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的八旗兵是由满州八旗、蒙古八旗、汉军八旗,总计二十四旗组成,汉军八旗成军最迟,乃是皇太极于崇德七年组建的,虽然都是旗人,但在八旗中的地位却是最轻,居于满州八旗、蒙古八旗之后,历来由民人抬入旗籍,都是先抬入汉军旗,再抬入满州旗、再抬入上三旗。
    汉军八旗地位虽轻,但兵额并不少,入关时定额为一百六十七个牛录,要高于蒙古八旗,这是因为汉军八旗擅用火器,战力优于蒙古八旗,大清的火枪兵、炮兵,如京师的火器营就大多是出自汉军旗。
    贞武这话虽有偏袒汉军旗的嫌疑,却也是不争的事实,胤誐心里却仍是颇不以为然,汉军旗重视火器是没错,可骑射也没那么不堪,骁骑营的数千汉军旗人可没见几个射术不精的,不过这话他是不敢说的,年羹尧,岳钟琪二人也都是属于汉军旗,这话说出来,可是四面不讨好,因此,他忙躬身道:“臣等尊旨。”
    年羹尧,岳钟琪二人却是暗暗欣喜,贞武格外重视火器,不仅大力促进火器改良,而且在海军中亦是实实在在的推行满蒙汉一体,如今又明显的偏袒汉军旗,看来,这禁卫新军迟早也会跟海军一样,大力推行满蒙汉一体,这对他们汉军旗人而言,可是天大的好事。
    贞武含笑看着三人,接着又问道:“禁卫新军的训练情况如何?”
    一路前来,胤誐便预料到贞武肯定要还问训练情况,因此早有准备,张口便道:“回皇上,自从开展实弹训练之后,在见识到改良火器的威力之后,禁卫新军上下二万人皆是士气高涨,如此密弹的实弹训练亦是闻所未闻,显示了朝廷对禁卫新军极端重视,有鉴于此,所有官兵皆是自发的刻苦训练,根本无须多加操心。”
    年羹尧紧接着道:“禁卫新军不仅军容严整,军纪严明,而且操练有方,训练勤苦,与驻京八旗禁旅相比,可谓是云泥之别,奴才愚顿,实未明白,同是八旗子弟,何以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平时还真没看出来,这年羹尧奉承的水平可不低,贞武微微笑了笑,才道:“既是不明白,那就好好总结一下,仔细的查找一下原因,身为将领,便是要勤于思考,善于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皇上训诲,奴才铭记于心,不敢辜负皇上的重任。”年羹尧忙躬身道。
    岳钟琪却是躬身道:“禀皇上,按这种训练方法,一年之后,禁卫新军必然是一支难逢敌手的强军,然末将担忧的是,禁卫新军以后是否太过依赖于火器,末将更为担忧的是因为火器威力强大,禁卫新军上下皆滋生出一种骄气,正所谓骄兵必败,禁卫新军训练未成,亦未经一战,便盲目骄纵,实难锤炼成百战雄师。”
    听的这话,年羹尧不由瞥了岳钟琪一眼,这人是贞武亲自点名调入禁卫新军的,而且一来就委以重任,与他平起平坐,他在四川任巡抚之时,岳钟琪不过是靠捐纳捐的一同知改的武职,出任中藩游击,依仗的是他当四川提督的老子岳升龙,不过是一籍籍无名之辈,原本以为贞武破格擢拔他,调其入禁卫新军是为了制衡,因为满京城都知道他年羹尧与岳升龙不合,现在看来,不完全是那么回事,这小子肚子里还有点货。
    贞武却是颇为赞赏的瞅了岳钟琪一眼,此人能号称‘三朝武臣巨擘’,还真不是浪的虚名,如今他才多大,三十岁不到,就能有这番见识,确实难能可贵,看来,为将者,还是要有一定的天赋的。
    略一沉吟,贞武便缓缓说道:“朕曾在不同的场合多次说过,一支军队是否强大是否精锐,能否百战百胜,看的不是兵器犀利与否,看的是将领和士卒是否有敢死之心,决死之心,看的是将领和士卒有没有勇气短兵肉博。
    说到短兵肉博,朕提前告知你们一声,上海军工作坊已经制造出了可以方便装卸在火枪上的刺刀,朕看了样品,很好使,已经下令更换所有的火枪,以后的火枪全部是配有刺刀的,刺刀拼杀,也就是短兵肉博,以后必须大力训练,不仅是拼刺的技巧,更重要的是拼刺的勇气,朕不希望禁卫新军培养出一群只会依赖火器远程攻击的士卒来。另外,骑兵的新式马刀也已成型,很快就能批量生产,马上的劈砍训练也需要加强。”
    听的火枪上可以装刺刀,年羹尧、岳钟琪两人心里都是一喜,要说火枪最大的缺陷便是无法近战,而近战又恰恰是最能培养士卒的勇气,他们也都是带过兵的,亦是深知一支不敢肉博的军队根本就称不上是强军,打顺风仗倒是可行,一旦遇上势均力敌的对手,立刻就会崩溃。
    两人虽说都没见过刺刀是什么式样,但只要能在火枪上装上一把一尺来长的短刃,近战之时,火枪兵就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倒是对于新式马刀,两人都不太上心。
    贞武微微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组建禁卫新军,最主要是针对沙俄,那是一支欧洲强军,不仅有强大的骑兵,火器也丝毫不比禁卫新军逊色,你们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不要因为新式火器优于弓箭,优于火器营的火器而沾沾自喜。
    仅是兵器精良,训练刻苦,不足以练出一支精锐之师,强兵不是练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不经历实战,训练的再好,也只能做銮仪卫使用。
    实战的机会有的是,眼下,你们的任务是给禁卫新军灌输优良的传统,你们要抽出时间多研究一下历朝历代的强军,项羽的八千子弟兵,高顺陷阵营、谢玄北府兵、大唐边防军、神策军、岳飞的岳家军、戚继光的戚家军,要善于取长补短,综合各家之长。
    朕带海军经年,也有一点心得,一支军队要想战无不胜,攻无不刻,所向披靡,要想成为百战雄师,要想历久不衰,必须要有必胜的信念、要有顽强的战斗意志、要有傲人的战史传承,要有优良的光荣传统,这些东西综合起来,即是一支军队的军魂!
    有道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将领、士卒一茬茬的换,但只要战史、传统、战斗意志、信念一代代延续下去,这支军队的军魂就在,军魂不散,军队就不会衰败。
    我大清八旗不缺傲人的战史和必胜的信念,也有勇于短兵相接的勇气和优良的传统,为何仅仅只辉煌了二十年?为何衰败的如此迅速?就是因为这些好的经验没能继承,没能一代代的延续。
    朕要将大清皇家海军和禁卫新军打建成一支历久不衰的百胜之师,必须要吸取这个教训,禁卫新军必须跟海军一样,要善于总结,不论是训练还是实战,不论战事大小,都要总结归纳,要找出长处,发现缺点,所有的战史都要记录,而且要善于树立榜样,广为宣传。
    以后每一拨新兵入伍,在训练之余,在战前战后都要加强学习,学习军队的优良传统,各级将领亦要切实抓好新兵的教育训导。
    正所谓将为兵之胆,帅为军之魂,有什么样的将领就能带出什么样的兵,因此,你们务必要严格要求各级将领,不论是训练还是实战,各级将领都必须以身做则,事事身先士卒,作为禁卫新军的第一任统兵将领,朕希望你们能够为这支军队带来辉煌的战史,创下优良的传统,希望你们因这支军队而千古流芳。”
    听的贞武这番言论,胤誐、年羹尧、岳钟琪三人皆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贞武可不是纸上谈兵,海军就是他一手创建的,海军好些优良作风也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听闻当年海军在澎湖首战西班牙舰队时,贞武便是冒着如雨点一般的炮弹傲立舰首以鼓舞士气,海军那个林卫,在西班牙人的炮门下集合整队也是受他影响,也难怪海军上下对贞武狂热的崇拜。
    三人都从未想过,贞武竟然想的如此长远,欲将海军和禁卫新军建成二支历久不衰的百战之师,真若如此,他们做为第一任的统兵将领必然会因为辉煌的战绩而代代相传,流芳百世,想到这里,三人都觉的浑身燥热。
    三人也不敢多想,当下便齐齐跪下,胤誐领头说道:“皇上淳淳教诲,臣等必谨记于心,回营之后,便制定详尽的制度,且实抓好禁卫新军的训练和将领的培养,以不负皇上重托。”
    一口气说了这一大篇,贞武亦不觉口干,呷了两口茶之后,他才道:“甲胄在身,无须多礼,平身。”待三人起身,他才沉吟着道:“此番召见你们,乃是想将禁卫新军拉出来练练,后日一早,胤誐率四千人进驻通州,封锁通州所有大小仓场,不准一颗米进出。年羹尧率三千人进驻富新仓、兴平仓、海运仓。岳钟琪率三千人进驻禄米仓、南新仓、旧太仓。
    进驻各仓后,迅速控制整个仓场,各仓都贴上封条,一应帐目亦尽数查封,要防着心怀叵测之人行那借机毁坏帐目或是纵火烧仓等龌龊之事。但有丝毫消息泄露出去,朕不问清红皂白,一并撤了你们和九门提督隆科多的差事。”
    这是要大力清理整顿京师、通州两地的仓场!胤誐听得心里一惊,不由暗暗叫苦,他心里很清楚,老九胤禟可是在掺合粮食生意,这要是妄自通报消息,不仅自个脱不了干系,还得连累隆科多、年羹尧、岳钟琪三人,甚至可能连八哥也会受到牵连,罢了,只能事后联合八哥一起为老九求情了,老十四不是不念旧情之人,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影响老九这次晋爵。
    三人当下不敢犹豫,忙齐齐躬身道:“臣等领旨。”
    贞武微微颌首道:“这是禁卫新军首次在京师露脸,可别让京师官员和士绅百姓失望,跪安吧。”
    “臣等尊旨。”三人忙行礼,躬身退了出来。
    出了景运门,见胤誐兴致不高,年羹尧微一琢磨,便试探着道:“十爷,可是担心九爷?”
    胤誐瞥了他一眼,却是未做声,这年羹尧的原配是明珠的孙女,继室是辅国公苏燕的次女,与老九和自个都算得上是姻亲,但同时他又是老四的门人,老四失势后,他又在老十三的举荐下拜到了贞武的门下,此人这几年在几位兄弟中周旋,对老九胤禟的事情有所了解也不足为奇,在顺义这半年来,二人的关系亦是大有长进,不过,当着岳钟琪的面如此问,却是有些孟浪了。
    见胤誐沉吟不语,年羹尧赔笑道:“十爷,恕末将放肆,您是关心则乱,实则大可不必为九爷担忧。”
    恩?胤誐诧异的瞅了他一眼,有意放慢脚步,笑道:“你小子倒是机灵,有什么说法,说出来听听。”
    年羹尧也跟着放慢了脚步,谨慎的落后半步,娓娓说道:“九爷善经营,这事京师的宗室亲贵谁个不知?皇上自然亦是心知肚明,皇上若是有意保全,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皇上若是不想保全,十爷担忧又有何益?”
    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皇上重情重义,岂会不顾全九爷?再说,天津军工作坊如今可是在风口浪尖。十爷且将心放宽,此番举动甚大,牵连必广,摘一两人出来,纯属轻而易举之事。”
    “这话有理。”胤誐微微点了点头,老九现在天津军工作坊忙的焦头烂额,老十四不可能这节骨眼上让他难看。
    见胤誐脸上神情松懈下来,年羹尧亦是暗松了一口,调禁卫新军进驻各大仓场不过是小事一桩,贞武完全可以提前半天下旨,便不虑消息泄漏,却为何要提前两天时间下旨?这是有意试探!这话有挑拨之嫌,他可不敢说出口,不过,从这点可以看出,皇上有心要打压八爷党了,以后可得跟他们保持点距离。(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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