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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劳萨意识到,这次不是他以少打多,而是他的对手以少打多的时候,将岸正转过脸看着俞大海。
    “小官人经常对我们说的一句话,让专业之人去做专业之事。”他笑道:“海战老俞你是专业之人,具体战斗就交与你了,我在舰长室里等消息。”
    说完之后,他便真的回头向舰长室行去,俞大海微一愣,他原本以为,将岸借口与罗宜凤争吵跑到“华清号”上来,便是为了争夺指挥权的。要知道,这可是新襄渔政局形成战斗力来的第一次真正海战,极有可能载入史册的战斗,无论是争名,还是争功,将岸来夺都是必然的事情!
    可这个家伙就真的什么都不管走了!
    俞大海愣了一会儿之后,厉声喝道:“全军听令,升虎鲨旗,准备迎敌!”
    虎鲨旗是新襄渔政局的战斗号令旗,升出此旗,表示准备开战之意。随着虎鲨旗迎风招展起来,紧接着队列旗也升上了半空,这是提醒跟在旁边的“连波号”,两舰调整航向,微侧舰体,尽可能让舰身对着前方的建虏舰只。
    双方的距离迅速接近,待到相距一里左右,“华清号”开始半帆、减速,完成减速之时,距离已经在三百米左右了。
    “这是欺负人啊。”连波号上的荀世禄喃喃地道。
    确实,俞大海跑到这么近的距离还未开一炮,当真就是在欺负人。
    欺负此时鲜国战舰上炮小射程近,精确度又奇差,多数是用在跳舷战时轰击对方士兵,而不是轰击对方船体。
    此时新襄海军占据了上风,建虏舰队虽然努力划桨,试图尽可能接近“华清号”,但逆风而行,速度有如龟爬,当他们看到华清号侧面船身露出的一个个炮门时,不少人都惊叫起来。
    有见过世面的,想到曾在倭国平户见到过的西洋人的大船,似乎这船就有些类似!
    距离已经只有二百米了。
    “这船倒是挺大,夺来献与皇帝,正好可以用来对付皮岛的明军,皇帝收了这船,肯定能赦免我此前放走鲜国国王的罪责!”
    劳萨并不害怕战斗,虽然水上的战斗让他有些不适,但在他看来,自己人多,对方人少,对方就算是能以少胜多,也不可能以两艘船胜他们几十艘船。
    随着他的命令,通译副笔帖式古尔马浑立刻忙碌起来,将他的意思传给每一个水手。鲜国的水手们原本就很紧张,听得这样说,更是忙乱起来,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此时船距只有一百五十米。
    然后,他们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声响,那一排炮门中的一个轰出火光,在距离最近的一艘建虏战船足有二十丈外,一个大水柱冲天而起。
    劳萨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海战就是这般!”
    无怪他会大笑,这一炮偏得也太过离谱了,这么近的距离内,要是陆战,即使不能命中,也不至于偏出这样多!
    他却不知道,莫说此时海战,便是三百年后海战,火炮的命中率都是低得可怜。海面从不平静,要想炮击轰中,除了瞄准、预判之外,还要比陆战时多得多的运气。
    因此,第一炮没有命中,俞大海丝毫不意外,他知道自己一手操练出的这些海军炮手的能力。
    第二炮又响了。
    “华清海军上将号”战列舰若按它的规格来看,只能算是此时的重巡洋,勉强称得上战列舰,它上面的四十八门主炮,其中大多数是使用二十四斤重(32磅)炮弹的半长加农炮,其最大射程可以达到两千余米,但这种射程上就不用提什么目中率了。其直射距离约是四百米左右,而现在相距只有一百五十米左右的情形下,它的命中率就变得高了。
    第二炮离目标近了很多,只相距不过十余米。
    然后第三炮准确命中,这样的距离内,一枚二十四斤重的炮弹直接将建虏的战舰甲板击碎半边!
    甲板击碎半边并不是致命伤害,至少船只是倾斜,暂时还能在水面上挣扎,可怕是那飞溅的木片、碎板,它们在炮弹的摧残之下,变成了暴虐的怪物。水手身上的装甲一般都很薄弱,即使是穿着甲,也一般是皮甲或棉甲,因此飞溅的虽然不是金属,却也足以给他们造成致命的伤害了。
    “这是……瞎猫撞着了死耗子吧?”古尔马浑下巴险些掉了下来。
    他可不是建虏,而是地道的朝鲜人,古尔马浑只是他自己改的建虏名字,是满语中“兔子”的意思。取此名字,却有深意,一来满人以动物命名是常有的事情,二来兔儿也是孪童之意。他本名是郑命寿,在朝鲜长大从军,知道一些海上火炮之事。
    而原本在嘲笑的劳萨脸色则立刻阴沉下来,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着他,让他心神不宁。
    若这一炮击中是巧合,那倒没有什么,可若不是巧合呢?
    华清号上,俞大海啧了一声:“下去跟他们说,打得好,这可是新襄渔政局海军第一次命中,再那个……再接再厉!”
    他是粗人,用上一个成语便觉得自己学问大涨,欢喜地挥了挥手:“奶奶的,老子也会文绉绉说话了,看来这个副局当得不错!”
    “轰!”
    就在他自赞的同时,又是一声炮响,华清号摇晃起来。
    海上作战,战列舰上炮火齐开,那确实是极壮观的事情,但火炮造成的反座力极大,在做好足够的防护措施之前,至少华清号现在还不敢玩这种战术。但同时两至三门炮齐射,还是没有问题的,这一次便演练了三炮齐射,轰的一声,一艘接近到华清号大约六十米左右的建虏战船,顿时化成了三截,也不知是被几枚炮弹击中,反正整个儿都破碎了,变成了水上的一片浮木。
    当然还有在冰冷的海水中挣扎的人。
    这些战船上多载着准备登陆江华岛的建虏,每艘船上至少有一二十人。这些建虏可是全副武装,他们身上至少着着棉甲,一落入水中,任他们在嫩江还是哪儿的河沟里学得了水性,也无法浮起来。故此,劳萨放眼望去,三三两两侥幸浮出水面的,竟然没有一个八旗旗丁,全是鲜人水手!
    他心中当真是又惊又怒,这一次充分证明了,对手轰中并不侥幸,而是在这个距离内,命中率确实比较高!
    “传令,快划,快靠上去!”
    这个距离,在建虏弓箭之外,也绝不是朝鲜战船上带着近战用的小炮射程之内。劳萨知道拉近距离是关键,哪怕是在这个过程中牺牲一些舰船,也在所不惜!
    可是,风向依然不帮他们的忙,逆风而上,就是朝鲜战船如大明福船一样,有一定的抢风行驶的能力,那速度也是低得可怕!
    于是劳萨就眼睁睁看着,那艘古怪的大船冷静沉着,用可怕的炮火一一点名。事实上华清号的命中率也不算太高,平均下来每五炮能击中一次,但关键是它使用的是此时的重炮,朝鲜的战船根本无法抵抗,只要给击中,哪怕只是擦着舰桥过去,也必然造成大量伤亡,使得那艘战船失去继续作战的能力。
    “该死,该死!”
    马福塔这个时候有些慌了,他来更多的是作为一个使者出征,他经历的战斗也远少于马福塔,见到这种不利局面,而且是在他们很不擅长的海战之上,免不了手足无措。叫骂了两声之后,他向着劳萨高呼:“巴图鲁,如何是好,如何应对?”
    劳萨铁青着脸,没有出声,他盯着华清号侧身上的炮门,在看到华清号尾端的火炮也发射之后,他挥刀厉声道:“快划,那妖船上的炮放完了!”
    在他心目中,如此大又拥有如此多火炮的战舰,是一艘妖船。好在船虽是妖船,但船上的火炮总是要合着规矩来,在二十四门炮放完,击沉击伤了建虏五艘战船之后,对方暂时停火,看起来要清膛了。
    现在双方的距离已经只有一百米,只要再近一点,便进入了弓箭射程,火箭射出去,就算奈何不了缩在炮门中的那些炮手,至少也能给对方造成混乱。只要能靠近接舷,此战最后,还是他们获胜!
    劳萨暗估了一下,从第一炮到现在,所过去的时间,尚不足以让第一炮的炮手清理完炮膛,现在还距离对方三十余丈,等清理完后大约就是十余丈,那个时候……
    就在他想着那个时候如何反击时,发现那艘船开始转舵调整方向了,原本是一侧斜对着他,但随着这一调向,换了另一侧对着他们。
    而且在这一侧,同样是二十四个炮门,同样是二十四座火炮!
    调向的时间,他们只接近到距离对方二十余丈处,这也勉强可以使用弓箭,劳萨此时根本不能再迟疑,他能被老奴努尔哈赤封为巴图鲁,自有其临阵果决之处!
    “火箭!”他厉声喝道,哪怕烧了这艘战舰,总比一无所获要好。
    大海之上,海风呼啸,他的厉喝,根本传不了多远,靠的还是旗号。随着旗号变动,最近的几艘建虏船上,纷纷点起了火箭。有几艘甚至开始准备火攻船,只等更接近一些,便用火攻船去点燃对方。(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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