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弩炮射击的声音时,英勇的戴凯巴鲁斯就知道他这次掉进的是一个致命的陷阱——日耳曼人的手头也有为数众多的弩炮,却并不和达西亚人对射,而是将他们引诱到营垒里以便他们可以随意处置这些上钩的战士——因为达西亚人可以翻越护墙,却无法抬着弩炮在日耳曼人的射击下翻越护墙。
    这样一来,有着弩炮封锁的护墙不但有效的分割了达西亚人的兵力,断绝了已经进入陷阱的人的退路,而且阻挡了达西亚人的弩炮攻击——日耳曼人就可以安全的,不用太费力的消灭掉入陷阱的这部分达西亚人了。
    日耳曼人,果然好算计!
    这么赞叹一声之后,戴凯巴鲁斯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布雷比斯塔喊他的那一嗓子里,隐约让他觉得有些惊慌失措的意味在里面——联系到之前那次战斗里日耳曼人那边有人齐声大喊布雷比斯塔的名字,他就带人撤了回来,布雷比斯塔和眼下这个日耳曼人的首领,怕是有那么些故事。
    只不过,戴凯巴鲁斯完全没有考虑“是不是布雷比斯塔出卖了我们”之类的事情——即便他和狄安娜还没有正式成婚,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非常好,加上自己的身份和在国内的影响力,布雷比斯塔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做。
    更何况,在自己掉进陷阱之前,布雷比斯塔还不顾被人视为懦夫的威胁,提醒了自己呢——要知道,未战先怯这种名声,放在哪个部族里,都是奇耻大辱。
    另一方面,通过日耳曼人所设置的陷阱,戴凯巴鲁斯也对自己的对手有了一个大体上的印象——阴险狡诈、卑鄙无耻、心思缜密、坚定自信。
    而依据对方统帅的性格,戴凯巴鲁斯知道,对方是绝对不会给自己这些人以挣脱陷阱的机会的——也就是说,接下来,自己和自己的战士们要为了他们的性命而战了。
    一个大陷阱,势必存在很多杀招,使猎物越是挣扎,就死得越快。
    而且,一个合格的猎人所设下的陷阱,势必存在很多伪装,使猎物失去方向,手忙脚乱,凭白消耗体力。
    而想要突破这种陷阱,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奋勇前进,突破一切挡在前面的阻碍——成功了,就能够逃得升天,而即便失败了,在面对扎尔莫克西斯的时候,也可以坦然自如的应对了。
    想通了这一切之后,戴凯巴鲁斯反到镇定下来。
    双手将手中那可怕的武器一举,戴凯巴鲁斯咆哮起来:“武士们,随我向前!”
    下完命令后,色雷斯武士便第一个高举他那可怕的武器,大步冲向对面的枪林。
    眼看着靠近了日耳曼人的枪林,戴凯巴鲁斯低吼一声,猛的抡起手中的利刃朝着对方的枪杆狠狠的劈了下去——被砍断了枪头的长枪,也不过是些可怜的木棍罢了。
    但是日耳曼人迅速而整齐的将枪杆缩了回去,竟然躲过了达西亚人势在必得的一击。
    这一反应让达西亚人愣了一下——从这一下就可以看出,这群日耳曼人训练有素,毫不亚于久经训练的马其顿士兵。
    然后,戴凯巴鲁斯前进了一步。
    这一步立刻招致了日耳曼人的反击——上中下三排长枪里,立即毫不客气的刺出来两排。
    但这正是达西亚人要的效果——看着刺出来的长枪,戴凯巴鲁斯毫不惊慌的侧身退步,同时双手反撩——达西亚人独有的反曲双刃剑,两面开刃,而且每一面的刃口都同样锋利——在对抗马其顿人的长枪方阵时,达西亚贵族武士们就是靠这一手摧毁对方的枪阵,并将对方杀得屁滚尿流的。
    然而下一瞬间,戴凯巴鲁斯便如同给滚油浇了一般瞪大眼睛,猛的向后跳跃,同时不顾一切的大喊起来:“退后!”
    冲在最前面的,都是“戴皮帽子的人”中最优秀的那一批,年轻力壮,出身高贵,身手过人。一些因为遇到了和戴凯巴鲁斯同样的问题,一些则因为听到了首领的告警,顿时迅速的后退。
    可仍有一些人,因为冲得过快,或者对于自身的身手过于自信,并没有及时的后退——当戴凯巴鲁斯站稳脚步的时候,正看到日耳曼人将他们的长枪从几个色雷斯武士的身上拔出去——之后,武士们软软的倒在地上,死了……
    惊魂未定的长出一口气之后,达西亚人皱起眉,看着已经重新缩回去的长枪——就在刚才,当他手中的武器砍倒日耳曼人的枪杆上的时候,他竟然听到了金铁交鸣声,而且感到了反震!
    这就是说,这群该死的日耳曼人所用的长枪,在枪头后的很长一段距离——至少两指长——枪杆的外围都有着不薄的铁皮的保护!
    这样的保护,使得达西亚人所用的著名的双手反曲双刃剑——由于很多色雷斯雇佣兵也使用这种武器,所以一些地方称之为色雷斯大砍刀——这种能够一击将一个人的胳膊甚至腿完整的斩断的武器,竟然无法将比手臂稍微细一些的枪杆斩断!
    如果无法顺利的斩断枪杆,色雷斯人势必承受大得多的损失——在以往与马其顿人作战的时候,那些使用单手反曲双刃剑和小圆盾的战士,往往要承受大很多倍的死伤,强顶着长枪的攒刺,通过贴地前冲的办法从密集的枪杆下冲过去发动攻击——而在这一过程中,在枪林的攒刺下,即便在有战士正面吸引火力的情况下,负责贴地突击的战士也往往死伤过半!
    但是,眼下,达西亚人已经别无选择!
    “持盾者,上前,贴地突击!”只迟疑了片刻,戴凯巴鲁斯就下定了决心——如果不能突围而出,他们全部会死在这里:“刺青者,牵制长枪!”
    听到这个命令,达西亚人的阵列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可怕的喧嚣——听到戴凯巴鲁斯的命令,战士们都知道,玩命的时刻到了——这时,达西亚人便开始呼唤冥神:“扎尔莫克西斯!”
    紧接着,伴随着这样的喧嚣,原本跟在后面的一群持着上面有一个新月状缺口的小圆盾,提着单手反曲双刃剑的达西亚人便吼叫着上前,迅速助跑,之后猛的翻身躺在地上,一手举盾一手挥剑,拼命的将头顶面前的枪尖向远离自己身体的方向荡去,同时双脚用力蹬地,将自己的身体贴着地面向着敌人的方向推去。
    与此同时,面对日耳曼人不断向下刺击的长枪,双手挥舞反曲双刃剑的达西亚刺青者也奋力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竭尽全力的将敌人的长枪向上拨挑,减少长枪刺下的攻击频率——在他们手中武器无法砍断敌人枪杆的情况下,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但是,幸运的是,日耳曼人的枪显然没有马其顿人的长,而日耳曼人的阵列也仅仅三排而不是五排——这也就意味着,穿过日耳曼人的枪林所需要的时间,比穿越马其顿人枪林所需要的时间要短很多。
    当最先靠近日耳曼的达西亚战士发觉自己的身体不再被长枪所威胁,于是双手撑地试图翻转身体的时候,在他头顶的日耳曼人突然进了一步,果断的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看到日耳曼人上前踩脸的时候,戴凯巴鲁斯还笑了一下——达西亚人不过被踩一脚,也许会折断鼻梁骨,但日耳曼人却会为此付出一条腿的代价。
    可下一个瞬间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伴随着日耳曼人狠狠的一脚踩下,达西亚人发出无比惨厉的嚎叫,而当日耳曼人收回脚的时候,戴凯巴鲁斯清晰的看到,几股鲜血从受害者的脸上喷了出来,形成了几道血泉……
    更加使戴凯巴鲁斯心头滴血的是,当第一波靠近的战士全部被日耳曼人用脚在脸上凿出若干个血洞之后,日耳曼枪兵居然突然后撤——紧接着出来的,就是一个个穿着锁链甲,连脸也隐匿在锁链甲之后的战士。
    伴随着长柄战斧和可怕的钉棍一次又一次的挥下,所有躺在地上的色雷斯战士都变成了尸体。
    之后,所有那些披甲武士最中央,带着一个格外大的熊头作为装饰的武士右手拎着战棍,左手慢慢抬起,对着达西亚人伸出了一根食指,之后轻轻勾了勾。
    这个动作的意思显而易见:“小样,来啊。”
    毫无疑问,这家伙即便不是这支军队的领袖,至少也是这群武士的领袖——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枪阵已经被撤掉了,而挡在他们面前的则是这群披甲武士——如果能够干掉他们……
    这么想着,戴凯巴鲁斯毫不迟疑的举起手中那柄可怕的武器,充血的双眼直接锁死了那个全身披挂的武士首领,之后迈步冲锋:“扎尔莫克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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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啦,撒花!
    经过几天休息,原地满状态复活啦,撒花!
    另外,两个小注解
    注一:“戴皮帽子的人”——达西亚人有一种尖顶皮帽子,是贵族身份的象征,只有贵族才有资格戴。因此“戴皮帽子的人”指的是贵族。而与之相对的,“蓄长发的人”指的则是苦逼平民。
    色雷斯人里,身上有刺青的是高贵的,没刺青的是下贱的;干仗的是高贵的,务农的是下贱的(这种观点会导致一些小冲突哦)。
    注二:“扎尔莫克西斯!”——色雷斯人的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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