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埃伯爵握着信开始高声朗诵。
    “尊贵的栋雷米女公爵殿下,我是您忠实的仆人让娜,我请求您能来救救我。这几个月来,我无时无刻地生活在恐慌中。我被一个教士所纠缠,他最初仅仅是多看了我几眼,但到后来,就借着各种理由触碰我的身体。您知道,我的身体是属于上帝的,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背叛上帝。请您来救救我。”
    他读完之后,取出第二页纸,并着第三页一起看了看后,说:“剩下的两页纸可能是被害者的日记。”
    “二月十五日,在做弥撒后,米卡洛教士强留我在弥撒堂,他企图扒开我的衣服,幸好刚好有人回来了,我才逃过一劫,但是坚持一事后我十分惶恐。在教堂中,我无法躲避他。在这样下去的话,真难以想象会发生什么。”
    “二月二十日,这一天真是可怕的一日。夜黑之时,他强令我在教堂后的小巷中等他,我不敢违背地照做了,心中虽然忐忑不已,却又不敢反抗。他是教士,且是下一任的梅斯主教,他的权威极高,我又有什么办法反抗?上帝啊!何不就此带走我的灵魂,何必让我在这人世间受罪?”
    诺埃伯爵念完之后,对着七八米开外的米卡洛问:“教士,想不到您穿着礼服、戴着十字架,却是禽兽不如,心肠可真是黑啊!”
    他拿起手中的三页纸晃了晃,说:“这上面所写的内容,足以证明你有杀她的动机和理由。您还是快认罪吧!”
    “我没有罪,我没有罪……咳咳咳……”米卡洛激动地直打咳嗽。
    “事实很明显,这位教士一直对让娜修女又不轨企图,所以就在三月四日的晚上将她杀害了。”玛侬修女语气端正,给人以一种公平的感觉。
    “和我无关,我否认你们的指控。”米卡洛气虚不足,却仍然坚持为自己辩护,“你们是联合起来攻击我。这不公平,我抗议,我反对。你们在违背上帝的旨意,你们都是一些异端。”
    “米卡洛教士,请注意自己的言行,你没有资格判定谁为异端。”久不开口的梅斯主教这时居然突然说话了,他像是在表明自身的存在感,只是可笑的是,他说的话居然就是之前路易对他的指责。
    “没错,主教说的很对,不仅仅是你,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指称另一个人为异端。同样的,在世俗的法律之中,也没有‘异端’这一条罪名。”路易又岂能让梅斯主教出来坏事,于是在他说完之后立即就跟着说了一句。
    “米卡洛,请你以你教士的身份起誓,你究竟有没有侵犯受害者?有没有杀她?是不是你设计将罗谢尔?费尔奈嫁祸成凶手?”紧接着诺埃伯爵便接连向米卡洛投去了三个问题。
    “不,我什么都没有干。没有侵犯她,没有杀她,更不可能嫁祸。”米卡洛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他的五官几乎都皱在了一起。而在这时,路易也发现他的双腿似乎无法稳健站立,不停地在来回踱步。不知道他是心情气愤,还是毒性已经开始发作。
    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路易倒是有些后悔下毒了。若是他在承认罪行前就死了,那真是太便宜他了。
    “如果你没有侵犯她的话,那么这些信又怎么解释?”诺埃伯爵挥舞着手中的纸页质问道。
    “没有,这是……这是诬陷,我从没有。”米卡洛脸色惨白,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是她,是她勾引我,不是我。我也是受害者。”
    “那么也就是说,你们两个之间是有不纯洁的事了?”诺埃伯爵抓住机会,乘机追问。
    “不!不!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他自己现在都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了,但其他人却已经因此而有了自己的想法。
    “又承认又狡辩,真是肮脏不堪。”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如此喊了一句,结果引来了所有人的共鸣响应。
    “杀了他吧!反正断头台也已经搭建好了。”
    “没错,这样的人也只配去死了。”
    时机已经成熟了,有了动机和证据,就算没有口供,也已经足以定罪,而且,路易看着米卡洛此时的状态,也知道他快完了。在他死前,至少也要再被利用一次,路易还想以他为自己树立一个公平正义的形象。
    “我——路易?奥古斯特,以法兰西王储、洛林公爵的权力,介于此人罪大恶极,现在,我在此宣布……”
    “等等!”
    路易刚说了一半,就被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打断了。他很惊讶,但比起居然有人敢打断他的话这件事,他最惊讶的却是打断他的人居然是梅斯主教。明明主教刚才还只剩下半口气,只怕是集中了所有的气力才喊了一声。
    “有什么事吗?主教。”路易暗压下不快,还是神色如常。
    梅斯主教在旁人的搀扶下,慢慢走到了断头台前,仰望着王储,气虚地说:“殿下,您不是法官,按照法律,您无权对他人进行审判。”
    路易是又怒又觉得好笑。面前这个只剩下半条命的老不死的家伙,刚才还不顾法律私自开设宗教法庭想要致罗谢尔于死地,现在却以世俗的法律来作为理由来救那个米卡洛。
    若说路易之前还有一丝不确定的话,那么现在他是百分之百确定这个老家伙一定是知道了米卡洛的事。老东西急不可耐地建起断头台,是想要来个一箭双雕,既为手下的米卡洛脱罪,又来一个先斩后奏。
    梅斯主教如今也算是黔驴技穷了,居然也拿出了法律来,只是很可惜的是,一心想要建立法制的路易,今天却压根没有将法律放在眼里。早先他就已经打定好辩护不成功就强行用武力解决的二号方案,当他在持枪的士兵簇拥下站上高台时,他就没打算再把这件事单方面地当做法律诉讼。
    “主教,你说的很对,我确实是没有这个权力。但是,难道这里有哪一个有资格的法官吗?”路易反问一声,令梅斯主教顿时语噎。
    为了今天能够成功送罗谢尔上断头台,他早已经下令让人将法官看守了起来。现在,在去找法官恐怕也来不及了,而且就算是找来法官,也不过是为米卡洛延续了几分钟的性命。
    梅斯主教心中明白,法官不能够出现,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必须要把米卡洛关到牢里去。王储马上会去巴黎,只要他一走,米卡洛就可以恢复自由,然后安全离开法兰西。
    他不介意得罪全梅斯市民。在他决定将在平民阶层中极有威望的罗谢尔?费尔奈处以极刑之时,他就已经抛开了一切。现在对他来说,救米卡洛和杀罗谢尔是一样的,都是得罪梅斯市民。况且,最重要的是,杀罗谢尔不会对他自己产生什么影响,而若是不帮米卡洛这一把,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伤到自己的事情。他们彼此间都握着对方的把柄,撕破脸皮的话,对谁都没有好处。
    “殿下,梅斯的法官正在休假,我觉得不如把米卡洛关进牢中,等到法官回来了再审判。”梅斯主教建议道。
    “不必了,主教。”确实是不需要了,因为米卡洛最多撑不了十分钟。
    路易张开双手说:“请看看两旁的民众们,请听听他们的心理话。”
    “杀……杀……杀……”这声音简直是震耳欲聋。
    当“杀”声刚响起时,路易面露微笑,而梅斯主教却神情凝重。
    主教抽着脸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然后才说:“殿下,难道您就听这些人的话?”
    “不,不完全是。”路易转过身去,看着后面的贵族和其他教士们,他们现在比一只被拔了毛的鸡还要狼狈。
    “这里除了平民之外,还有贵族,还有教士。”他再转过身来,问台下的主教道,“你说说这像是什么?”
    “三……三级会议?”
    “没错,这就是一个简易的三级会议。”路易猛地转过身去,霍的拔出剑来,对着贵族、教士们说,“平民已经做出了决定,现在该是你们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这些贵族和教士们一下子就紧挨在了一起,这倒不是因为畏惧路易手中的那柄钢铁,而是恐惧于那把剑同时对准他们的数十条步枪。
    在路易拔剑的同时,围在高台四周的士兵们,也立即移动到了对着贵族、教士们所在的那一侧,随后就是如早先那样,用枪瞄准他们。
    这就是胁迫,但此时谁也没有办法干扰。
    梅斯主教闭着双眼做了一次深呼吸,同时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默默为米卡洛祈祷着。
    “同意,杀!”
    “杀……杀……”
    零零散散的几声,但终究是同意了。
    “很好,这样就好。”路易微笑着收起了剑,同时士兵们也收起了枪。
    “我在此宣布,教士米卡洛有罪,将会处以死刑!”
    就在路易宣判之后,米卡洛也终于走到了尽头。在他抱着心口惨叫一声倒地时,他就已经完了。
    “他死了!”上去检验的当地第一个卫兵报出了检验结果,随即民众间便想起了一阵欢呼声。
    “心脏病,是心脏病。”另一个负责检验的人稍后也喊了起来。
    梅斯主教看着米卡洛的尸体,内心突然松了一口气,这样倒不是一个坏结果。
    可是,就在此时,他突然听见王储说:“看来这一次是上帝为我们处决了这个罪大恶极之人。他只能和他那肮脏的心灵去地狱中陪伴于撒旦了。主教,您也要注意了,别忘了您也有心脏病,说不定哪一天上帝也无力庇佑您了。”
    “我……我……”梅斯主教说不出话来。这明显是在说他会与米卡洛一样投入撒旦的怀抱,这对于他这个从小投身于宗教的人来说是奇耻大辱。他气急之下,两眼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看到台下的梅斯主教晕了过去,路易暗暗一笑,冷冷自语道:“可不要这么容易就死了,只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等我从巴黎回来后,你就会知道什么是人间地狱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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