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一个又一个的契丹勇士跃上城头,一把把突厥弯刀、战斧、獠牙棒舞的虎虎生风。
    早已经休养了一夜的契丹人一个个都是兴奋无比,他们早已经得了命令,攻上城头,每人赏一头羊,砍下一名守军头颅,每人赏一头牛。如果是队正级的军官,则两头牛。如果是校尉,赏三头牛。如果连守军的鹰击郎将和鹰扬郎将也能杀死,那么赏十头牛。
    这次他们从草原出来,先前已经是大赚了一笔了。不过有谁会嫌自家的牛羊多呢,牛羊当然是越多越好。此时跃上城头的这些契丹人,在他们的眼中,城上的这些守军,已经不再是一个个的人,而是一头又一头的牛。每砍一个,自家就多了一头牛。一个个全都眼冒红光,大喊大叫着悍勇的冲了上去。
    城头之上,罗成提着自己的宝剑,左突右杀,已经连杀数名契丹勇士。那些契丹人虽然并不知道罗成就是那个值十头牛的鹰扬郎将,但是他身上的那套铠甲太耀眼了。就算是在黑夜之中,那套和陈克复所穿一样的亮银麒麟明光宝甲,也让那些契丹人一个个心动不已。他们可都是见过陈克复的那套铠甲的,陈克复那是什么人,辽东之王。就算他们契丹的王,也得听陈克复的。眼前这隋人居然穿着和陈克复一要的铠甲,那无论怎么说,也一定是价格不菲啊。说不定,把这套铠甲抢下来,再卖出去,至少也能值上百头牛呢。
    只是这些眼里中有牛的契丹人,没人料到罗成虽然长的像个女人一样的俊秀,但是一手剑法却无比犀利。没一会功夫,已经有三四个想抢铠甲的人死在了他的剑下。只是罗成杀的快,但扑上来的人却越多。
    城上的那些守军在辽东军弩箭雨与投石车的压制下,已经无法阻止那些不断涌上城头的契丹人。越来越多的契丹士兵涌上了城头,凶猛强悍的契丹人,对上早已经疲惫不堪的关上守军,双方一对战,隋军就已经渐渐不支,为断后退。
    契丹王世子阿保窟扛着契丹人的狼骑跃上城头,一刀砍死一名隋军,三两步就将城头上的那面罗字将旗给砍倒,用力的插上了自已的契丹罗旗。漫天火光中,罗字将旗跌落城下,契丹的白狼骑飘扬在了北口关城之上。看到此幕,契丹人更是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吼叫声,如同喝了烈酒一般,如潮水一般的向着城上的守军不断挤压过去。
    罗武带着身边的数十名士兵,一轮猛冲,将被渐围在契丹人包围之中的罗成救了出来。
    “少将军,北口已经守不住了,我们得退往军都关,请少将军快下令后撤!”罗武大声道。
    罗成浑身浴血,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个人了。此时他的眼睛都红了,他没有想到,刚刚还觉得战争不过如此,守城如此轻易,怎么一转眼,敌军就已经攻上了城头。他的心中满是不甘心,想着的全是父兄们曾经讲起的一场场战斗。
    瞪着那双发红的眼睛,罗成如一头猛虎一般,“不,我们还没有败,契丹人攻上城头又如何,我们还可以马上再将他们赶下城去。传我命令,跟本将军将这些辽东叛军们的走狗杀下城去。”
    罗武一把拉住罗成,劝诫道,“少将军,我们的将士们早已经疲惫不堪。眼下辽东军已经攻上城来,他们的兵马数量远胜于我们,再拼下去,不过是无畏的伤亡。我们还有军都关与南口关,只要后撤,就能无恙。只要我们坚持到将军与援兵的到来,我们到时一样能收拾这些人。但是现在硬拼,就算我们现在打退了这波些契丹人又能如何?没有了人,到时我们就是想撤后都不行了。”
    罗家镇守的军都关就是有这么一个特色,四十里的峡谷中有三道险关,一道守不住,退后二十里,还有一关。只要还有一关在手,敌人就无法通过峡谷。这优势是十分巨大的,不像一般的城池,四面城墙,一面有失,那么就退无可退。军都关峡谷中的三道关,都是南北两面城墙,左右两成峭壁,乃是绝境险要之地。也正因此,朝廷才会放心的让罗艺以一万兵马镇守此关。
    罗成万分不甘的看着城上越来越多的契丹人,只好愤恨的点头同意。
    “撤!”
    传令兵们在城头上奔走,传达着罗成的将令。此时关城上的五千名守军,已经死伤了一千多人。守军一撤,后面的契丹人更是拼命的追击,无奈之下,罗武只得又留下数百人断后。
    等一路撤回到了二十里后的军都关时,罗成清点兵马,只余了不到三千人马。半日不到,他父亲留给他的五千人马,已经让他折损了四成,而且还丢了险要的北口。
    站在军都关上,罗武声音低沉的安慰道,“少将军不必忧虑,军都关比北口关要坚险十倍有余。今夜叛军虽然攻下北口,但也都精疲力尽,必然无法马上强攻军都关。只要我们再等上一日,附近的四郡乡兵必然会赶到。军都关一失,首当其次面临叛军的就是他们,他们一定会马上赶来相助的。”
    罗成眼睛血红,神情落寞,心中充满自责任。
    “我如何对的起父亲的信任?父亲大人将军都关交予我留守,可我却损兵折将,还将北口也丢了。现在我们人不满三千之数,北口的叛军却有万余,他们若是再来攻打,我们将凭何而守?”
    在军都关上所有人忧虑之中,攻下北口的辽东军并没有马上进攻军都关。他们心惊肉跳的等到天亮,也并没有见到叛军前来。提心吊胆了一夜的守军们,又惊又累,这些也早已疲惫不堪。此时放下心来,一个个都是抱着刀兵就在城头上睡着了。
    “铛铛铛!”
    一阵又一阵的急促的警钟声响起,那些刚刚不过睡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守军们纷纷被惊醒。一个个慌忙爬起来,站在城垛边往北面峡谷中看去。
    一看之下,一个个全都大惊失色,只见远远的就有看见,那峡谷中烟尘摭天蔽日,旌旗如海,长矛如林。距离他们从北口撤回军都关,此时不过是过了一个多时辰。可就是这么一点时间,那支原本不过两万人左右的辽东叛军,此时居然变成了这么一支大军。一眼望去,这支军队人数最少也有将近十万之数。
    城头上的罗武和罗成两人全都面如土色,昨夜不过两万人,就已经攻下了他们五千人防守的北口。眼下对方居然一下子拥有了十万人,而他们所据的军都险关虽然险要,可是却只有三千人马。这可是相差了三十倍,这如何打?罗成转头看着城上的守军们,一个个全都是面如土色,目瞪口呆,这仗不用打,他们就已经未战先怯了。
    大军不急不缓的从峡谷中赶来,但越是这种不急不缓,却越加的让守军感到压迫和无力。不多久,辽东军就已经到了关下一箭之地。近十万人的大军,在这峡谷中根本无法完全展开,漫山遍野,到处都是辽东军的人马。
    陈克复骑着他那紫色的爱马飒紫露,满脸微笑的打量着这座天下九塞之一的雄关。实际上,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军都关,事实上,陈克复虽然是南方人。可他自小就随着旧臣们一起隐居在这涿郡,后来他长大后,也与家丁们数次从这军都关出往塞外,去草原上买马。来来往往的,他经过此关数次。
    自从军之后,他虽然回过一次中原,可却从没再回过河北。此次再次踏入这条长达四十里的大峡谷之中,而且是带着近十万兵马,这种感觉让他有种无限的感慨。
    昨日他接到王仁恭的传信,知道他们的行踪暴露后,准备提前进攻时,也是有些意外。陈克复本就是涿郡人,他早就明白军都关的险要。哪怕对方只有五千人守关,只要守关者是一员老将,他们想攻下此关也是难上加难。对方只要依靠关城险要,在守不住时步步后撤,三道关城,就能将他们死死的拦在关外。
    原本他也没有想过要强攻,按他的计划,他是打算忽悠着薛家的几叔侄,利用他们来帮他偷下这雄关的。虽然可能机会不大,但他也想先试试。没想到,王仁恭在行踪暴露之后,却率先行动了。陈克复也只好改变计划,他加快了行军,全速行军,终于在王仁恭刚拿下北口时,他就带着兵马赶到。
    一到北口,却发现北面险要的北口关已经让他们攻下了,这让陈克复万分高兴。这北口是最北面的一道关,也是最要紧的一道关,因为这道关口还起着预警的作用。只要将敌人挡在关外两三天,他们就有时间从涿郡附近征召大量的乡兵,及调来援兵协助守关。到时就算他们攻下北口,可后面的两道关却是更加难攻了。而眼下王仁恭,居然在一夜内就拿下了北口,在听完了北口的攻城战时,陈克复也不得不佩服,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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