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斯主教居然有心脏病,而且已经发作了,这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即使他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即使他犯了病,路易没有起丝毫的仁慈之心。
    “我虽然是一个虔诚的教徒,但并不是罗马教皇,我并没有权力随意指称某一个人为异端,更没有权力将他送去处以火刑。”路易的目光始终对准着梅斯主教,话中虽没有指名道姓,但其实就是针对着他而在说。
    “我今天到此,和在场的各位有着一个目的,那就是来看一场公平、正义的大审判。如果我的事务官是真的犯罪的话,我绝对不会姑息。但如果他是被冤枉的话,我也希望法庭能够还他一个清白。”
    “那么您今天在此是不会干涉审判了?”教士米卡洛问。
    “是的。但是,前提是这场审判是公平、正义。”
    “殿下,这场审判是公平、正义的。”米卡洛语气肯定地说。
    “公平、正义?”路易摇了摇头,说,“我并没有看见这里有哪里是公平、正义的。”
    “法官、原告,甚至都已经有断头台了,可是我的事务官,现在被关在囚车中的那个可怜人,居然连一个辩护律师都没有。这算是什么公平、正义?难道我能够安心地看完这场不公平、不正义的审判吗?”路易喝问道。
    “但是证据确凿,有人证,也有物证。”米卡洛不甘示弱地辩驳了一句,只是说到最后却显得底气不足。
    “人证?物证?那很好。那么我们就来一场真正公平、正义的审判。你把你的人证、物证拿出来,而我则为我的事务官找一位律师。”
    “人证和物证需要一点时间。”米卡洛语气孱弱,神情恍惚。
    “时间?哦不!今天是审判日,天黑之前必须有个结果。不是将我的事务官判为有罪处以极刑,就是判他无罪,还他自由。而且,我为他找来的律师已经到了。现在,马上,开始审判吧!”
    路易刚说完,两侧的人群就传出了杂音。
    “没错,快开始吧!公平、正义的审判。”
    “快,律师要等不及了,这可是王储殿下的私人律师。”
    “要不审判,要不放人,快啊!”
    一开始仅仅是几个人的七嘴八舌,后来便扩展为了一片。早在之前,路易就已经派人混进了人群中。他的人伪装成穷人,看准时机煽动起民众来造势。
    教士米卡洛哑口无言、不知所措,至于梅斯主教,虽然已经恢复了气力,可是仍然很虚弱,只能勉强倚着身后的演讲台站着。
    平民虽然躁动,可是并没有越轨。除了言语上的咒骂外,已经没有之前那种冲撞的行为出现了。不过,纵然如此,由于形势的变化,也让坐着的贵族和教士们惶惶不安,有些人甚至已经准备起身逃走了。
    路易看准时机,将手一扬,喧杂声立即安静了下来。他通过这一测试,确信了自己已经控制了局势。
    与此同时,诺埃伯爵慢慢穿过人群,和教士米卡洛并排站在了一起。
    “梅斯主教大人,我是被告罗谢尔?费尔奈的辩护律师。”诺埃伯爵一边介绍自己一边恭敬地向主教行礼。
    “我认识你。”主教还没有说什么,倒是米卡洛先指着诺埃伯爵说,“你不是什么律师,你是诺埃伯爵,是王储殿下的事务官兼顾问。你没有律师执照,你无权为犯人辩护。”
    “梅斯主教同样没有法官的资格,却仍然能够充当法官。他也不是上帝,却同样如同异端一般,自称能够代行上帝的权力。”路易说,“诺埃伯爵虽然没有律师资格,但他却是我见过的最正直的人之一。我现在就以洛林公爵的名义,授予他临时辩护资格。这个资格只能让他在此地、此时,为囚车中的人辩护。”
    说着,他刷的一下拔出了腰间的宝剑,指向天空,起誓道:“我在此向上帝宣誓,这将会是一场公平、正义的审判。这里不会有任何人不合法律程序,也不会有任何人借着上帝的名义草菅人命。”
    他随即将剑挥下,平直地对准着正前方的梅斯主教,同时,他所在的断头台四周的士兵,纷纷集中在面对贵族的一侧。士兵们排成了两排,第一排蹲下,第二排站着,手中的步枪已经对准了那帮正在走与不走犹豫间的贵族。
    “我的剑,和士兵们手中的步枪,将会保证这场审判的公平和正义。”
    路易将剑插回了剑鞘中,而士兵们也将步枪竖直收了起来。
    “主教,我想可以开始了。”路易冲着梅斯主教命令道。
    “我……我……”梅斯主教语噎不详,说不出话来。教士米卡洛神情焦急,目光不时地在路易和主教两边转换。
    梅斯主教最后踉踉跄跄地重新回了演讲台,发着颤抖地声音说:“我宣布,审……审判开始。”
    宣布完之后,主教如释重负,竟然忘了主持。
    场面保持了一段沉默后,诺埃伯爵先开口大破了僵局。
    “主教大人,刚才原告已经陈述了起诉缘由,但是案件详情却并没有说。我恳请大人命令原告将详细的事件说清楚。”
    “好!”主教点了点头应允了。
    “原告,现在请说一下吧!”诺埃伯爵微笑着看着米卡洛。
    “好。”米卡洛深吸了一口气,说,“那一天是三月四日晚上,大概是八点或九点的样子,我刚从教堂出来,准备去拜访朋友。在经过教堂后巷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尖叫和救命声。”
    他举起手指着囚车中的罗谢尔说:“我当时立即就跑了过去,随后就见到了这个禽兽将一个修女压倒在地上施暴。”
    “咚咚”,罗谢尔怒目视着米卡洛,不停地捶打着囚车的木栏。
    米卡洛转过头,看着诺埃伯爵说:“我见此情况,立即就扑上去和这个禽兽搏斗,结果在和他扭打的时候,巡逻的卫兵赶到。在他们的帮助下,才将这个禽兽逮捕了。”
    他叹了一口气,惋惜地说:“只可惜那个修女,却因为不堪忍受羞辱,用匕首插入心脏,自杀了。”
    “很好,说得很详细。”诺埃伯爵面向两侧的平民,问道,“这一下诸位都应该了解了事情的原因了吧!”
    他有转过身,对梅斯主教说:“主教大人,既然案件详情已经说明了,为了证明这位教士说的是事实,那么还请传召与此事相关的一些证人上来。”
    “你什么意思?”米卡洛怒不可遏地喝道,“我敢以上帝的名义来起誓,我说的全部是实话。”
    “请不要随便用上帝的名义,教士!”路易冷喝道,“上帝可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来为你作证。如果要证明你说的是实话,那么还要找寻我们所能够看见的人来。”
    “好吧!被告律师,请说出要传召哪些人证来。”梅斯主教说。
    “主教大人,我需要的第一位证人就是刚才原告口中所说的当天巡逻卫兵的队长。”诺埃伯爵说。
    “允许,但是需要一些时间。”梅斯主教面露为难之色。
    “主教大人,并不需要多少时间。”诺埃伯爵说话的同时,广场中走进来了一个穿着卫兵制服的男人。他在两个士兵的陪同下,先是向着站在断头台上的路易行了一个礼,而后走到了诺埃伯爵的身旁。伯爵手指着他介绍道:“这位就是当天晚上巡逻卫兵的队长——让?皮尔。”
    “让,我现在问你。”诺埃伯爵看着卫兵队长问,“那天晚上,你是怎么抓住现在在囚车中的那个人的?”
    “那天我正带着手下人在教堂周围巡逻,到了出事的小巷外,发觉里面有人打斗。当时还以为是酒鬼斗殴,于是便走了进去。将他们分开之后,在米卡洛教士的指控下,才知道囚车中的人对一位修女施暴,就将他逮捕了。”
    “正如我所说的那样,你还有什么要辩护的吗?伯爵先生。”米卡洛愤愤地说。
    诺埃伯爵微笑着朝左右看了看,随后对米卡洛问道:“教士,你刚才说那位修女自尽了?”
    “是的,匕首插入了心脏。”
    “那么尸体呢?”
    “什么?你难道要让那位可怜的修女死后都不得安宁吗?难道你已经狠心到要传唤一个身前受辱的女人的尸体上来公开示众吗?”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相对于米卡洛的咄咄逼人,诺埃伯爵的反应并不激烈,一直维持着相同的语速和神态。
    “好吧!其实没有这个必要,尸体现在并不重要。这只能说明当事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了。”诺埃伯爵似有深意地说了一句。
    “死无对证?”米卡洛质疑一声,纠正道,“伯爵先生,我提醒您,我也是当事人之一。他对那位修女施暴,那是我亲眼所见。我以我的灵魂向上帝发誓。如果我说谎了,让我死后下地狱,与撒旦为伴。”
    “哦,您不需要如此。”诺埃伯爵打趣地说,“我相信你的灵魂撒旦也会不屑一顾的。”
    他的这一句话,惹得米卡洛瞪圆了双眼,引得两旁的平民轰然大笑。(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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