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被害,沙特尔公爵以凶手身份被就地正法,新教皇在同一日被选出,这件发生在罗马奎里纳尔宫之事,在数日之内便轰动了整个欧洲,特别是对天主教国家而言,这令人格外惊愕。
    近些年来,法兰西、西班牙等天主教强国对教皇一直是阳奉阴违,双方实际上已经处于一种平等的外交关系,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法兰西、西班牙等强国秉持着自身的实力而对教皇以威胁。势力极强的耶稣会便是在这些强国们的威胁下,而令克雷芒十四世被迫解散。
    然而,虽说教皇已经沦落,可无论是法兰西、西班牙或是奥地利,其国内的教会势力亦是十分强大,教会仍然掌握着许多土地,虽然各国国内的教会都受国王节制,可为了能够更好的控制这些教会,各国也希望能够由一个“听话”之人登上教皇宝座。
    3月15日,路易在得知罗马发生的这一事件后,便立即召见了首相伏尔泰和外交大臣舒瓦瑟尔公爵。
    路易在杜伊勒里宫的国王办公室会见了二人,在二人行礼之后,他便直接说道:“刚刚从罗马传来了消息,教皇克雷芒十四世被刺,而凶手是沙特尔,沙特尔也在不久后被教皇卫队杀死。”
    伏尔泰和舒瓦瑟尔公爵面色正常,身为国家要员的他们,也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当然,他们也知道被路易召来是所谓何事。
    路易简单的一句说完事情后,便神情认真地说:“教皇克雷芒十四世既然已经被刺了,那么新教皇的人选便要立即选出来。在新教皇的问题上,我想请教你们,法兰西应该站在何种立场?”
    “陛下,那位新教皇庇护六世,是前两位教皇的重臣,他的立场应该和前两位教皇的立场相似,所以,我建议我们可以支持他。”舒瓦瑟尔公爵说。
    路易点了点头,又看向伏尔泰。伏尔泰在发现路易的注视后,微微一笑,说:“陛下,您不应该问我这种问题,您知道我对教会并不感兴趣。”
    路易听后,不禁笑了笑,说:“我的首相,正是因为你对教会不感兴趣,所以我才会召你前来。你不会将教会当做什么圣洁之地,所以也就可以做出最公正地判断。”
    伏尔泰低垂下头,略微想了想,而后抬起头说:“陛下,我曾经听人提起过那位所谓的庇护六世。”
    路易一听便感了兴趣。他知道伏尔泰在任职内阁以前从不会去在意有关教会之事,特别是远在罗马的教廷中的事,但自从其入职内阁,相继担任外交大臣和首相后,便开始去了解有关罗马教廷的事务。伏尔泰对一个宗教人士的评价,路易倒是很想听一听。
    伏尔泰说道:“那个庇护六世,曾经是意大利的一个知名律师,后来投身教会。他曾经是克雷芒十三世的秘书,在克雷芒十四世时被提升为枢机主教。也许我是多心了,但是,他能够以区区一介律师的身份,在进入教会后没几年便提升至枢机主教之位,并成为前后两任教皇的心腹,恐怕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路易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也许你说的是真的。”
    他翻开办公桌上的情报文件,说道:“这封情报上写得很清楚,克雷芒十四世死后十个小时,就在同一天的下午,庇护六世便在枢机团的选举中胜出,成为新一任的教皇。从这个情况看来,他不但和罗马教廷中的那些人关系很好,而且也颇有一番心机,从根本上解除了他国对教皇选举的干涉。”
    教皇一般由枢机主教团选举产生,但其中也不妨他国为自己之利益而操纵选举的。如今新任教皇已经被枢机主教通过选举产生,虽然速度有些快了,可程序上却无懈可击。路易在看到情报前半段的时候,本想着操纵选举的可能性,可在看到情报后半段后,才被迫去想应该对这位新教皇抱以何种态度。
    路易已经命令迪昂和安娜的手下去往各地收集教会的财产,一旦查核完毕,便开始没收教会的财产。他不会因任何事而改变、推迟、取消这一计划,也不会因计划实施后的任何后果而有所犹豫。若是新任教皇为他所扶持,或是对他所作之事不加关注,这自然是最好不过,即使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在意。所以,为了能够为未来之事提前做铺垫,他必须要看看新教皇是否值得他支持。若说可以支持便支持,若是不能支持,无非是提前与罗马决裂。
    “陛下,庇护六世如此迫不及待即位,罗马的效率又如此之快,这其中不得不令人有所怀疑。”舒瓦瑟尔公爵怀疑道,“教皇身边虽然没有强大的军队,可还是有若干瑞士卫队。况且,据说沙特尔在此之前已经被软禁起来,他又是如何逃走,逃走之后又如何动手,这些都很奇怪。”
    路易认同地点了点头,说:“这些事情确实非常奇怪,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解释,那就是……”他的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因为接下来之语并不需要明说,况且,前任教皇如何死亡那是教皇国的事,与他这个法兰西国王无关,他并没有兴趣介入。
    伏尔泰和舒瓦瑟尔公爵心中有数,也聪明地不说出来。
    那唯一的一个解释,便是新任教皇庇护六世设计篡权。继承人谋害上位者,而后自身成为上位者,这种事在历史上屡见不鲜,特别是在教皇宝座非世袭的罗马教廷中,更是数不胜数。但是,他们对于教皇国的国内事也没有兴趣。
    “陛下,我觉得您应该立即承认庇护六世的教皇位置,这样有利于我们。”舒瓦瑟尔公爵建议道。
    一旁的伏尔泰也说道:“是啊!陛下。您承认新任教皇,换以新任教皇承认您,这样您就能够进一步稳固在国内的地位。”
    两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令路易的位置更为稳固。虽然路易拥有着国内的民心,而且也掌控了贵族,特别是手握兵权,但经过这一次爆炸行刺案,这两位老人仍然觉察出了一丝不稳的气氛,为了能够预防未然,他们都想借此机会,将实权不大却威望仍有的教皇拉拢到路易身边。
    “完全没有必要。”路易兴致不高地摇了摇头。他笃信一条真理,“与其相信并依靠他人,不如依靠自己”。他厌恶向他人低头、求援,并自信能通过笼络平民、资本家、开明贵族来打击国内已成散卒的反对势力,所以对二人的提议并不在意。
    “陛下,现在的情况,罗马的教皇即使没有您的承认,他也能够稳坐高位,可是,若您能够在此时先承认他的话,他必然会感谢您,未来也会站在您一边,这对您而言,并非是什么难事。”伏尔泰好言劝道。
    “你说的没有错,庇护六世没有我的支持,也不可能被废黜,但是,请你不要忘记了一件事,”路易严正地说,“罗马教廷若没有我的支持,那么它就什么也不是,自然,那位教皇陛下也就什么也不是。”
    伏尔泰吃了一惊,长久不能反应。他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错了,因为他居然听见了堪称最“异端”之言,即使是历史上的马丁?路德、亨利八世亦不敢直接说出这话。
    “陛下,您失言了。”舒瓦瑟尔公爵也颇为吃惊,可他仍能保持镇定。
    “是的。”路易收起傲慢之色,朝舒瓦瑟尔公爵点了点头。
    伏尔泰的身上有着文人习气,因而自视甚高。他无视教会,视教会为最大的异端,但同时也自认为普天之下为己清醒,故而在遇到了路易这个可说是“异端中的异端”之人后,便造成了内心中的巨大落差。反之,舒瓦瑟尔公爵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政客,故而虽有一时惊讶,却也能立刻恢复正常。
    路易以右手食指、中指敲了敲办公桌面,一番思索后,说道:“这样吧!先命人将沙特尔的尸体要回来,至于教皇……暂时不表态。”
    伏尔泰和舒瓦瑟尔公爵具是一愣,心知路易并不在乎教皇的政治利益。然而,作为法兰西的官员,他们对法兰西的国力也有着自信,因此,对路易的行为,他们也并不反对,因为法兰西并不需要刻意向有名无实的教皇低头示好。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心中也有着野心,他们期待着教皇派遣使者前来巴黎,寻求法兰西的支持,而那时,便是教皇向法兰西国王低头,这正好能从另一方面加强路易的威信。
    路易的想法与伏尔泰和舒瓦瑟尔大不相同,他之所以如此,原因只是为了日后翻脸方便。现在机会难得,从一开始就对庇护六世不承认也不否认,日后若是因教会一事与庇护六世闹翻,他也可以毫无顾虑地立即以庇护六世登基前的种种疑点提出质疑,并以此否认庇护六世的合法性,最后借此脱离罗马教廷名义上的管束,将法兰西的天主教变为只服从法兰西国王的天主教。(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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