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满面亲切笑容的胤礽,胤祯心里不由暗笑,不知道胤礽与大阿哥胤禔这两个仇家见面会是什么样的情形?想必会很精采,不过,他却不想跟进去欣赏,这节骨眼上,离太子越远越好。
    胤祯微笑着道:“今日有暇,特意邀约了十二哥、十五弟一同探望大哥,略尽兄弟情意。”
    见胤祯一开口就带有防范的意味,胤礽也不以为意,大阿哥胤禔是他第一个政敌,自打成年,就处心积虑的欲谋夺他的太子位,第一次被废,两人可说是两败俱伤,眼下两人都是穷途末路,自是另有一番感慨,再说,他今天来,还另有目的,自然不想与胤祯一同进去。
    “十四弟可是为众兄弟做了件大善事。”胤礽含笑说道。
    胤祯道:“二哥过誉,不过是稍全兄弟情谊罢了。”
    “一众兄弟,也就十四弟重情重义。”胤礽轻叹了一句,而后才道:“十四弟既是有约,我就先去探望大哥。”说着冲胤祯微微点头便径自进了直郡王府。
    大阿哥胤禔本来是闻报老十四来了,对于老十四在康熙面前为他力争被探视的权利,他是大为感谢,康熙虽说眼下只准了一众兄弟来看,这却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所以闻报后,他就兴冲冲的候在二门。
    却不料,进来的却是皇太子胤礽,他一张脸立时就沉了下来,胤礽却是视如未见,含笑道:“大哥别来无恙。”
    胤禔也不行礼,板着脸冷冷的问道:“你可是来看哥哥的笑话?”
    胤礽微微瞥了一眼跟随进来的两个宗人府的看守人员,他两个随身护卫立刻就掏出银票将两人邀到三十步开外的地方,远远的监视着。
    见众人退远,胤礽才微笑道:“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大哥既然提的起,也该放的下,圈禁了三年,你难道还看不开?”
    “哼,我是寇,你未必就能成王!”胤禔轻哼着道,他虽然是圈禁在府中,但每日里都有下人、仆役进出直郡王府,消息并不闭塞,朝中的大事基本上都一清二楚,太子现在的境况,他自然十分清楚。
    胤礽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云淡风轻的说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倒是便宜了一众兄弟。”说着他又微微轻叹道:“是非成败转头空,你我兄弟明争暗斗二十年,你输了,我也未赢,此次见面,怕是今生最后一次见面,大哥不请我进去坐坐?”
    听胤礽语气消沉,胤禔也意识到两人很可能是最后一面,从此便两地圈禁,再无见面之日,心中亦不觉有些伤感,二人斗了二十年,却都是为他人做嫁衣,想到这里,他是又喜又悲,更多的却是无尽的苦涩与无奈,半晌,他才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微微摇了摇头,胤礽才道:“不争上一争,又岂能甘心?”
    胤禔瞥了他一眼,“你是在感叹你自己吧?”
    “都一样。”胤礽甚是洒脱的笑道:“我辈皆是蓬莱客,敢争方是真汉子,至少我们争过、拼过!成王败寇,我认了。”
    “说得好!”胤禔大笑道:“争过、拼过!也不枉这一生!”笑罢,他一伸手道:“请,咱们厅中叙话。”
    直郡王府门外。
    十二阿哥胤祹的轿子珊珊来迟,一下轿,胤祹就笑道:“今日街面拥挤,出行人多,清道尤难,还望十四弟海涵。”
    胤祯笑着点了点头,“年关将至,街上难免人多拥杂,十二哥无须客气,十四来的时间也不长。”
    胤祹看了一眼排在一旁的太子仪仗,轻声问道:“太子二哥在里面?”
    “恩,刚刚进去。”胤祯说着扫了一眼胤祹身后的侍卫,又道:“走走吧,这对冤家见面,估计一时半会出不来。”
    胤祹用眼色止住了侍卫的跟随,与胤祯一道顺着院墙漫步,心里却琢磨着老十四有什么事要跟他谈。这段时间跟老十四接触的次数多了点,引起误会,可就不妙了。近期,他舅舅前任九门提督托合齐正陷身构筑党羽会饮一案,他岳父马齐又新调回上书房,都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不得不倍加小心。
    走了一段,胤祯才指点着院墙道:“虽说眼下是四方天,活棺材,不过,一旦新君登极,谁知道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甚为警惕的瞥了胤祯一眼,胤祹暗忖,老十四拉拢之心不死啊,说的轻巧,你若登极,什么景象自然是由你说,但若是你对手登极,还能有何景象?不仍旧是活棺材?
    见胤祹不接话,胤祯却是暗笑,这十二哥可真是谨慎的过了头,沉吟了下,他才漫不经心的道:“玻璃,十二哥见过吧?这玻璃可真是好东西,做屏风、镜子、替代窗户纸,那效果真是没得说,十四打算建一玻璃作坊。”
    玻璃?胤祹心里一惊,这东西他知道,和硕庄亲王博果铎家里有块长五尺、宽三尺的玻璃围屏,真个是晶莹剔透,听说是花了三千两银子从广州西洋人手中购来的,确实是精美无比,这东西要能造出来,那可值老鼻子钱了,就是不知道玻璃的成本要多少?
    胤祯说了这话之后,便开始谈天气,谈饮食,谈女人,却绝口不再提玻璃,胤祹有一搭无一搭的应着,眼看开始往回走,他才憋不住问道:“十四弟,不知道玻璃的制作成本是多少?”
    一听胤祹这话,胤祯不由暗喜,还以为你不动心呢,他蛮不在意的道:“玻璃嘛,无非就是沙子,石头和碱烧制而成,你说这成本要多少?”
    一听玻璃竟然只是沙子,石头和碱烧制而成,胤祹有些不敢置信的瞅了胤祯一眼,胤祯很正经的点了点头,“我亲眼见西洋人做过。”
    胤祹登时就兴奋的一脸通红,难怪老十四之前说有一本万利的生意,原来是指的玻璃作坊,这事回头可要跟五哥、七哥再商量一下,要能入股玻璃作坊,哪里还会为银子发愁?
    直郡王府中厅。
    就听胤礽侃侃说道:“……咱们不是时运不济,也非才智平庸,都落得而今下场,实乃因为皇阿玛太强悍,明珠也好,索额图也罢,再加上我们一众兄弟,谁不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话可谓是一针见血。”胤禔听的两眼放光,胤礽这番话真是说到他心里去了,他接着道:“圈禁这几年,我身在局外,看的格外清楚,咱们的悲哀就在于有个太厉害的阿玛。”说着,他又接着道:“老二,你复位之后,若是安安稳稳的做你的太子,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胤礽摆了摆手道:“这一点,我身在其中,看的反而比谁都清楚,皇阿玛将我复位,纯粹就是拿我做挡箭牌,以抗衡老八。老八要想上位,就必须先得解决我这个太子,所以我一复位,皇阿玛就再无一点担忧。我即便是不拼力一博,,也无丝毫机会。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忠、孝,对于天家而言,就是个笑话。”
    “说的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胤禔接着道:“就说当年安在我头上,镇魇你的罪名,你心里应该是最为清楚,镇魇要有用,这天下的皇帝都做不长?”
    “那是当年我与老三演的戏。”胤礽微微笑道:“老三想上位,我想减罪,博取皇阿玛同情,自然是一拍即合,再说,你当年反正也不在乎多条罪名。”
    “还真看不出,老三这么个斯文人,也会背后捅刀子,真是个伪君子。”胤禔忿忿的骂道。
    胤礽微笑道:“大哥,都说你当年利令智昏,奏请阿玛杀我,我却是清楚,你当时是急于想掩盖刺杀我的真象,不过,当年策划行刺于我的,应该是老八,你不过是背黑锅而已。”
    “那……。”胤禔一张口,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怎么把老八扯进来了,他可是指望老八上位,有重新起复的机会呢,他也是心思灵动之人,这一警惕,便察觉到,老二今天可能就是冲着老八而来。
    稍稍沉吟,胤才禔摇了摇头,道:“事情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难道不觉的这些年皇阿玛对老十三的态度有些奇怪?”
    老十三?胤礽也是一楞,怎么把老十三扯出来了,他不由疑惑的瞅了胤禔一眼。
    胤禔却是呵呵笑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老十四好不容易才求得皇阿玛允许一众兄弟探视,你我今后也是一路人,记得把那两个宗人府的喂饱,免的出漏子。”说着,他已是站起身来,“恭送太子。”
    “不敢有劳大哥。”胤礽悻悻的起身告辞。他今日一再示好,便是希望自胤禔口中套出当年的一点内幕,他隐约听闻老大、老八当年曾请江湖中人欲谋刺于他。
    前段时间京报上刊登出老十四被刺一事,胤礽便隐隐猜到应该是哪个兄弟下的辣手,联系到当年的传闻,他便想将老八牵扯进去,以期朝局能有所变化,以便能够扭转他目前的处境,没想到老大竟然如此敏感,更没想到背后还牵扯到老十三,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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