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翁之意不在酒?胤祥不由微微楞了下,难道倭国人还有能力偷袭海军战舰?车轮战倒是可能,倭国在短短时间聚集了十多万的乌合之众,怕是意图以这些炮灰来消耗陆战队的弹药和精力,天明之后,便会出动骑兵和精锐的步兵一决生死。
    想到这里,胤祥亦是反应过来,倭国出动精锐决战之时,一定会想办法牵制海军战舰,以免战舰进行炮火支援。
    隆科多却是问道:“施将军,倭国水师已被尽数歼灭,如何还有能力来偷袭舰队?”
    “既是偷袭,不一定要战船。”施世骠沉声道:“前明邓芝龙就曾经用七百水鬼,乘夜泅水入港,用火油筒一举烧毁荷兰十多艘战舰,倭国如果要偷袭我们舰队,夜袭火攻是唯一的办法,江户港水道众多,咱们虽已严密布防,但仍然大意不得。”
    略一沉吟,他又接着道:“如果所料不错,今日一战,江户便再无抵抗之力。”说着,他便下令道:“命令各舰,进入战前准备!命令弹药补给船靠岸,随时补给港口军营。”
    *
    江户港海军陆战队大营枪炮声已经停歇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和血腥味,大营外三百码范围里处处都充斥着各种呻吟和哀嚎,借着焰火瞬间的光芒,见再无站立的人影,林卫才稍稍松了口气,暗骂倭国人狡猾,竟然选在这时候偷袭。
    付安定、富翰二人此时也快步赶了过来,一见面,富翰就问道:“伤亡情况怎么样?”
    “伤亡应该不大。”林卫不在乎的道:“倭国没用火器,连外围的壕沟都未能接近,仅仅有些弓手对我们构成威胁,不过,咱们既有战壕又有栏栅,而且他们只射了一论,就被火枪射杀一尽,不会有多少伤亡。”说着,他又问道:“烟花焰火还有多少?”
    “还有五十多,足够了,不够船上还有些。”付安定说完,又沉吟着道:“是不是命人将火堆重新燃起来?”
    “必须得燃起来!你再射两个焰火,我命琉球人去布置火堆,八十码处要有足够的火堆,否则影响射击。”林卫沉声道:“传令下去,今日是场大战,让各级军官把士气给我鼓起来。你的火炮弹药够不够?不够马上让人补充,倭国是急红了眼,这是准备用人命来消耗咱们弹药,没有火炮可不行。”
    “我已经命人去搬运弹药。”付安定兴奋的道:“火炮集中使用,效果如何?”
    “很好,没有那两轮炮击,火枪的压力可就大了。”林卫笑道:“不过,现在还不清楚具体的战果,天亮了才看的清楚,倭国炮灰多,你可的悠着点,没了炮弹,你那些火炮可就成了摆设。”
    “放心,弹药充足着呢。”付安定轻笑道:“十三爷说江户的武士多,我特意多带了弹药,再说,我也想看看火炮集中使用的效果,没弹药如何能行,我先去部署。”说着,他便转身快步走向炮兵阵地。
    林卫瞥了眼富翰,微笑着道:“今日怕是一场持久战,你去把伙食安排好。”
    富翰多次央求,才得以跟着出征,遇上如此一场大战,正自兴奋,却被安排去管伙食,一张脸顿时就耷拉下来,极不愿意的道:“是,我马上就去安排。”
    见他那副样子,林卫不由好笑,战场之上,就怕令出多门,富翰是临时跟来的,施世骠、十三爷都没明确从属关系,付安定专心负责火炮阵地,没有冲突,富翰若是指手划脚,可就是个麻烦,此时见富翰听从安排,他不由放下心来,微笑着补充道:“安排妥当了,过来帮我。”
    “是。”富翰一听不由大喜,立刻小跑而去。
    *
    陆战队大营三千码外的正前方,此时缓缓升起了一串大红灯笼,正左右为难的间部诠言一见,知道是哥哥间部诠房到了,立刻带着一众护卫赶了过去。一众四散溃逃的浪人也仿佛是找到主心骨,纷纷汇集过去。
    灯笼下,间部诠房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他实在没想到,七千人夜袭,竟然如此草草收场,一向悍不畏死,具有极高的服从性,纪律严明的的浪人竟然在进攻途中溃逃,这是他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他也没料到清国海军竟然还拥有数量如此庞大的轻便火炮,更没想到的是火炮还可以如此集中使用,虽然是夜间,他看不到伤亡的情况,但密集冲锋的队伍遭遇如此密集,成片成片的爆炸,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完全想象的出,不是过于惊恐或者是无法承受,向来不畏生死的浪人是不可能在冲锋的途中溃逃的。
    这些清国人的火炮射程绝对不会只有几丁,保守估计也应该在十丁左右,若是等到天亮,清国人主动发起攻击,该如何抵挡?拿什么抵挡?虽然手上有十多万兵力,可那都是仓促集结起来的,从来没有经过战阵训练的,遇上如此猛烈的炮击,立时就会军心动摇,四散溃逃。
    素来号称步兵克星的骑兵怕是也毫无用武之地,因为骑兵根本不可能在十丁以外发起冲锋,远距离冲锋会导致马力严重不足,冲到跟前,速度也已经大为缓慢,根本不是火枪的对手。再则,如此密集的炮击,马匹受惊的可能也太大了。
    江户就在身后,不能阻挡清国人的进攻,那是什么后果?他根本不敢想象,既然白日无法阻挡清国人的进攻,那唯一的办法,便是乘夜攻击,全力攻击,化虚为实,争取突破他们大营,跟他们近战,近战,清国人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间部诠言匆匆赶了过来,一见面,还来不及鞠躬行礼,间部诠房便毫不留情的赏了他几记清脆的耳光,怒喝道:“八嘎,为什么擅自停止攻击?”
    间部诠言满腹委屈,深深一鞠躬,起身才道:“清国的火器超出想象,伤亡太大,属下恳请改变战法。”
    “改变战法?”间部诠房狐疑的望了他一眼,沉声道:“你有什么建议?”
    “敌方火炮众多,行军缓慢,明日必攻江户,能否等待他们出营,四面围攻?”间部诠言谨慎的说道。
    围攻?间部诠房扬手又是一记耳光,没脑子的东西,已经见识到了清国水师火炮的厉害,各藩的藩主是绝对不会让他们的家臣旗本去充当炮灰的,临时招募的浪人等到天亮还能剩下多少人?难道让将军府的二万武士先谴队与清国水师硬拼?
    那会是什么后果?即便是能够打赢,那也是惨胜,日后如何应对不安份的几大强藩?难道让德川幕府在自己手中成为历史?
    间部诠言被这一耳光打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又说错了,只得低头鞠躬,间部诠房挥手让随从散开,才沉声道:“等到天亮,这十多万人早已军心涣散,难道让武士先谴队与清国水师硬拼?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话你未听过?”
    间部诠言登时恍然大悟,兄长这是要乘着还能完全掌控这十几万兵马,拼力一博,要借此时机会消耗各地藩主的力量,他不由万分钦佩,深深鞠了一躬。
    间部诠房回头扬声喝道:“井上八郎、原田义德、北村多江。”
    三人皆是家臣团和武士先谴队头目,立刻应声而出,走到跟前恭敬的鞠躬行礼,间部诠房逐一看了三人一眼,才沉声道:“今日一战,事关江户安危,事关将军府兴亡,必须拼死一战,间部诠言率率领招募的新军,原田义德、北村多江各率领二万各藩联军,不惜代价的轮番进攻清国大营。
    井上八郎率领一万五千骑兵与我在后督战,胆敢后退、私逃者,就地斩杀!漏网者,剥夺武士身份!马上组织人马,一刻钟之内,我要见到进攻。”
    剥夺武士身份!是比斩首更严厉的惩罚,浪人们不怕死,但却最重名声,被剥夺武士身份,是所有的浪人都无法忍受的奇耻大辱,更会影响到家族的声誉和荣耀,因此,一经宣布这条新的军规之后,所有的浪人都跟打了鸡血一般“嗷嗷”狂叫着开始了冲锋。
    *
    陆战队大营外重新燃起的篝火,很快就被滚滚人潮淹灭。
    眼见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的人流,付安定兴奋的怪叫道:“真他妈来了!都给我注意,目标三百码至四百码,准备,点火!”
    早就装好了炮弹,严阵以待的炮手立刻齐齐点燃了引信。
    呼啸的炮弹群准确的落在三百码外黑压压的人群中,一时间,但见火光四闪,弹片四处飞溅,爆炸声震耳欲聋,地毯式的爆炸立时将覆盖下的人流清扫一空。
    “付安定这小子够意思,还知道留一部分让我过瘾。”林卫笑骂道,眼见倭国武士已经冲过了第三排火堆,已能清楚的看见一张张在火光照映下倍显狰狞的面孔,他才下令,“自由射击。”(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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