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实话实说,还是继续隐瞒?路易在一瞬间有过说出真相的冲动,可是,他立刻又强压下了心中的这股冲动。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完全了解了威廉明娜,知其非常虔诚,非常保守,大不同于巴黎的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贵族小姐。这是一个即使在婚前、对着心爱之人都不会献出身体的女子,更何况是令其成为一“多情浪子”的其中一位情妇。
    路易对自己此时的心态把握不准,他不知自己究竟是对威廉明娜产生了感情,还是单纯的欲望催动,他只知每当与威廉明娜独处时,身体便仿佛火灼一般,总有一股闷气想要发泄;心脏便像是被无数蚂蚁翻滚一般,奇痒难忍;大脑便更是不受控制,总是想着对方衣衫下的风景。
    几日之前,当路易还在扮演着拉罗谢尔伯爵之时,他能大度放过已在手心中的女子,可在现在,当他开始恢复国王身份时,国王的霸道心理也开始显现。他也不知是为什么,内心深处却总能听到一个声音,声音说:“你是国王,作为国王,享有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你爱的女人如果爱你,那她就是你的。你爱的女人如果不爱你,那你就让她成为你的。你不爱的女人如果爱你,那你没道理放过。”
    这一声音再度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他在此声音的鼓动下面不改色地对威廉明娜说道:“你知道的,我是国王陛下的宠臣,因为国王陛下的宠信,我被获准使用王室的标记。况且,我所统领的不是普通部队,正是国王陛下的近卫军。国王陛下此时正在勒阿弗尔,他打算先让我率军征服伦敦,然后在亲自渡海赶来。我原本是不打算用近卫军军旗和王旗的,可现在形势迫切,必须要以此鼓舞士兵们的士气。”
    “原来是这样。”威廉明娜双目低垂,面色黯然,语气低沉道,“都在传说你和国王陛下有那种关系,我原以为你既然和让娜小姐有着亲密关系就不可能再和男人……可是,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同时喜欢女人和男人的男人。”
    “小姐,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路易皱起眉、板起脸,故作愤怒之色。
    威廉明娜抬眼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慌忙摇头道:“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太多人这么说了。”
    路易暗暗一笑,暗笑道:“近卫军的士兵可不知道拉罗谢尔伯爵和国王的关系,他们说得最多的是拉罗谢尔伯爵和他的俊朗副官的情事。真是有趣的女子,明明心中在意,可仍然强作矜持。她就是太重视尊严了,所以才会如此患得患失。可是,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会不愿去得到,否则……”不良想法再度涌上他的脑海。守着美女却不能碰,再有自制力的男子也不可能毫无想法。他虽能在表面上保持着绅士样子,可心中早就浮想联翩了。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路易转过身,去到了办公桌,一本正经地开始观看地图。
    威廉明娜犹犹豫豫,走一步退两步,最后终于狠下心肠,也来到了办公桌边。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您还在生气?”
    “不!”路易短促一说,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任何拖音。
    威廉明娜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她第一次见其如此,不禁讶异,暗道:“看来伯爵是真的生气了,怎么办?”接着,她便沉默地站在一旁,心中在想着如何令“心爱的伯爵消火”。
    路易是一个公私分明之人,对玛丽?安托瓦内特、玛丽?阿德莱德等人,他是付出了真情,而对索菲?冯?菲尔逊一类人,他不过是为了私利而去利用,至于如贴身侍女苏姗和王后侍女艾德里安娜等道德和容貌都上乘的女子,他也因为彼此的身份关系而不会产生多余的想法。
    若是没有小树林中的那一段坦诚相见和真情告白,路易即使在之后发现了威廉明娜的真实身份,也不可能对其产生非常想法。他毕竟不是对美色毫无把持之力之人,也并非是单凭下半身来思考之人。他突然冷淡下来,目的便是为了浇熄心中的腌臜思想,否则,他只怕会做出什么不可饶恕之事。
    威廉明娜心情很焦急,可是,她自持尊严,最有效的方式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做不到的。
    其实,这两人之间有一层沾湿的薄纸。这层薄纸昔日是路易的专利,年幼时因祖母玛丽?蕾捷斯卡和蓬帕杜夫人之事而产生的心理阴影令他难以对任何女人放下疑虑,因而在感情上总是会有些被动。
    若非是催情之药,他不可能得到玛丽?阿德莱德,玛丽?阿德莱德只怕会嫁给沙特尔公爵;若非是菲尔逊伯爵的出现,他不可能打开与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心结,从此相安无事;若非是安娜的暗助,他不可能与才华洋溢的女画家伊丽莎白?维热发生关系。至于玛丽娅?安娜公主、路易丝?孔代郡主和让娜,又有哪一个不是对方主动?他名义上征服了许多女人,但实际上却是那些女人给了一张许可证,让他去征服。
    此时此刻,若在此地的是玛丽?约瑟菲娜,路易也许早就展开征服了。可是,威廉明娜不是玛丽?约瑟菲娜,玛丽?约瑟菲娜会的招数她不但不会,即使会了也不会使用,她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如此。
    于是,这一夜什么也没有发生。先是路易自觉无事而躺上了办公桌旁的行军床,再是威廉明娜也毫无办法的回了内室。
    12月17日,法军于清晨便全军集结。士兵们穿戴整齐,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开始列队。
    不列颠军队在昨日已经到达了距离梅德斯通十公里处,战斗将毫无例外的在今日展开。
    营帐中,路易正在威廉明娜的帮助下穿着军服。
    这是一套十分华丽的军服,蓝色的上衣配着白色的衬衣和长裤,金色的丝线是上面唯一的异色。浅蓝色的绶带斜过胸膛,金色手柄的佩剑佩戴在左腰。
    威廉明娜替路易整理完衣衫后,便从身旁桌子上取来了一顶配有红白蓝三色羽翎的三角帽子。她凝视着帽子,忧虑地说了一句:“这会不会太显眼了?”
    “是的,很显眼。”路易接过一句,便从威廉明娜手中取过了帽子,并将之戴在头上。
    “为什么要穿的这么华丽?”威廉明娜不解道。
    “因为我是统帅。”路易对此很不以为然。
    “敌人会很容易发现您的。”
    “可我的士兵会更容易发现他们的统帅和他们在一起。”路易朝着威廉明娜微微一笑,道,“相比起这套军服的缺点,它的优点显然更多。当我的敌人看见它时,他们根本无法伤害我。但当我的士兵看见它时,他们却能因此而受到鼓舞。在战场上,士气决定了勇气,勇气决定了胜负。”
    “可是……”威廉明娜紧咬了一下嘴唇,低着头道,“我会担心的。”
    她抛下了一直谨守的矜持,虽只是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却是一个女子将尊严抛弃的证明。她原最不屑做这样的一个小女人,为此她逃婚,并不辞辛劳、不顾生命地追到英格兰,可现在,她不得不作出她曾经最不屑于做的事情——如一个小女人般,依赖于心爱的男人,并未这个男人担心受怕。
    “放心吧!我是不会有事的。”路易郑重做着保证,可是,他自己也知道,这口头的保证并不能让面前女子放心下来。
    “敌人有四万,我军只有二万,强弱太悬殊了。”威廉明娜毫无信心,单纯看着数据,她无法看出胜利。
    “虽然悬殊,可并非不可能战胜。”路易故作神秘地一笑,而后说道,“近卫军是法兰西最为精锐的军队,战力是欧洲最强,听说康沃利斯的军队多半是刚招募的,胜负已经可以从这上面看出了。”
    “您不用骗我,我不是这么好哄骗的。”威廉明娜瞪着眼睛摇着头,神情坚定地说,“您可不是宠信您的国王陛下,即使是他在此,恐怕也不可能获胜。”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呢?”路易苦涩一笑,感慨威廉明娜的与众不同。若是其他女人在此,即使不相信,也不可能将安慰说辞道破,也只有威廉明娜如此直率。他只好说道:“如果是国王陛下在此,你就不会不相信我的话,事吗?”
    威廉明娜不解,迷茫地看着他。
    他轻声说:“其实,国王陛下打得所有仗都是我指挥的。”
    “什么?”
    “嘘!”路易小心谨慎地保持着低音,说,“这是个秘密,没有人知道真相。否则,你难道不感到奇怪只对女人感兴趣的法兰西国王居然会突然成为了普鲁士国王那样的军队统帅?”
    这一席话后,威廉明娜的心渐渐起了怀疑,可她没有愚蠢到立刻深信不疑的地步。
    路易犹豫地送上了手,按住了威廉明娜的双肩,一本正经地说:“小姐,有一件事我一直就向说了,如果这次战斗胜利,你能不能答应?”
    “什么?”
    路易又犹豫了些许时候,接着便伸过首去,在威廉明娜耳边悄悄说着。说完之后,他也不等对方的反应,立刻跑出了营帐,只空留着威廉明娜留在其中。
    “约定?这是约定!战胜之后……”威廉明娜呆立在原地,茫然出神。
    ps:要开战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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