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无胆鼠辈!”
    阿济格傲然回视,又看了阿巴泰一眼,他真不愿意和这个地位低下的兄长计较,但若再是这么不知进退,就也怪不得他。
    阿巴泰嘿然冷笑,仍然是一脸桀骜不驯。
    “我料他们也不敢再追了,故此,我先领兵出关,想必皇兄已经等得有些心急,诸位与我一道,若是明军胆敢落关,就攻破它。”
    “果然好谋略,只不过这样一来,咱们这次的收获当如何?只派着一些牛录在后头看着?”阿巴泰噗了一声:“或者你以为明国就畏了武英郡王的名声,不敢再来了?”
    “明国已经破胆,最精锐的三屯营兵被阿山他们击破,必不敢再追。张凤翼与梁廷栋那两个草包,跟着咱们屁股后边就是欢送……对了,让后军做些牌子,上书‘各官免送’四字,立在道旁。”阿济格看了看周围:“不要以为我将主力精锐放在前面是无智之举,明军中若说有谁敢阻我们,唯有高起潜所部,若我料想不差,那个俞国振,定然还混在其中!”
    “而且,咱们大清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那些奴隶,而是这些将士,只要他们能顺利出关,那么就算是后边的奴隶出什么意外又有什么关系?最多便是我们回头再夺来就是!”
    阿巴泰唯有冷笑,他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与自己抬杠,想要显示他比自己高明罢了。他却不想,自己大他十六岁,他还尿炕的时候,自己已经追随太祖父皇征战四方了!
    就让他任性去,若他吃了亏,重用他却轻视自己的皇帝弟弟,总该知道什么样的人可用什么样的人只是侥幸吧。
    见他不再反对,阿济格又哼了一声,就在这时,扬古利又咳嗽起来,咳了两声之后,他苦笑道:“人一老了,行动便慢,武英郡王,我怕是赶不上你的速度,还是留我在后吧。”
    这话已经是尽可能委婉,阿济格却知道,扬古利终究还是担心后军。他脸色沉了下来,不过想到此次南下,沿途扬古利都对自己的安排极为配合,也尽可能弥补因为自己与阿巴泰不和引起的纠纷,总算没有喝斥出来。
    “既然如此,你就带着本部殿后。”阿济格道:“谭泰,你留下帮你兄长!”
    谭泰有些不情愿,但看到扬古利的眼色,只能应诺。
    众人议定,阿济格便径直带着诸将离开,阿巴泰却留了下来,看了扬古利一眼,摇了摇头:“额驸,你为何这么蠢?”
    “武英郡王毕竟年轻些,贝勒爷何必与他计较,咱们大清国比明人强在哪里,就强在没有明人的党争上。我和明人打了这么多年,算是看透了,明人只要党争不止,就算是诸葛亮复生,也无奈何。”扬古利道:“我老了,能为大清做的事情不多,能尽点心力便尽点心力吧,我还指望着后世子孙,能到中原那花花世界,驱使明人为奴呢。”
    阿巴泰冷笑了声:“你一番好意,只怕别人不领情,还觉得你是落他面子。咱们是老了,可有些人,就是不知道尊老敬贤,非得吃足苦头……罢了,和你说这个有什么样,你就是一头老驴,又犟又蠢!”
    说完之后,他也加鞭离去。
    谭泰望着阿巴泰的身影,咂了咂嘴:“多罗贝勒回去只怕要吃亏。”
    “看不清大势,总是免不了吃亏……不过我怕是看不到了,谭泰,你自己也要担心,你的脾气可也说不上好。”
    谭泰与扬古利一样,都是正黄旗舒穆禄氏,谭泰是扬古利从弟,但两人的年纪相差也比较大。只不过与相互争权夺利的努尔哈赤诸子不同,他们两人关系还算和睦,饶是如此,扬古利的告诫仍然让谭泰心中甚为不快。
    或许正是不断地战争胜利,让这些建虏一个个心高气傲,都是不知收敛谦逊的。也只有扬古利这样从追随努尔哈赤起家的人,才会稍稍知道一些进退。
    原本的历史中,谭泰果然没有听扬古利的话语,最后因骄横而被杀。
    数十万人出关,可不是朝夕之事,更何况还有他们随行的牲畜、粮草,掠夺而来的金银宝货。当他们抵达冷口时,冷口竟然无人阻拦,明军虽然就在关上,却不敢出关与他们交战,只是看着建虏大笑着从关前经过。
    为了羞辱关上明军,他们还将所掳的明人女子浓妆艳抹,置之于马上,在关城之下招摇而过。马上女子哀声哭泣,马下建虏笑语盈盈,在关城之上,崔秉德看到这一幕,几乎将牙齿都咬碎!
    “将军,战吧!”在他身边,一把总忍不住以刀击墙:“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崔秉德环视四周,见便是平时最胆怯的军士,此际都是怒发冲冠。他点了点头:“我这就向高监军请战……一定要出战!”
    他匆匆到了高起潜所在地,高起潜却没有上城关,而是缩在屋中,见他来此,顿时坐起:“建虏攻城了?”
    “建虏未曾攻城。”崔秉德道:“只是眼见建虏掠我百姓,将士心中都是不忍,欲出战以救百姓,如今军心可用,兵胆正壮,高监军,立不世功业,正此时也!”
    “嗯?”高起潜闻语眉头微微一撩,那双狼目狠狠盯着崔秉德,崔秉德这次却没有畏惧,直直地回望过去。
    好一会儿,高起潜向着身边亲兵一招手:“走,随我去城头看看!”
    亲兵顿时整好仪仗,崔秉德以为高起潜要亲自去确认,便随着他到了关城之上。高起潜举目远眺,只见城关之下,无数建虏正在向北而去,虽然他们离城头还有一段距离,可那精悍杀气就已经扑面而来。高起潜脸色顿时发白,紧紧捏住了拳头,旁边的崔秉德只道他也是被百姓的惨状所激怒,在身后道:“监军,下令吧!”
    高起潜悚然回望,看着他:“下什么令?”
    “出击!”
    “出击……对,出击,出击,不过不急,不急,且再等等,等建虏半过,我们闭关截击,定然杀建虏一个首尾不接……走,走,我们先养精蓄锐,准备大战!”
    崔秉德愕然。
    “冷口果然没有任何动作!”
    距离冷口约是五里之处的山岗上,霍彦拿着望远镜道。
    他旁边另一个虎卫道:“小官人说得没错,这些官兵……便是有胆子去与建虏交手,也被那个狗太监给误了。”
    “不管怎么说,都指望不了这些官兵了,啧啧,若是他们敢闭关截虏,咱们再会聚张凤翼、梁廷栋大兵自后掩杀,建虏不要想走脱一个!”
    “高起潜那狗太监敢这样做,张凤翼梁廷栋那两蠢货也没有这个种。”另一个家卫吐了口唾沫:“这个狗朝廷,我算是看透了,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样的人玩什么样的鸟,什么样的皇帝用什么样的大臣。啥时咱们打进紫禁城去,将龙椅上的皇帝掀下来,换官人上去坐坐,大明才有救!”
    “若是官人坐了龙椅,这江山可就不叫大明了。”霍彦哈哈大笑起来。
    若是别人谈起这种事情,少不得要变色噤声,但霍彦却是泰然自若。事实上他不仅泰然自若,在虎卫中,他没少找人提到类似的话题。
    新襄虎卫也是人,是人就有自己的利益,象霍彦,在学得一身本领之后,便也有了自己的野心。但他知道,自己的野心是与俞国振紧紧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只有俞国振的实力越强、地位越高,他的野心才能实现。
    那么实力最强地位最高的,莫过于皇帝,眼见着京畿此次遭着建虏蹂躏,崇祯的种种应对,不说让人失望至极,至少也令高了眼界的家卫们觉得极是难看,若是为这种皇帝效力,当真不如将他赶走了推小官人登上帝位。
    “彦哥,你说说,小官人……到底想不想当皇帝?”那家卫坐正身躯,稍压低了一些声音:“不论是为了大明百姓,还是为了我们,小官人当皇帝是最好的了!”
    霍彦的神情严肃起来,他眯着眼,思忖了一会儿:“小官人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不过,我想,只要我们努力,小官人终究会有那一天。当初宋的赵家皇帝,还不是被部将披上黄袍坐上龙椅的!”
    他话说到此处,已经是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了。与他在一处的那个家卫弯了一下嘴:“彦哥,有你我这心的人,多不多?”
    霍彦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起来。
    俞国振训练出这批年少气盛的军官,培养出他们的荣誉感和价值观,自然也免不了让他们有了自己的心思。最早的家卫当中,叶武崖就几乎与所有人都不对劲,唯独和二期的田伯光关系稍好,而罗九河若不是调到海监局,也少不得与叶武崖、张正存在竞争关系。如今这些家卫还谈不上派系,可亲疏之间,已经渐显了。
    霍彦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动,别人不说,田伯光是和谁都笑嘻嘻的,看起来没心没肺,但他手下还是颇有几个关系最近的。叶武崖虽然冷傲孤僻,可身边同样也有愿意为他奔走驱使的兄弟。而他如今入了官人的眼,眼见就要担当大任,如何能没有自己的手足?
    “与我们有同样心思的自然不少,但是此事急不得,太急只会害了小官人。”他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道:“咱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帮小官人将事情做好,赚更多的银钱和人心,得更多的声望与荣耀,到那个时候,只需咱们数人顺水推舟,事情便自然而成了!”
    (对面有人家办白喜事,用当初生产队的大喇叭在放哀乐,草台班子唱戏,为了掩住他们的声音,我反复在听江凯文《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推荐大伙听听哦。)(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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