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亏空,胤祯不由松了口气,这才隐约记起,曹家当年就是因为亏空才被抄家败落的,钱的事好说,曹家掌握着为皇室督造和采办绸缎的控制权,又掌管着两淮漕运、盐务,四百万亏空,帮他出个点子,几年就填回来了。
    不过,曹家投靠的事,实在是干系太大,一旦康熙发觉,他也是吃不了兜着走,默想了下,胤祯才道:“农学院开院庆典在即,本王负有监督之责,江宁之行在所难免,转告曹大人,四百万而已,且放宽心,至于其它的,毋庸再提。”
    曹颙一听,心头狂喜,十四爷同意伸手相助,而且还不用依附,对曹家而言,这是最好的局面,他忙起身,沉稳的磕了三个响头,“十四爷援手之恩,曹家没齿难忘。”
    曹颙走了半晌,胤祯才回过神来,这个老曹寅,还真是老奸巨滑,怕是早算准自己不会接纳,却偏偏以此来诱惑自己,他应该是在试探,试探自己到底有没有争储的心?他最后会拿什么来交换,他有什么?江南的情报体系?若是这样,倒是合算。
    巴亥等人在达春的陪同下在留春园草草转了一圈便回到胤祯书房所在院子,探知曹颙已经离开,便在外求见。
    胤祯对那几个高手也颇为好奇,忙叫了进来。
    一进屋,巴亥就将康熙送的三把俄罗斯手铳呈了上去,“恂王爷,这是皇上赐给王爷做防身之用的。”
    胤祯闻言不由感到一阵温暖,广州被刺一案,康熙只字未提,心里其实还是很着紧自己的安危,行了一礼,他才拿过一把俄罗斯手铳。
    俄罗斯进贡的手铳制作精美,手柄是象牙雕琢的,枪管至少也是百炼精钢,虽然不是蓝钢,却也乌黑呈亮,各处都经过细心的打磨,就连配备的铳条、火药盒都相当的精美,胤祯仔细把玩了下,虽然是隧发枪,不过却没有膛线,他不由撇了撇嘴,这手铳与其说是武器,还不如说是艺术品。
    自打广州遇刺,胤祯就一直在琢磨怎么应付‘粘杆处’以及这时代的江湖高手,手铳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他回上海后,就将左轮手枪的草图画了出来,不过怕扰乱戴梓对后装火炮的研究,他才一直收在书房里,象这种原始的俄罗斯手铳,胤祯完全是不屑一顾,根本没用,还不如长火铳。
    将俄罗斯手铳随手放在桌子上,胤祯饶有兴趣的望向那三个曹寅推荐来的高手,既然是康熙密旨交待,曹寅又有求于自己,这三个高手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那三人见胤祯看过来,忙上前叩见,“草民罗静、甘洪军、车同拜见恂王爷。”
    胤祯点了点头,这三人可以说是奉康熙的密旨前来听用的,却又跟巴亥、赖希二人的御前侍卫不同,而是出身草莽,心里顿起招揽之心,但康熙却是一向严禁皇子结交江湖异人,想了想,他才沉吟着道:“自古江湖多豪杰,你三人既然是奉旨前来,也不能委屈了你们,本王暂赏你们一个三等护卫吧。”
    罗静、甘洪军、车同三人对侍卫的品级还知道一点,但对护卫就完全不清楚了,听的胤祯这句话,都有点蒙。
    巴亥见三人兀自发呆,知道三人不清楚护卫品级,不由提醒道:“你三人可算是一步登天了,还不快快谢恩,这可是五品官职。”
    罗静三人也没料想到,胤祯随口一句就赏了他们五品官职,一个个激动的忙叩头,“谢王爷大恩。”
    胤祯原本有心让他们露一手,又觉欠稳重,便强忍下心头的好奇,对巴亥、赖希二人道:“巴大人,赖大人,本王一应宿卫安全,就劳二位大人费心了。”
    巴亥一直在康熙跟前侍卫,护卫经验丰富,眼力和心思也不差,十四爷眼下可是当红的很,又自立十四党,目前一众皇子竞争激烈,谁知道哪片云彩会下雨,康熙既然让自己前来护卫十四爷,天知道还有没有调回去的时候,要是一直端着个一等御前侍卫的架子不放,怕是两头不讨好,他忙跪了下来,叩首道:“王爷,大人二字,奴才可不敢当,皇上既然谴奴才过来护卫十四爷,十四爷就是奴才的主子。”
    赖希忙跟着跪了下来,“自现在起,奴才就是王爷的护卫,但凭王爷差使。”
    见二人如此乖巧明白,胤祯微微点了点头,也放下心来,“既是如此,你二人就跟达春一起负责一应宿卫事项。”
    山东山西五县饥民暴乱,在三天之内就被周边驻军以雷霆之势剿灭,手无寸铁的暴动饥民根本就未及有效的组织起来,就被来势汹汹,武备齐整的八旗兵丁迅速打散,分割剿灭。大军过后,五县城一片狼籍,伏尸遍地。
    康熙接到平乱红旗军报,对剿灭暴民八千的数字瞟了一眼便直接向下审查报功人员名单,稍稍沉吟,便批下‘照准’二字,而后吩咐道:“李德全,皇太子胤礽欲购粮开粥棚赈济被灾之民,你将这份军报给他看看,就命他跟三皇子、四皇子在这五县施粥,以安抚民心。”
    听完李德全转达的旨意,皇太子胤礽立时就感到背后一阵凉飕飕的,起身接过军报折子,却感觉薄薄的奏折重若千钧,眼见李德全宣完旨便抽身要走,他忙笑道:“李公公,皇上近几日,心情可好?”
    李德全虽是大内总管太监,却哪里敢得罪太子,闻言忙回道:“回太子爷,圣上龙体安康,精神健旺。”
    胤礽心里暗骂,我问的是心情,你说身体干啥,他知道这老阉货精明谨慎,口风很紧,但却最是贪财,便朝前走了几步,口中说道:“皇阿玛日夜操劳国事……”边说边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塞了过去。
    李德全收了银票,只低低吞了两个字,“如常。”
    如常就好,回到书房,胤礽便在房间里快速的踱着步子思索。
    能够如此快速血腥的镇压暴动,显见康熙是早有察觉,并做好了准备,但康熙根本就似没有察觉暗中有人挑唆饥民,否则不可能毫无动静,仅仅只是屠杀了暴乱的饥民了事。
    可康熙命人把军报转过来又如何解释?即便是命自己去被剿五县赈济,也没必要转发军报过来,是有意暗示?警告?敲打?
    胤礽一时之间揣摩不透康熙的用意,只得谨慎防范,命人将负责暗中联络负责山东山西挑唆饥民暴动的人统统灭口,以绝后患。
    闽浙总督范时崇接到胤祯快船送来的康熙上谕后,不由长长的松了口气,这闽浙总督的位子算是勉强保住了,有皇十四子恂郡王胤祯这个大金主前来福建招抚,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他一边组织人手大肆抄录康熙上谕,快马急驰各地广为张贴,一边召集福州文武大员前来商议。
    对于这位十四爷,范时崇身为八党中人,可是知之甚详,因与九阿哥关系密切,他从未曾想过投靠十四爷,再加上胤祯在广州毫不顾及他的面子将他的姻亲处以站笼,这虽是小事,但可以看出,十四爷根本就没拉他的心思,对胤祯他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一俟诸位大员到齐,范时崇就宣读了康熙的上谕,一众大员一听,立时都喜上眉梢,不仅官帽保住了,而且暴乱的事也不用他们再操心了,自然是皆大喜欢。
    范时崇却是接着说道:“诸位,恂郡王招抚的成败直接关系到各位的前程,该怎么做,本督就不多费唇舌了,本督提醒几点,一,马上大力整饬福州的治安,确保恂郡王在福州不能有任何意外,二,约束好各府的长随、奴仆,恂郡王年青,从未来过福州,不排除有微服私访的可能。三,恂郡王办事雷厉风行,诸位都打起精神侍侯,到时候被参了,别怪本督无情。”
    泉州,陆路提督府。
    提督蓝理在永春县发觉暴动饥民有可能转化成流寇之后,便快马通传各地,并分兵回防沿海各富庶府、县,他自己则领兵欲直奔漳州府。
    不料,才过南安,他便接到参将王晋兵败仙游,莆田城破被屠、劫一空的战报,蓝理当机立断回兵兴化,并着人快马向福建水路提督施世驃求援,希望施世驃出动水师援助漳州府,力保漳州不失,他则率兵一路急行,经惠安到莆田,永德军听闻蓝理率二万大军前来征剿,连夜转移仙游遁入山中。
    蓝理率兵收复莆田之后,又调拨两千兵马入驻兴化府。在巩固兴化、泉州两府各县之后,他才率兵进入漳州,考虑到沿海各县城防守力量薄弱,他不得不分出部分兵力入驻沿海各县,而他则率领八千兵马在漳州与泉州之间巡梭,确保不再丢失县城。而莆田城破被屠掠一空的消息也让所有幸存的府、县加强了防守意识,一面对协防官兵大力支持,一面加强对饥民的赈济和控制。
    蓝理的这招确实很厉害,一方面卡住通往外省的关隘,一方面又保住沿海各府、县不失,如此一来,暴动的饥民也好,流寇也好,在抢完了山区能抢的粮食之后,最终都只有一条路,活活饿死!
    福建的三路大股义军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他们既无兵器,又无攻城器械,对防守严密的府、县根本没有办法,要想硬攻,只能是合兵一处。但他们偏偏不敢合兵一处,单独活动,尚且填不饱肚子,合兵一处,立马上就会内乱。
    为了活命,三路义军只得分头转向福建内陆山区各个小县、乡镇。(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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