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5年2月,显赫一时的俄罗斯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病逝”于巴黎寓所,享年五十六岁。尽管女皇的死因存有疑惑,可对此最感兴趣,并深入探究的却不是俄罗斯人,而是巴黎的好事之徒。
    长久以来,女皇与俄罗斯皇权融为了一体,成为了俄罗斯皇权的象征。即使在她离开俄罗斯后,其全国上下也因她慑服于她的余威而不敢造次。现在,那些表面上对她和俄罗斯皇室忠心耿耿的人,刚一听到她的死讯便如脱离牢笼的政治犯,开始了有目的闹腾。
    宛如雪崩般毫无征兆。
    2月20日深夜,死讯传回俄罗斯宫廷。次日天明,由几个好事贵族挑头,一批在改革中失去产业的中低层贵族聚集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宫外,开始了一场宛如杂耍般的无组织逼宫示威。皇帝的日耳曼雇佣军在莫斯科动荡的日子中展现了良好的战斗素养,不用一日便扫清了示威者,然而,这只是开始。
    女皇死讯传至外省,外省的农奴以及南方的哥萨克、蒙古后裔等游牧部族开始不规不矩。顿河、伏尔加河等地相继出现部族反叛,谋杀俄罗斯官员之事。距离俄罗斯统治中心较近的一些农村亦爆发了农奴暴动,地方谷物仓库被抢劫、焚烧,当地贵族庄园亦被洗劫。不过,这些事皆是突然发生,且各部族力量弱小,彼此分而治之,故而并未引发连串效应,俄罗斯在地方的统治尚且稳固。
    路易虽对俄罗斯的变局有所预料,却也未想到变局来的如此之快。为能火中取栗,他急急忙忙派出了秘密使者前赴东欧。秘密使者的目的地不是莫斯科,是少数民族聚集的南方。其任务也非是调节,而是煽风点火。
    一年前的俄罗斯自不会惧怕少数民族的落后军队,可现在的俄罗斯却实难压制军力未受损的少数民族军队。
    时间到了四月,巴黎是春暖花开,俄罗斯的局势倒是越发糟糕,不过,路易的精力已经不在俄罗斯上了。
    春天一到,一些冬季积累下的事也将被清算。
    昔日的交际花,现时人人唾弃的荡妇,圣雷米夫人被以“偷窃宫中财务”罪名起诉。她最受人诟病的是豢养男宠,现实生活中是一个,大街小巷的传闻中有二三十个。包括风流国王在内的诸多私生活不检点的男性贵族,都在传闻中成为了她的裙下成,更有甚者甚至将其直接喊成了蓬帕杜夫人二世或杜巴丽夫人二世。不过,她一来只有一个情人,二来又是未婚身份,传闻中的不检点私生活完全没有证据,就连法律明文规定的通奸罪名也不成立,即使是“偷窃”,也是构陷居多。
    构陷是铁证如山。人证是奥莉诺小姐,物证是路易送给她的钻石项链。
    奥莉诺小姐与圣雷米夫人的关系人所共知,她的证词足以说服民众。至于那条钻石项链,也因其高昂的价格、奢华的外表和曾经得罪过王后的历史而被众人所知,因此,当奥莉诺小姐在法庭上将早已滚瓜烂熟的稿子背出后,圣雷米夫人是无以为辩。
    在众人眼中,圣雷米夫人成为了利用与奥莉诺小姐的友谊盗窃其财产的窃贼。而事实是奥莉诺小姐有感宫廷生活开销巨大,为了维持生计委托圣雷米夫人出售国王所赐之项链。不过,她也丝毫不冤枉。项链出售所得是二百万里弗尔,可奥莉诺小姐只得到了八十万,剩下的一百二十万被她和她的情人扣下了。
    4月20日,法院作出最终判决,“圣雷米夫人有罪,流放澳大利亚”。同一时刻,路易正坐在王后睡床前的椅子上,微笑地看着王后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戴上那串原价一百万里弗尔,现价二百万里弗尔的钻石项链。
    “我真没想到居然能戴上这串项链。”玛丽?安托瓦内特激动地看着镜子,久久不能自已。
    “我原本便打算将这串项链送给你,但担心因此让你被贴上‘生活奢侈’的标签,所以才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路易微笑道。
    “一百万里弗尔并不昂贵,奥莉诺戴上这串项链时也未被骂作‘奢侈’。”玛丽?安托瓦内特满不在乎地说。
    “是的!一百万里弗尔在宫廷开销中是不算多,可这笔钱对一户普通农民来说却足够用一辈子。奥莉诺没有被骂作‘奢侈’,那是因为她不是王后,而且民众也不会认为那是她的过错,因为送她项链的是国王,国王斥资讨好情人在宫廷中并不是没有先例。”说到此处,路易故意扬高音量,提醒道,“不过,这件事却不能发生在你的身上,因为你在民众眼中是节俭、亲民的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以往的形象既能让你获得爱戴,也会束缚你的自由,令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限制。”
    “您想的可真多,国王陛下。”玛丽?安托瓦内特故作埋怨地撅了撅嘴,接着继续摆弄脖间的项链。一会儿后,她忽然疑惑道:“不对!这串响亮镶有这么多钻石,你最初购入的价格怎么可能只有一百万里弗尔?”
    “哈哈哈哈!”路易自豪地笑道,“这里面可有一段很长的故事。”
    “这倒是很有趣。”玛丽?安托瓦内特转过身,颇感兴趣地说,“似乎这件事不亚于你在战场上得到的任何一次胜利。”
    “是的。”路易毫不犹豫地说,“这串项链原是我的祖父路易十五为杜巴丽夫人订制的,但项链还未完成,我的祖父就驾崩了。买主虽然不在了,可珠宝商为收集制作项链的材料便付出了一大笔钱款,为了能收回成本,他只有将项链完成。然后,他就将项链送到了我面前。”
    未免玛丽?安托瓦内特经不起诱惑在首饰上花费太多,路易在继位后便委任心腹专职负责王后的首饰珠宝,直到现在,这一情况也未改变。
    “我最初并未购买,因为珠宝商开价太高,他一开价便是二百万里弗尔。”路易得意地笑了笑,说,“之后十年,他不止一次地向我推销,并为了套现而自动减价。直到征俄之役后,我才以一百万里弗尔的低价得到了这串项链。当然,那个珠宝商也因此获得了为期十年的王室珠宝首饰专有供应商的资格,获准在徽章上镶上王室印记十年。”
    “一个小小的印记和称号就价值一百万里弗尔,那个珠宝商真是愚蠢。”玛丽?安托瓦内特随着路易微笑了起来。
    “不,他一点也不蠢。”路易道,“未来十年,王室的珠宝首饰需求将大增,谁成为了专有供应商,谁就能拥有这么一个庞大、稳定的市场。同时,贵族和暴发户最爱以王室为时尚风标,一旦出现一家徽章上印有王室标记的珠宝商,他们一定会趋之若鹜。”
    “你就允许他发大财?”玛丽?安托瓦内特难以置信起来。
    “不。”路易摇了摇头,意味深远地说,“我只是说‘王室专有供应商’和王室印记,并未说一定是他。我能容忍他因此发财,却不相信在一家垄断下能有质量保证。所以,一共有三家珠宝商得到了专有供应商及其他权利。”
    “我记得这十余年间为我提供首饰珠宝的珠宝商一共也就两家,加上他正好是三家。”玛丽?安托瓦内特微笑着仿佛看穿了一切。
    “他们经过十多年的考验,信誉能信得过。”路易理直气壮地说,“他们理所应当获得十年的特权。”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玛丽?安托瓦内特疑惑道,“你是一个从不吃亏的人,可今次花在这串项链上的钱前后多达三百万里弗尔,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是的,我确实花出去了三百万里弗尔。”路易压抑地长吁了口气,既而眉头解锁,欣然说道,“可是,查抄圣雷米夫人的家共查出了价值五百万里弗尔的地契和三百万里弗尔的债券,事实上我还赚得了五百万里弗尔。”
    这在这时,特蕾莎公主与几个侍女端着茶具走了进来,玛丽?安托瓦内特侧目斜视了女儿一眼,不冷不热地问:“我听说你送给了特蕾莎一处位于谢尔河畔的城堡,难道就是那座城堡。”
    “是的。”纵然感受到气氛发生变化,路易仍点头应道,“谢尔河畔的舍农索城堡,还有附近的数百亩土地。圣雷米夫人不知在何时买下了它们,它们可都因不俗的历史事件而价格高昂。”
    “那你应该好好查一查,究竟是谁给了圣雷米那么多钱。”玛丽?安托瓦内特说得咬牙切齿,眼睛却一直偷瞄着单膝跪在小茶桌旁并在布置茶具的特蕾莎。
    “冷静一些,怀孕的人不能生气。”路易冷言冷语地警示了玛丽?安托瓦内特一句,接着无奈地望向做着侍女工作的特蕾莎。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玛丽?安托瓦内特在又一次怀孕后居然提出了“要特蕾莎担任侍女”的要求。为了还未出世的小生命,也为了借机拉近这对母女的关系,他唯有答应。自此之后,特蕾莎不但成为了王后侍女,更成为了离王后最近之人,连夜晚睡觉都不允许离开王后卧室。从圣雷米夫人手中没收的舍农索城堡便是他用来补偿女儿的礼物。不过,玛丽?安托瓦内特生气之下说的话也给他提了一个醒,圣雷米夫人身后的那个人必须好好处理。
    ps:因为想不好如何处置奥莉诺小姐,所以暂时保留对她的结局描写。历史上的项链事件主要人物自此全部退场。(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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