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两仪殿中虽然点了数十盏大灯,但却依然显得昏暗冷清。
    杨广独自坐于墀台之上的龙椅之中,头戴紫金冠,身披朱玄长袍,两只拢在袖中的手还捧着一个小暖炉。
    “爱卿有何急事要入宫见朕?卿当知道,朕之前已经下令禁闭宫门,如果不是十分紧要之事,他此番入宫,可是要被责罚。”杨广的声音不大,但空旷的殿中却依然听的清清楚楚。
    高真已经年过六十,满头白发,整个人就如同是一个瘦巴乡下老财。此时他身着紫色官袍,手中拿着一个奏折,快步来到墀台之下。行过大礼之后,高真将手中奏章高举过头,颤声道,“惊扰陛下休息,臣有罪。实乃此事乃是十万火急之大事,臣不敢耽误半刻,是以马上赶来宫中面圣。”
    “是何大事??”杨广不以为意的道,裴蕴那边刚出了这么大一件事。他估摸着这高真来要么是来求情的,要么就是来攻击陈克复的,反正说来说去,肯定是为了陈克复被行刺一事来的。
    高真低着头道,“陛下,有人要谋反!”
    说完话,高真就偷偷的拿眼去瞄杨广,满以为杨广定会为他这翻一路上苦思良久的开头语震憾一回。哪想到,一看之下却是大失所望,杨广听后根本不为所动,仍然还是笼着手在袖中取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以为杨广没有听清楚,忙又加重了几分声音,“陛下,臣赶入宫中,因有人要谋反,臣特来禀报陛下!”
    “嗯!这朕早已经知道了!”杨广点了一下头,“高卿家此来,难道是来大义灭亲?”
    高真愣了一下,低头磕了几个响头道,“陛下,臣不敢与那陈逆有半点亲戚关系。”
    “陈逆?哪个陈逆?高卿此来不是要告裴蕴与宇文述谋反吗?”杨广也被这个新任的御史大夫给搞的满头雾水,不明白怎么又扯出一个陈逆。难道是陈克复?
    “陛下,臣要弹劾辽国公陈克复镇守辽东之时,擅自改动官职、私设官制。按我大隋大业律,擅改官制、私设官制皆为谋逆之罪。臣此来就是要弹劾陈克复谋逆之罪。趁此人如今还在京都,正好将其擒拿归案,以防放虎归山。”
    杨广心中一笑,果然如他所料一般,高真还是为了裴蕴之事来的。只是没有想到,还玩围魏救赵的招数。冷笑两声,如果今天高真不能说出个子午寅卯来,那他就要拿这个新上任的御史大夫好好杀鸡儆一次猴了。
    “你到是说说,陈克复是怎么个私设官制法,可有何证据?”杨广不咸不淡的道,按制,御史台的官员都有风闻奏事,弹劾百官的权利。他们弹劾官员是不需要证据的,只要他们听到一些风声,就可以弹劾。接下来调查取证审理的事情,就不归他们管了。所以御史台官员也称言官,他们是属于可以不因言获罪的人。不过杨广一向对御史言官没什么好印像,更别提此时他已经认定,高真和裴蕴是一伙的,串通一气的。
    “陛下,陈克复当初留守辽东之时,将我大隋之军制更改。将八万兵马改成军师旅团营连排班,更各设军长、师长等新职务,此等军制军职都是我大隋军制军职之中所未有之。他如此行事,实乃是谋逆之罪。请陛下马上下旨捉拿陈克复,定他个谋逆之罪。”
    杨广哼了一声,不悦的道,“此事朕早已经知道,陈破军当初也已经上过奏表说明过此事。说是当时破军营只有一万兵马,兵马不足,按朕敕令征调六万余民夫入军。因非正规编制,所以改成临时编制,以便于统一指挥。事实证明,陈破军的所为是正确的,以一万人不但夺下了辽东城,最后还平定了辽东。如果你改下兵制能平定东突厥,朕也让你改,如何?”
    高真来时早就和裴蕴是详细商量过的,先拿这个事情开说,并不是他不知道杨广已经知道,这不过是他故意而为之罢了。他装做惶恐的请了几个罪后,又道,“臣确实不知道原来陈大人早已经将更改军制,新设军职,设立军衔的事情上奏过陛下,是臣之错失,差点冤枉了忠臣。真没有想到,这样一改,居然还有如此大的效果。怪不得辽东军上下如今还都挂着军衔,而且每次还要这么隆重的搞授衔仪式。听说辽东军的将士们都不再将朝廷给的官职视为正,军中一律按军衔高低排序。难怪,难怪!”
    杨广有些疑惑的道,“爱卿所言之军衔是何物?”
    高真故作惊疑的道,“这军衔就是改军制之时新设之物,不管那军中将校原居何官,在辽东军中却只按军衔论高低。听说过去陈克复当初的破军营除陈克复是正四品位,李奔雷和李节都是从四品,剩下的有十七位正五品郎将。可是陈克复所授军衔,那十七位郎将之中,陈克复原统带的部下,却比李节将军统带过去的郎将高。甚至陈克复部下原本从五品,甚至正六品的校尉,所授军衔都比李节部下正五品的郎将高。在军中,他们身为正五品却只能屈居于正六品校尉之下。郎将却要听校尉的命令,这也是一桩奇事,陈克复将军统兵果真是别树一帜啊。”
    高真在那里说了一大通,杨广却是清楚的听出了他的意思。陈克复利用他私设的军衔,提拨自己的部下,将朝廷任命将领的品级高低置之不顾,反而以军衔论职位高低。以至于出现,正六品统领正五品的奇怪现象。听到这话,杨广也不由得有些沉思起来,朝廷的官制那是早有定制的。
    为的就是彰显朝廷的权威,如果是个将领官员都和陈克复这样搞,那朝廷的权威何在?岂不成了战国时的周王室,只是一个可有可无之物?
    “你说辽东军中现大还用军衔?”杨广冷冷的道。
    高真心中窃喜,终于说到皇帝的心上去了,忙点头道,“确实如此,辽东军中依然使用军衔,所有的辽东将士入伍一月后都会授予军衔。每次升职也要根本军职晋升军衔,辽东军中有项传统,会专门举行授衔仪式。军衔不两个长条钉在铠甲肩上,辽东军上下都称军衔为官印。他们不看军职大小,只看将士肩头的军衔。听说就连士兵退伍之后,也会保留军衔。”
    杨广已经越听越不高兴,脸色也越发阴沉,“你可知道那军衔的具体等级?”
    “臣打听了一下,最高者为上将军衔,其下有中将、少将、准将、上校、中校、少校、上尉、中尉、少尉、准尉、上士、中士、下士、上等兵、列兵。上将最高,列兵最低。陈克复的军衔就是上将,辽东军中唯他一人授上将衔,入伍兵为最低列兵。其余的如队正就是少尉,旅帅是中尉、步兵校尉是上尉。而且据说,辽东军中,不管是发粮饷津贴还是府兵分田,一律按军衔高低划分,而非按官职高低划分...”
    “够了,不用说了。你要说的就是此事吗?”杨广有些不耐烦的道。
    高真点了点头,“臣要弹劾的就是此事,官制乃是由朝廷制定,岂能由某位将领私设?如果是战时临时增设,还能解释一二。可如今辽东战事早已经平定一年多,辽东军上下去依然使用这套军衔,且还不禀报朝廷,这就是对朝廷的蔑视。这是其试图拥兵自重,妄图谋逆的铁证,请陛下明察。”
    杨广接过奏章。黑着脸道,“此事朕已知晓,你暂时不要告诉外传。朕自会处理,你退下吧!”
    等到高真退出大殿,杨广将手中的奏章抓起来就撕,一下子撕的粉碎。他走前几步,大声喝道,“来人,传陈克复进宫来见朕!要他马上到!”
    殿边一名内侍忙应了声,转身出殿去传旨。
    杨广背手负立,在殿中走来走去。此时他心中满是愤怒,刚刚被裴阀、宇文阀做出宫门行刺大臣的事情,他心里就十分的火大。不过是他要先削宇文阀、裴阀在先,杨广也并不是太在意两家的反应。但是刚刚听到陈克复搞的这个军衔之时,他却是愤怒异常。
    在杨广看来,他对于陈克复那是没有半分亏待,有的全是君王恩重,更有一种君臣相知的知遇之恩。是他提拨他于微末之中,更是他不计陈克复的隐秘身世,依然重用他。是他一次又一次的超升提拨,这样的待遇,整个大隋朝,又有几个人得到过?
    陈克复如今不过二十六岁,却已经是万户国公,大元帅,掌控十五郡兵马大权。陈克复大婚,他还亲自下旨赐婚,这可是连他自已亲儿子都没有得到过的待遇。对于陈克复可以说是无比的信任,可是陈克复却是怎么回报自己的?对于陈克复设立这军衔的事情,他并不是很大意。(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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