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沿星暂时就在温晚的家里安定下来,当年走得决绝,她连从小住到大的老房子都买了,一时间,沿星也找不到合适的房子。
    这三天,沿星过得浑浑噩噩,明明是回到故乡,怎么还水土不服起来了?
    倒时差倒地辛苦,沿星一直在做梦,梦见的,都是小时候的事。
    -
    沿星依稀记得,那天的天气很不好,在她脑海里,本应该是蓝蓝的天空,却是灰蒙蒙的一片,天边乌黑的云压得很低,一层一层的不断翻滚,带来一丝丝潮湿的空气。
    梦境里,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
    空气中充斥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混着春草嫩芽的清新香气,随着微风,向她吹来。
    江南的风很软,吹的沿星很舒服,小小的沿星还不懂得闭上眼睛享受惬意,只会伸手去捉。
    说实话,这是沿星第一次感受风,这种看不见摸不到,却能让你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存在,神奇的感觉。
    如今的她,还清楚的记得那种感觉。
    “沿星,以后要乖乖听爸爸的话,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母亲的话语声和着雨拍在伞上的声音,夹杂着心脏的狂跳声,一起向她涌来。
    她有些茫然无措,伸出手来,像平常一样索要妈妈的怀抱。
    可母亲,却硬生生的推开她。
    小沿星踉跄了几步,终究还是没有倒下。
    母亲回头看着她,把手中的大伞塞给了她。
    瓢泼大雨压在雨伞上,沿星耳边都是那样的水花噪声。很重,它压的沿星不能动。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走出雨伞,脚步在雨幕中越走越远。
    就这样,沿星连母亲最后的背影都没有看到,这也是沿星最为遗憾的事情。
    沿星不知道母亲为何离开,去了哪里?小小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在那片芦苇荡中,一群候鸟飞来,飞来了江南的温暖,也飞来了沿星的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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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中还有这样一个场景,小沿星站在爸爸面前。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沿星,要乖,等到沿星嫁人的时候,妈妈就会回来了。”
    父亲宽大的手掌按在她的头上,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那沿星什么时候嫁人?”
    沿星小小的手抓着爸爸的衣袖,大大的眼睛盯着爸爸,眼神中透露着满满的渴望。
    父亲蹲了下来,手轻掐着沿星的脸蛋,好似与往常一样。
    “沿星小宝贝儿想什么时候嫁人就什么时候嫁人。”
    父亲笑着,脸上满是爱怜,眼睛里打转着的,好似是幸福的泪水。
    可要是沿星再大一点,她就可以知道,那泪水里,暗含着深深的绝望。
    沿星还记得在那之后的几天夜里,父亲都关上灯,在黑暗里独自站在阳台边,看着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一站就是一夜,不说话,不喝酒,不闹也不哭,只是抽烟,抽好多的烟。
    父亲以前并不抽烟,他不会,以至于刚开始,他每抽一口都要咳,不敢大声咳就压着嗓子咳。
    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没停过。
    沿星就趴在门口,她不喜欢这种味道,她想去阻止父亲,可她不敢。
    小沿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父亲,她还是没有去,不知道父亲是为什么如此。
    她的四岁,就是在这样深深的疑惑中,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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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星一下子惊醒,这几天,她总是梦见这一幕。
    梦境太快,她感觉只是略略几笔,她之前的四年都被带过,也或许是没有辰路在的童年,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沿星浅笑,伏在床上,手指在旁边的枕头上画圈。
    “妈妈,沿星可能没有办法嫁人了,沿星想嫁的人,要娶别人了。
    妈妈你是不是也不会回来了?为什么,要抛弃我?”
    辰路,你是不是也要放弃我了啊?
    从沿星眼里落下的银线滑到她的嘴角,沿星,尝到了腥咸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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