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万尼乌斯在和奥丁商量着如何通过文化侵略来挖罗马诸神的墙脚时,有人也正在商谈着万尼乌斯的事情。
    在标准的罗马式的御帐里,身着戎装的拉比努斯正毕恭毕敬的站着,一脸羞愧的低垂着头,以自责的语气换换的诉说着——而整个御帐中,除了拉比努斯之外,只有一个人。
    这名穿着精致皮甲披着大红战袍的罗马人有着俊美的容貌和鹰隼般的锐利目光——在拉比努斯羞愧却又老实的陈述着自己失败经历的时候,他只是专注的看着对方,一言不发的听着对方的讲述。
    最后,讲到自己付出了一大笔金钱,赎回了鹰旗,并平息了和特里尔人间的战争之后,拉比努斯闭上嘴,垂着头,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统帅的裁决。
    “所以说,你以日耳曼骑兵佣金的事情为缘由,挑起和特里尔人的战争。之后以大军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派遣精锐部队去袭击他们的定居点并控制他们的贵族,以此达到征服特里尔地区的目的。”说着,正值壮年的统帅舔了舔嘴唇,“但是这一切都被一个叫万尼乌斯的美因茨日耳曼人打乱了。”
    “他的援军协助特里尔人消灭了你的部队,夺取了鹰旗。而他自己则以鹰旗为胁迫,迫使你缴纳赎金,平息战争——而至今他手里仍旧握有你的把柄。对吗?”
    拉比努斯点了点头:“是这样的。这一切都是由于我的自作主张,我愿意为此接受您的任何惩罚……”
    “不!”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拉比努斯的自责,统帅摇了摇头,“找到合理借口开战,用大军吸引敌人注意力,用精锐部队突袭敌人的要害,彻底征服特里尔地区——虽然对特里尔地区日耳曼人的征服暂时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但整个作战计划并没有任何问题。”
    拉比努斯抬起头,惊讶的看着自己的统帅。
    凯撒离开时,给自己的任务是“防备日耳曼人”而不是“攻击日耳曼人”——他原本希望通过自主的战争来为自己赢得更大的威望和功勋,却落得一败涂地,现在却还有把柄落在日耳曼人手里,本来对自己的未来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此时凯撒却似乎并没有处置他的意思?
    “如果能够征服特里尔地区,又不必损失太多人手,这将是一份大功。”似乎是为了向拉比努斯解释自己的用心,凯撒笑了一下,“而你是我的副将,你立下了功勋,也是我的荣誉——虽然目前征服日耳曼尼亚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是我自作主张……”
    凯撒抬起右手食指,轻轻摆了摆:“拉比努斯,既然我任命你为副将,命令你独自率军防备日耳曼人,那么我就会相信你的判断——既然你认为有必要征服特里尔地区,那么就一定有必要征服特里尔地区。”
    副将惊讶的瞪大了眼,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毫无疑问,能够被凯撒任命为独当一面的副将,无论如何都说明了凯撒对自己的信任——但是他没有想到凯撒对他的新人竟到达了这种程度。
    “至于对特里尔人战争的失败,这也怪不得你。万尼乌斯的援军的出现完全是个意外——或许安坐后方的政客们会指责你过于冒进,不够稳妥,但作为军人,我们都很清楚如何能够更有效的获胜——换了是我在你的位置上,我也会做同样的决定。”对于拉比努斯的震惊,凯撒全没看见似的接着说了下去。
    好吧,完全不追究拉比努斯的擅自行动,而且对拉比努斯那已经失败的行动计划予以完全的肯定——如果万尼乌斯在这里,估计也只能说“不愧是凯撒大大”了。
    而凯撒这一策略最成功的结果就是,原本是一脸羞愧的拉比努斯此时已经是虎目含泪——如果拉比努斯是个软妹,恐怕此刻就要以身相许了吧。
    “但是我有一点不明白。”说着,凯撒将身体微微前倾,看着自己的副将,“你本来有一个机会反败为胜——而我很清楚,无论是看到这个机会所需要的智慧;还是抓住这个机会的勇气,你都布缺乏——但是你却放弃了它。为什么?”
    惊讶的眨了眨眼,拉比努斯疑惑的看着凯撒:“凯撒,我不明白?”
    “谈判。”凯撒认真的看着拉比努斯,“显而易见,那个万尼乌斯是日耳曼人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只要你抓住他,那么你就还有获得胜利的机会。而当时你全副武装,身边还有上百名罗马骑士;他却赤手空拳,而且只有二十四名粗鄙的野蛮人护卫——但你却放过了他,还和他达成了协议。为什么?”
    “我……”听到这个问题,拉比努斯的声音顿时提高了——面红耳赤的罗马人急切的想要为自己辩解,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然后,凯撒微笑着安抚了他:“拉比努斯,对于我而言,你不止是我的副将,更是我值得信赖的帮手和最亲密的朋友。你对罗马的忠诚,没有任何人可以指责——我希望你能了解,我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怀疑你——我想知道的是你当时那么做的理由。你一定有你的理由,而且是我现在还不知道的——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为自己如此轻易的怀疑凯撒而感到羞愧,拉比努斯喘着粗气渐渐的平复了情绪。
    抬手擦掉了自己额头上的汗水,罗马人羞愧的看着自己的统帅:“确实,就像您所说的那样,我有我的理由——但是这个理由实在是难以启齿。”
    说出了这句话之后,似乎拉比努斯抛掉了沉重的负担,凄惨的笑着开了口:“啊,我敬爱的统帅,对我寄予厚望的凯撒,您就只管嘲笑我吧——您曾毫无保留的信任我的勇气,但我却注定要让您失望——您问我是什么理由让我放弃了那个难得的机会;您相信我一定有我的理由……”
    “是的,我有我的理由——我害怕了。”说着,拉比努斯万念俱灰的点头,“面对那个野蛮人——尽管他赤手空拳而我全副武装,但我害怕了。”
    说完这些话,拉比努斯就颓丧的后退,坐到一边的凳子上,垂着头,等待着凯撒的审判和唾弃。
    “如果有什么人能够让勇猛无畏的拉比努斯也感到害怕,那他一定不是个平凡的人。”看着眼前信心全失的拉比努斯,凯撒仍旧保持着温和和鼓励的腔调,“你曾不止一次第一个跃马冲进敌阵——没有任何人可以在看过你作战后质疑你的勇气。告诉我,那个万尼乌斯,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再次惊讶的抬起头看向凯撒,拉比努斯看到的是一个亲切的朋友和一个值得信赖的师长,正带着鼓励的微笑看着自己。
    带着种想要立即为眼前这个人去死的感觉,拉比努斯眨着眼犹豫着开口:“很难形容,凯撒……他很高,很壮——但真正使我犹豫的是他的气势。”
    说着,尽管觉得模仿一个野蛮人是一种屈辱,但为了使凯撒能够更好的理解当时的情境,拉比努斯站起来,学着万尼乌斯的模样张开双臂:“尽管之前谈判时的表现如同一个市侩而狡诈的迦太基人,但当他张开双臂,告诉我我不可能留下他的时候,他给我一种感觉。”
    “就好像他所说的事就一定会实现,他所要做的事就一定能达成,没有人可以拒绝他,没有人可以阻止他。我感觉……”说着,咬了下嘴唇,拉比努斯摇了摇头,“当然这根本不可能,但是我感觉就如同面对您一样。”
    皱着眉,低下头,凯撒连连点头:“我明白。我理解了——这不是你的错,拉比努斯。这个世上是有些人,天生就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势——当初苏拉要求我和我亲爱的科涅莉亚离婚时,我也几乎忍不住就答应了他——全凭着我对罗马人民和共和国制度的信念,以及我对科涅莉亚的爱,我才有勇气拒绝他。”
    说着,凯撒叹了口气,斩钉截铁的宣布:“既然这个日耳曼人是这样一个人,那么他就必须死。在他只有两千人的时候,他就能够阻止我们征服一个地区——如果等到他年龄增长,威望卓著,能够聚集起数万甚至数十万部众的时候,他就会对罗马构成威胁。”
    听到这话,拉比努斯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我们要再次对特里尔地区开战吗?”
    “不。”凯撒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了这个可以让拉比努斯一雪前耻的提议,“当下共和国的要务仍旧是维持高卢地区的稳定。上一年对不列颠的作战并不顺利,没有能够彻底的征服那个岛屿——这使得高卢地区的一些人也开始有了心思。所以当务之急是彻底征服不列颠,切断高卢人赢得外来援助的希望。”
    说着,凯撒抬起眼看着拉比努斯:“当我征集军队北上不列颠的时候,你仍旧要为我防范日耳曼人。之前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我会处理的——没有人会回到罗马去向元老院控诉你丢失鹰旗的事情——你就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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