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半生本是金丹真人,那两个小沙弥只不过是炼气期的弟子而已,这已经是极大的差距,若非许半生是到了那烂陀寺的地盘上,这两个小沙弥第一句就是要称他为前辈的。
    这当然不是什么重要的原因,许半生修为再高,也只是他们听都没听说过的小门派,关键在于许半生说他与了凡乃是旧识,而这两个小沙弥和了凡之间,乃是天堑一般的差距,他们喊了凡一声师祖都算是占了了凡的便宜,如何能够不惶恐?
    “前辈乃是了凡师祖的朋友?”
    许半生点了点头,他也猜出了凡在那烂陀寺只怕辈分很高,但也没想到能高到这样的程度,竟然一说了凡的名字,就能让这两个小沙弥如此诚惶诚恐。
    “本该让前辈直接进山,可小僧不敢违背师门长训,还望前辈稍候,小僧进去通秉一声。”
    许半生含笑颔首,道:“有劳小师傅。”
    “不敢,不敢。”小沙弥说罢,掉头狂奔,一路飞快的朝着山上而去。
    而另一个小沙弥,则是尴尬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招呼许半生,只得先在山门外的一块巨石之上清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又反复用自己的僧袍掸拭,这才说道:“前辈您先坐一会儿,我师弟去去就来。”
    许半生含笑坐下,道:“小师傅不必管我,只管修你的早课,若是因为在下耽误了小师傅的早课可是不好。”他知道,清扫山门,是这些小沙弥的任务,他当年在太一派外门虽然没有类似的经历,可那是因为他在太一派内门心目中乃是绝世天才的缘故,同门的师兄弟没少被打发去各种劳作,若是耽误了那是要受到惩罚的。
    小沙弥唯唯诺诺的又开始清扫山门,许半生也便在巨石之上,盘腿闭目,干脆修炼一会儿。
    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小沙弥领着几个僧人奔跑下山,领头的是一名筑基七重天,见到许半生,也是行晚辈礼,唱了个佛号,道:“阿弥陀佛,小僧可居,拜见前辈。”
    许半生也还了个礼,道:“在下许半生,乃是太一派弟子,与贵寺了凡乃是至交,途经贵宝地,特来拜见。”
    “原来是太一派的前辈,不知前辈见我了凡师祖,可有何事?”
    许半生皱了皱眉头,这和尚看似客气,可着实是有些拒他于门外之意,不过他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自己自保名号乃是太一派这种小门小派,即便是金丹真人,可对方估计根本就没听说过太一派。而了凡在那烂陀寺也是辈分极高,就连这个筑基七重天也得喊一声师祖,自然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见的。
    了凡前些年在外云游,少不得结识了不少人,在这个和尚看来,许半生既然知道了凡是那烂陀寺的出身,想来打打秋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当山门处的小沙弥去禀报之后,他甚至想都没想过要去惊扰了凡,自己就直接出来准备打发许半生离开了。
    这也算是人之常情,许半生便笑了笑,说道:“倒是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在下与了凡一见如故,结为了异姓兄弟,说好相互拜访,如今欲去往剑气宗,途经贵寺,便想践当年之约。”
    许半生想的是报出自己和了凡曾经结拜的事情,对方无论如何也该相信这是真话,自然就要进去禀报,只要了凡知道自己来了,绝无不见之理。
    可是,那和尚听罢,却是哈哈一笑,道:“前辈可知这里是何地?”
    许半生皱皱眉,道:“庵摩罗山那烂陀寺,小师傅你若是不信在下所言,只需禀报了凡知道便可。”
    “哈哈哈,既是施主知道这里是那烂陀寺,了凡师祖在我派又是辈分极高,随便来个人说要见他,我便进去禀报,你当我那烂陀寺是什么?”
    刚才还称许半生为前辈,可现在直接喊上施主了,显然是根本就不相信许半生的话。
    “太一派诚然乃是小门小派,小师傅也不该心存轻慢之意,若是让了凡知道你慢待与我,只怕你担待不起。速去禀报!”许半生突然一喝,金丹威压顿时释放无疑,那筑基和尚蹬蹬倒退两步,脸上显出怒容。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那烂陀寺放肆!施主我劝你休要猖獗,否则,连累你整个门派,实属不智!”说话间,那和尚竟然拔出了齐眉棍,横于胸前,显然是许半生再敢有任何举动,他就要跟许半生动手了。
    许半生虽知道这是上|门的通病,但他何尝遭受过如此侮辱,顿时剑眉一竖,朗声高喊:“那烂陀寺,果然是好高的门槛。了凡,贵寺门槛太高,并非为兄我不尊当日之诺。也罢也罢,贵寺高远,我等小门小派之人高攀不起,就此别过!”说罢,剑光一闪,许半生立于飞剑之上,径直下山而去。
    本也就是心中不爽才会有此举动,许半生觉得反正自己都离开了,对方也不至于如何,可没想到,他在山门之外便开始驭剑飞行,却让那筑基和尚心生不悦。主要还是刚才他释放威压,给了那个和尚一个难堪,他仗着自己乃是那烂陀寺的弟子,平日里别说是金丹,就算是元婴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这天地之间,敢得罪那烂陀寺的修仙者屈指可数。
    现在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翻脸的借口,顿时双脚在地上重重一踏,身躯飞起,手中齐眉棍直指许半生。
    “好贼子,竟敢在我山门以下驭剑,你这是不把我那烂陀寺放在眼里,吃我一棍!”
    棍影形成一道扇面,重重的砸向许半生。
    许半生在空中猛然转身,剑眉拧起,心里也是对这和尚极其不满了,而且对方先动了手,许半生顾不得了凡的面子,寒铁软剑顿时出现在手中。只是随手一挥,金丹的实力彰显无遗,又岂是那筑基七重天的和尚能够承受。
    棍影砸落一半,便被许半生的剑气扫的荡然无存,剑气余威,轰在那和尚身上,直接将其从半空中打落。
    和尚落在山门之外,口吐鲜血,这还是许半生手下留情,若非如此,只这一剑,就能要了这和尚的性命。
    也知道动了手就一定走不掉了,许半生干脆按落剑光,直接闯入了山门之中。
    身后那帮筑基、炼气的和尚又怎么追的上他,但是他们很快传信上去,头顶云雾之间,顿时洪钟之声响起,护山大阵也是顿时一变,许半生眼前虚影连动,他也急忙停下脚步,他知道这是阵法在运转的缘故。
    上|门的护山大阵绝非太一派所能比拟,此地大阵,不光有防御之功,还有主动攻击之效。
    许半生只见眼前一道黄光闪现,霎时间变得金光灿灿,他急忙一剑袭出,剑光与那金光在空中发出撞钟般的声响,许半生这才看清,那金光竟然是一口巨钟。
    巨钟虽被许半生一剑之威所挡,可依旧朝着他笼罩而来,许半生连出两剑,也只是延缓了巨钟之势,最终还是被扣在了钟口之内。
    四壁绽放金光,许半生看见一个个镌刻在钟壁之上的梵文,耳旁也听得梵音佛唱,脑中不禁微微一震。
    钟外,刚才被许半生一剑打的吐血的筑基七重天,此刻却是遥指这口巨钟哈哈大笑:“不知所谓的狂徒,自以为自己结了丹就如此狂妄,殊不知我那烂陀寺随便一个筑基都能和许多门派的金丹打个平手。现在你触动我寺护山大阵的梵钟,我看你还如何猖狂!”
    正说话间,他只见那口巨钟竟然晃动了几下,心中不免也是一凛,但巨钟很快又稳定下来,和尚这才放了心。
    许半生连续攻了几招,虽然在巨钟之上轰下不少碎渣,可很快那巨钟又恢复如初,许半生知道,这绝非蛮力可以打破。
    观察着周围的梵文,许半生很快分辨出这乃是一篇《金光明王经》,也就明白了若是长久出不去这口巨钟,结果必然是在金光之下化为脓水的下场。
    许半生淡淡一笑,口中顿时念动梵文,佛经他在地球上的时候就已经熟读,也知道金光明王经可用何种经文对抗。
    一串串诘屈聱牙的经文从许半生口中念出,他如今已是金丹之身,开口便是真言,无需再用真气加持。念动的本又是佛门宝典,口中经文瞬间化作一个个金色的文字,对抗着巨钟之内的《金光明王经》。
    许半生所念的经文,乃是《大孔雀明王经》,与《金光明王经》本属同源,但明王本就是孔雀,许半生这篇经文之威,犹在《金光明王经》之上。
    很快,巨钟之内的经文金字便被彻底压制住,许半生口中却仍旧源源不断的涌出金色的梵文,顶在了巨钟之中,竟然将巨钟缓缓抬起。
    山路上的和尚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巨钟竟然缓缓升高,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很快,巨钟便已经离地一人多高,许半生平静的从钟口之下走了出来,双手轻轻一推,便将那口巨钟推倒在一旁。
    巨钟倒地,发出轰然巨响,绵长的钟声回荡在庵摩罗山之上,久久不散,悠远宁静。
    “你……你好大的胆子,敢坏我金光钟……”那筑基和尚指着许半生,声音里却有些哆嗦。
    许半生瞥了他一眼,冷笑道:“贵寺只能欺负别人,还不许别人反击了,这就是你的道理?”说罢,抬头聚声,许半生竟然施展出佛门弟子才会的狮子吼之功,高声呼喊:“了凡,这便是你们那烂陀寺的待客之道?想当日你在我师门之时,又是受到如何的款待?上|门之首,果然是不好进啊!”
    刚才许半生大声呼喊的时候,那烂陀寺之中便有人听到,只不过那人还在去禀报的路上。
    他原本想着许半生纵然是了凡的朋友,也冒犯那烂陀寺的尊贵,是以觉得以护山大阵的金光钟给他一些教训也好。
    可没想到,许半生竟然如此轻易的便破了金光钟,再次大吼,此人终于觉得不妙,脚下不敢怠慢,飞快的朝着了凡所在的禅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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