶了起来。
    白月一旦坐直了身子,就使出全身力气将人推了开来。这样的力气对于殷烈来说几乎没什么感觉,他对此并不在意,只侧了身子朝着旁边淡淡地唤了句:“德福。”
    守在一边的刘德福‘哎’地应了一句,擦着满头的冷汗。连忙伸手接过垂着头的内侍手里的铜盆和毛巾,轻手轻脚地弯腰送到了帝王面前。往常都是被人伺候的殷烈伸手捞起毛巾,拧过水后伸手试了试热度就伸手握住了白月的手,看那架势似乎是想要替她洗漱洁面。
    白月的手指蜷缩了下,就被殷烈握得更紧。卸下面对白月那身柔和的表皮,面无表情的殷烈浑身气势倒是凌厉得让人有些害怕。他垂着眸子仔仔细细为她擦拭着,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嫩如葱管的纤长手指。
    掌中的手略微僵了一下,而后面上潮红尽数退去。却像是心灰意冷地别过头,眼不见为净似的。
    殷烈专注地替白月擦完了手,又拧过她苍白的下巴动作轻柔地替她洁面。略微飘散着雾气的巾子下,白月闭合着眼睛,睫毛微微颤动着。自从那晚将失了神智的人带至紫宸殿,又在无奈之下几乎半逼迫着宠幸了她之后,眼前的人就再未进食过,何况后来还折腾了许久。此时闭着眼,黑色的羽睫在眼睑处投下深深的暗影,更衬得脸颊苍白、唇色惨淡起来。
    继而就在热气的熏蒸下,泛出淡淡的粉色来,殷烈这才略微满意。
    难得来了兴致的殷烈伺候身前之人净手洁面,又端来茶水让她漱口。一切结束后,殷烈才端起旁边那份银丝粥,在德福有些仓皇的神色下亲口试了试温度。这才舀起一勺,递至白月的唇边:“来,张口。”
    白月紧紧地抿着唇,看也不看他一眼。这样无声的漠视倒让殷烈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面上只能做出不悦的模样,声音冷了下来:“朕不想说第二遍。”
    抬眸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白月不甘不愿地启唇含住勺子,艰难地吞咽下去,殷烈那边立即又递了一勺过来。一碗粥吃的不言不语,凤白月这具身体饭量极小,加之白月此时又不能做出太过偏离原主性格的事情来,因此只用了小半碗就抿了唇。见殷烈还要投喂,语气有些抵触地低声道:“……吃不下了。”
    殷烈仔细查看对方满是恼意的神色,看着不像是作假,也干脆地收了碗。看着碗内剩下的银丝粥,伸手准备递给一旁伺候的德福,就在德福伸手想要接过时,却顿了顿收回了手。
    “陛下?”德福疑惑地抬头问了一句。
    殷烈摆了摆手,就伸手捏着勺子舀了一勺粥,递到了自己嘴边,看样子竟然是想尝尝这剩下的残羹冷炙?德福咽了咽口水,一句‘万万不可’还含在喉咙里。便见他们的皇帝陛下已经咽了一口粥,且觉得味道还不错似的挑了挑眉,迅速将剩下的也解决了。
    德福端来茶水伺候两位主子漱口时还有几分恍惚。
    以至将如何安排月贵妃的事情也给忘掉了,毕竟现在月贵妃已经醒了过来。就算再怎么喜爱也不能任由对方占据着帝王休憩的紫宸殿,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
    只是这个问题德福没来得及开口,到了晚间见到悠闲地在一边案几上处理奏折的殷烈时,白月没忍不住开了口。她现在虽然受了伤,不过待在帝王的紫宸殿真不是个好选择,处处眼线的情况下想要将武功练起来可不简单。
    “不合规矩?”就在白月言简意赅地行了礼、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后。那边的殷烈将奏折一扔,大步就走了过来扯着好不容易下了床的白月站起身来:“规矩是朕定的,一切皆由朕说了算。若爱妃想离开紫宸殿,就乖乖在这里将身体养好。”
    “……陛下?”白月侧过身子避开殷烈的手,眉头皱了起来,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殷烈打断了。殷烈目光沉沉地看了她披着的单薄的寝衣一眼,突地伸手将人揽入了怀中打横抱了起来:“听话。”
    凤白月被殷烈得了身子后,醒来那段时间极为排斥殷烈的接近。此时一被殷烈抱了起来,白月的身子就是一僵,继而瑟瑟发抖起来。抬手抵在胸前想要将人推开,眸子中也漫上淡淡的水汽。
    殷烈怎么会感觉不到怀中的人僵硬的身躯,他眸中闪过复杂之色,手上却仍带着几分强势地将人放在了床上。身后掐着白月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面对着他,声音冰冷道:“睁开眼睛看着我!”
    白月抬眸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避开了他灼灼的目光。
    “你受了伤,朕暂时不会碰你。”殷烈拇指在白月唇上摩挲了一下,将对方松了口气的神情收入眼底,继而却是语气一变,带着几分威胁地开口道:“就算你如今再怎么不愿,你已成为我殷烈的人。我给你时间接受这个事实,但你却不能一直抗拒我。”
    他叹了口气,缓声道:“宫外人人都传我杀兄弑父、喜怒不定,传言确有几分属实。如今太傅一家性命都在我手中,你最好乖乖听话,不要惹我生气。”
    殷烈说着、看着身下之人愈加惨淡的脸色,伸手碰触了下她微凉的脸颊:“现在该歇息了。”
    坐在床边,感受到耳旁的呼吸从混乱到渐渐平静下来,殷烈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胸口处被躁动的蛊虫折腾的他全身血液逆流似的,十分痛楚不堪。他深吸两口气,勉强用内力压制一波波的痛楚。又朝床上看了一眼,这才起身脚步微晃地往外走去。
    刚走出大殿屏退宫人,殷烈就脸色煞白,一口乌黑的血就喷了出来。
    “陛下!”一道黑影迅速地闪了出来,伸手就想要搀扶殷烈,却被他挥手避开了。殷烈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喉间还残留着浓厚的血腥味儿:“那边怎么样了?”
    黑影一顿,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阮昭仪那些莫须有的手段是哪里来的,明明什么武功都没有,却每次都能精准地察觉到周围监视她的人。以至他们无缘无故损失不少人的同时,根本接近不了对方。
    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殷烈也不甚在意,眼神却如同夹杂了冰雪:“下去吧。”
    等黑影消失在了原地,殷烈的神情骤然变得分外可怖起来。
    ……
    白月养伤这段时间就宿在紫宸殿,她心里有着目标。面上虽偶尔装出抗拒不满的模样,实则积极地接受殷烈看似强硬的安排的治疗,胸口的伤势倒是好的十分迅速。
    在一日殷烈上朝之际,思琴扶着白月带着她慢慢在紫宸殿内散步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刘德福的徒弟刘全与人谈话的声音。殷烈后宫的女人并不多,这段时日以来哪怕有人暗中趁着殷烈不在,想要过来探探虚实,也被特意留在这里的刘全直接打发了。刘德福是殷烈身边倚重的红人,恐怕没有谁不给他面子。对于他的徒弟,也要讨好几分。
    然而此时,听得外面的声音,分明是在争执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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