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邓老大意料的是,王福率领着永德军并没在城外埋伏,而是大摇大摆的回到永春城,就连所有的稍探也全部收回。
    邓老大看的满头雾水,忍不住找了个机会问道:“王头,咱们怎么不在城外埋伏?这可是伏击对方的大好机会。”
    伏击?王福不由苦笑道,“蓝理、许凤都是老将,一向稳妥,大军一动,探报便如流水一般,源源回报,哪有这么容易伏击?就凭我们这些兵能够跟绿营的兵野战?再说,安溪、仙游两地距离永春路程差不多,两支人马都在一万左右,一旦被缠住,我们反有被包饺子的可能。”
    邓老大闻言不由默然,想想也确实是这个理,这些泥腿子兵放放火,以多打少,打打顺风仗还行,真要真刀真枪,确实不是绿营兵的对手,上万人的大军他们确实吃不下,一旦被前后夹击,全军覆灭那是指定的。
    他的目标是十四皇子胤祯,打不打蓝理、许凤,对他来说都没意义,不过,永德军这一缩回永春城,便再无与胤祯交战的机会,他的计划也就完全泡汤了,想想他就觉的窝囊,在福建转了两个月,竟然连胤祯的影子都没见到,好不容易要碰上了,却根本就没出手的机会。
    南安,闻报永德军出城不过三、四十里便返回永春县城,胤祯不由眉头一蹙,永德军这一佯动,必然要引得蓝理、许凤二路兵马直插永春,他如此做的动机何在?伏击不可能,大队人马出城逃不过哨探耳目。暗渡陈仓?山高林密,不利于大队人马行动,而且速度也慢,也难逃哨探耳目。奇袭粮草?可能也不大,蓝理、许凤都是老将,粮道肯定守护周全。
    沉思片刻,胤祯不由眉头一展,看来,永德军陈兵永春,其用意是想谈条件接受招抚,不知道他们会开出什么条件?不过,这个王福倒是个人才,这一招引蛇出洞,以逸待劳用的恰到好处。
    想到蓝理的右营四千兵马就是折损在王福永德军手里,胤祯不由有点担心蓝理假意招抚,而后杀俘泄愤,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率军出城直奔永春,并一路加大哨探的侦察范围。
    次日午时,胤祯便率兵赶到永春,见蓝理许凤皆在城外扎营,永春城上亦是旗帜招展,不由放下心来,蓝理、许凤二人见胤祯赶来,急忙上来拜见。
    待二人见礼之后,胤祯便直接问道,“对方是什么条件?”
    “禀王爷,对方昨日就谴来信使,说愿意接受招抚,但有条件。”说到这里,蓝理有些尴尬,顿了一下,才接着道:“他们说只跟王爷谈。”
    果然是不出所料,胤祯点了点头才又问道:“你二人的粮草后营可护的周全?”
    二人闻言齐齐躬身回道,“王爷放心,这山间密林有小道,未将都清楚,粮草皆有重兵把守。”
    永春城头,见胤祯如此快便赶来,王福大为欣喜,转身瞅了一眼张震,才沉声说道:“咱们粮食不多,耗不起,你守好城,我去会会这位皇子钦差。”
    张震一听,忙急道:“大哥,你是一军之主,打仗我也不在行,还是我去,你守城。”
    “两位头领都是军中主心骨,不容有失。”邓老大神情肃然的说道,“还是让我去会会那个钦差。”
    这么大的事,王福岂肯让邓老大这等不明底细的人去,还未及开口,张震已是抢先道:“这话就见外了,怎能让邓兄弟去冒这个风险。”
    王福紧接着便道:“就张震去,这事也没什么风险,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何况他们是有心招抚,张兄弟,我已经派出一千人走山岭小路去仙游抄蓝理的粮草,你把底气放足点,咱们不是没本钱谈。”
    中军大营,张震被仔细搜查后,很快就被带入大帐,胤祯细细瞅了他一眼便直接问道:“既然愿意接受招抚,为什么还要据城顽抗?你军中已无粮草,顽抗又能坚守几日?”
    张震是第一次见到怎么大的官,不免有些紧张,望了胤祯一眼,才朗声说道:“谁说我们没有粮草?没粮草的怕是你们。”
    蓝理、许凤二人闻言皆是会心一笑,这王福果然是派人翻山越岭去抄他们后方的粮草,不过,只怕难以如愿了。
    胤祯哂笑道:“雕虫小技,本王早有成算,岂容你们得手?就你们这些野鸡把式,也算知兵?不是本王唬你,永春小城,本王一声令下,半个时辰便能拿下。
    上天有好生之德,本王亦不想多造杀戮,说说你们条件,若是合情合理,本王自当允之,若有非份之想,本王不介意让麾下军将立点战功。”
    听胤祯说早有安排,张震不觉大感气馁,但仍然壮着胆子大声道:“我们的条件很简单,我们愿意接受招抚,但你们不能杀降,而且我们信不过这些官员,要你亲自保证。”
    一听竟然只是这个条件,胤祯不由暗自叹息,这些饥民的要求还真是低的让人心酸,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仅仅只是为了活命,不满的瞥了蓝理、许凤等人一眼,他才肃然说道,“招抚饥民,移民入台,这是皇上的圣谕,谁胆敢杀降,便是欺君之罪,本王亦不允许出现这等天怒人怨之事,回去告诉王福,本王允了。”
    见胤祯满口答应,张震已是不知不觉的跪了下来,改口说道:“王爷,非是草民不相信您,您在福建还好说,您一旦离开福建,这事可就难说了。”
    胤祯也没料到这个张震想的如此长远,沉吟了一下,才缓缓说道:“依圣上谕旨,首恶当诛,协从不究,念在王福你二人率民受抚的情份上,本王自会奏请皇上,免你二人死罪,既是担忧日后的安危,便着你二人,一人跟随本王,一人随饥民移台,二人一年一轮换,如此,可安心?”
    一听这话,许凤不由暗自羡慕,这两个家伙可是因祸得福了,蓝理则恨的牙痒痒的,太便宜这帮子乱民了。
    张震一听,大为放心,胤祯肯如此安排,那便是诚心招抚他们了,忙磕了个头道:“王爷大恩大德,草民回去立刻带他们出城受降。”
    张震带回来的消息一传开,整个永春城登时就欢声震天,王福也随之长松了口气,默然半晌,他才道:“走,去跟邓老大他们说说,愿意受抚,我去跟王爷求情,不愿意,大家也兄弟一场,咱们好合好散,赠送盘缠送他们离开。”
    找了半天,两人也未见到邓老大一行人身影,一打听,才知道张震一出城,邓老大就带着他那一帮人离开了。
    王福整军缴械出城受降之后,便到胤祯中军大营请罪谢恩。
    胤祯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见他不过三十出头,虽然也是黝黑,却并不枯瘦,相反,还很魁梧,容貌也算周正,便问道:“你是做什么营生的?”
    王福也不懂礼节,磕了个头回道,“回王爷,小的是水手,家在永春,今年春旱,回家探望,正遇上饥民闹事,就卷了进去。”
    对福建饥民暴动,能够如此迅速蔓延开来,胤祯也颇为奇怪,便顺着话头道:“你把饥民闹事的情况说说。”
    “回王爷,小的听说,去年年尾就有外地人到城里收粮,今春旱情一出,粮价就一个尽猛涨,粥棚赈济不上之后,又来了不少外地人到灾民中鼓动大家一起去抢大户的粮食,永春城第一拨冲进大户家抢粮的都是一些波皮混混,饥民都是随后才参加进去的,不过,很快就引发了抢大户的风潮。”
    竟然是有人暗中策划?胤祯眉头一皱,联想到山东山西暴发的饥民暴动,他隐隐猜到可能是太子的手尾,要不要奏报上去?转念又想到康熙对福建暴动饥民的宽容,心里不由暗惊,福建暴民杀官兵三千,这可震惊全国的大事,康熙却仅是招抚了事,想来已是洞悉了饥民暴乱的真象。
    瞅了一眼王福,胤祯沉吟了半晌才道:“你们这群饥民移到台湾后,会散布在台湾、凤山、诸罗三县,你挑三个得力的人手,好好组织他们安家落户,至于你和张震二人先补入本王的亲卫,皇上赦免的圣旨下来,再赏你们个出身,日后,安心在台湾发展。”
    王福听到不仅免罪,而且以后还要赏出身,一张脸立时兴奋的通红,忙磕头谢恩。
    王福出去不久,蓝理就在外求见,进来见礼之后,就闷声道:“王爷,所有饥民已经全部缴械,在永春城里集结完毕。”
    胤祯听他语气不善,诧异的望了他一眼,沉声道:“就地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开拔回泉州。”
    “王爷……。”蓝理叫了一声便揖手肃立。
    “恩?”胤祯眉头一扬,低声问道:“怎么——?你还真想杀俘?”
    蓝理头一低,忙分辨道:“属下岂敢有那个意思,那岂不是陷王爷于不信之地。”
    “没那个意思最好。”胤祯冷冷的说道:“别以为福建天高皇帝远,福建饥民暴动的原由,皇上清楚的很,否则怎会下旨招抚?此次饥民暴动死了多少人?你们最好都扪心自问一下。”(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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