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主子们才归,府中忙碌,没当值的丫鬟们也都过来重新安排事儿,这会儿能在内院进出的丫鬟都在。
    能够进出内院伺候在姜婳身边的丫鬟不算多,珍珠翡翠不必说,自幼跟着姜婳伺候,是她身边的老人,府中原先的丫鬟们都被姜婳发落,最后买下阿大也是能得主子信任的,那一批买下来的还有如意芸枝,这两个丫鬟比较机灵些,办事牢靠,性子稳妥。再就是彩儿,青青,两个丫鬟年纪小,也是来到京城后才近身伺候主子的,留在小厨房里用着。
    还有个春蝉,年纪同姜婳相当,当初那批买进府的丫鬟这个丫头年纪最长,擅绣活会梳头,进府就在姜婳身边伺候,性子还算沉稳,不过平日话也多,与丫鬟婆子们关系处的很好,这些年亦勤勤勉勉没犯错甚错。后来内院人数不够,前些日子把后院的桃花梨花调了进来。
    珍珠过去耳罩房,丫鬟们都等着,翡翠问道:“珍珠姐姐,大奶奶和姑爷已经睡下了?那我们是待在这边伺候着吗?”
    “不必。”珍珠看着一屋子丫鬟,心下想着怎么安排妥当,“姑爷没用醒酒汤就歇下,大奶奶也睡下,一时半会儿醒不来,需要值夜,也怕主子们早上才醒,就今日和明日当值的都留下,今儿跟明儿都是哪几个妹妹当值?”
    桃花跟梨花上前一步,规规整整道:“珍珠姐姐,今儿当值的是我们两人。”
    春蝉也柔声道:“珍珠姐姐,明日早晨是我与芸枝妹妹当值。”
    珍珠点点头,“那你们四人留下,再者彩儿留下,万一主子们要用热水,小厨房里早些备着热水吧,你们也不必太辛苦,留在这边歇会儿,主子那边若用人会摇铃的,这里头都能听见,其余的妹妹们都赶紧回屋歇着去吧,明儿还有一堆事儿,松散不得,也辛苦妹妹们了。都好好当差,大奶奶说了,过几日都有赏钱,每人在置办两身夏日的衣衫,打两件首饰。”
    小丫鬟们捂嘴偷笑,欢欢喜喜的。
    有着珍珠的吩咐,不当值的丫鬟们都退下,珍珠临出门前瞧见春蝉穿了身淡紫色缠花蝶长衣,配着条月牙色绣梅花的短襦长裙,腰身系着丫鬟们用的淡蓝色绸缎,扎的有些紧,看着腰肢纤细,胸脯鼓鼓的,发髻间还插着支精巧的梅花金钗,脸上抹着胭脂水粉。春蝉本就长的眉清目秀,这样一打扮,柔白烛光衬耀下,竟有几分动人的美貌。
    珍珠望着春蝉,若有所思,当初主子动身去苏州,只带着她和翡翠再就是阿大如意,其余丫鬟都未带,这三月,不知府中发生过何事了。
    珍珠没挑明问什么,柔声一笑,“春蝉妹妹这身打扮真好看,美艳动人。”
    春蝉掩嘴柔柔一笑,“珍珠姐姐嘴甜,惯会糊弄人,妹妹我与往常打扮没甚两样的。”
    珍珠淡淡一笑,“那劳烦妹妹好生值夜,我先回去歇着了。”
    “姐姐慢走。”
    …………
    卯时刚过,天边泛起沉闷雷声,乌云滚滚,天色本就不亮更显昏暗,雨水倾盆落下,热燥的地面瞬间被浇透,一整夜的热燥之气都消散不少,第一场夏雨到来。
    春蝉被吵醒,推开耳罩房的门,瞧着外面昏天暗地,进屋吩咐小丫鬟们起来干活,“都快些起来了,外头落着大雨,不定要把姑爷跟大奶奶吵醒的,昨儿夜里主子都没梳洗就歇下,待会定要用热水,彩儿跟桃花去小厨房里烧热水备着,梨花去大灶那边看看师傅们做的什么吃食,若有好克化的先备着,另外醒酒汤也要重新备着,都赶紧忙活起来吧。”
    昨儿她们几个当值的丫鬟都睡的沉,一大早精神气不错,听见春蝉吩咐,立刻起身静悄悄出去,顺着走廊离开,各自忙活起来,春蝉扭头对芸枝道:“我们也去门前守着,一会儿主子们该起了。”
    闷雷响起时姜婳就已经醒来,她朦胧间撑着手臂抬头睁眼,正对上燕屼的剑眉星目,目光深邃,酒似乎醒了大半,她模糊问道:“夫君?”人还有些未回神,以为是在苏州老家。燕屼低低的嗯了声,伸出满是茧子的大掌顺着她松垮的亵衣抚了进去揉捏起来,入手滑嫩,他揉出些兴致,趁着她迷迷糊糊翻身把人压在身下疼爱起来。
    许是太久未见,他力道有些重,撞的她承受不住,小声的啜泣着求饶,反倒让他兴致大涨,捉着她压着从后面入了。一时之间,满屋春,色,娇声细语,透着柔媚的抽噎声传到门外,惹的两个小丫鬟面红耳燥。
    芸枝性子机灵,有分寸,知道这时就该装聋作哑等着主子们完事儿端水进屋伺候就成,反倒是春蝉耐不住,小声跟芸枝嘀咕起来,“芸枝妹妹,咱家大奶奶真真是个有福气的,姑爷待大奶奶那是极好,如今姑爷不过两年多就爬到正四品官职,往后定还能右迁,到时也该给大奶奶讨个诰命的,况且这么些年,姑爷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当真是洁身自爱。”
    芸枝小声道:“主子们的事儿不是我们做下人的能议论的,春蝉姐姐快莫要说了,若是给珍珠翡翠姐姐听去,又要教训咱们的。”
    春蝉低声笑道:“我自然晓得,如何会在主子们和珍珠姐姐面前说。”她说罢,一双俏丽的眸子流转,目光落在禁闭的房门,仿佛能够从那缝隙中瞧见里头的主子们。
    这一通闹的有些久,天边雨水渐渐停歇,已经辰时,晨光大亮,姜婳香汗淋漓,躺在燕屼怀里不想动,还昏昏沉沉,被他欺负的眼角都挂着泪,小模样看着可怜极了。
    燕屼倒是餍足了,轻轻把人放在大红底绣五蝠捧云团花的锦褥上,又帮着她盖上滑丝薄被,遮住她那如玉般的柔嫩身子,心情大好道:“我去喊丫鬟进来伺候着,你先躺着歇会儿,一会儿想吃些什么,我一并吩咐丫鬟们端过来。”
    姜婳唔了声,“吃些粥吧,想吃甜粥,好克化些。”
    燕屼心情好,低头亲亲她汗渍渍的额头,掀开薄被套上旁边架子上挂着的袍子,腰间绸带轻轻一系,裸着精壮挺拔的胸膛,赤着脚走到门前拉开房门道:“进来伺候吧,一会儿让厨房送些甜粥过来,在备些饼子白米粥清淡些的小菜就好了。”
    通常主子们亲自出来传话,丫鬟们不得抬头去看,芸枝规矩的低头应好。
    反倒春蝉瞧瞧抬头看了眼,正好撞见那精壮胸膛,羞的脸颊绯红,匆忙低头,却又忍不住抬头望了眼,却见姑爷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经走到里屋,她微微叹息一声,还是芸枝扯她衣袖她才回神来,微微一笑掩饰心里的悸动与茫然,“芸枝,走吧,去小厨房端热水过来供主子们梳洗吧。”
    梨花桃花也从厨房过来,一同进到屋里服侍主子们,四个丫鬟端着铜盆痰盂小盆和布巾牙具鱼贯而入,绕过屏风进到里屋里,见到大奶奶正无精打采的靠在迎枕上,姑爷穿着件袍子随意坐在床边还在给大奶奶系衣襟,慢腾腾的,两人身上有些湿漉漉的,显然是方才趁着丫鬟们去小厨房忙碌时去到净房里先熟悉过。
    净房就在隔壁,那里头大清早都已经备好热水的。
    燕屼给姜婳系好襦裙的衣襟,大概还想帮她套上薄纱外衣,被她用脚丫踢开,“你让开,让丫鬟们来就是,时辰不早了,你先用过早饭去衙门吧。”
    燕屼捏住她嫩豆腐样的脚丫,盯着看了好几眼,“娘子放心,今儿休息不用去大理寺,正好岳父跟二妹妹夫都在,我多陪陪你们。”
    丫鬟们低着头不敢看,这会儿连春蝉都是规规矩矩的。
    燕屼怕她肚饿,不再逗弄她,起身到一旁捡起架上的衣袍打算去碧纱橱里换下,他身材是当真的好,连姜婳都有些痴迷,望着他挺拔身躯走到里头,一转头,发现春蝉竟也这样望了一路,她轻轻一哂,似有嘲讽,捏紧拳又慢慢的松开,心里说不清是何感想,只道:“过来伺候着吧,我方才梳洗过,漱口擦干头发就成。”
    丫鬟们分工明确,春蝉过去帮着姜婳绞发,梨花桃花捧着布巾痰盂上前,芸枝帮着洁面漱口。
    姜婳收拾妥当,穿好衣裳,由着芸枝扶到妆奁前坐下,伺候着抹上桃花面膏,又髻发选首饰带上,打扮妥当,燕屼已经让其余丫鬟把吃食都在外间摆妥当。
    吃饭时,姜婳不喜丫鬟们伺候着,挥手让她们回耳罩房用饭。
    早膳是南瓜小米粥,香软粘糯,姜婳胃口不错,连用两小碗才放下碗筷,拿着帕子擦拭嘴角,也不急着让丫鬟们收拾,半个手肘撑在案几上望着燕屼,颇没坐像,一身的媚骨,燕屼无奈,问道:“怎么了这是。”也不嫌她这模样。
    “有些话想对夫君说。”姜婳垂眸,另外只空闲的手捏着粉定窑莲瓣碗里的同色勺子玩了起来,“之前回苏州,师父才告诉我,当初让我试药伤了身子,身子寒凉,这才冬天畏冷,也正因为如此,我怕是难怀上孩子。”她不抬头去看他,甚至不等他说些什么就继续道:“我思来想去的,当初夫君虽说是入赘,可眼下情况不同,夫君这也不算入赘,燕家情况特殊,就算生的孩子也该跟着夫君姓,我是想着既然自己不能生,就给夫君寻个通房吧。”
    姜婳说过半晌,对面都没半点声音,她心里突然有些揣揣的,觉得不该任性,可是她与夫君的情况当真是耽误不得,燕家那样的家仇,只余他一人,燕家必须有后的。当初回苏州,她也曾胡思乱想,怕离开几月,他还是生她的气,若在碰见个如意女子,收了做妾侍她会怎样。
    男子纳妾实在天经地义,何况燕屼这样的长的俊朗,前程似锦的男子。
    好在回来她那些心思都是白担心的,他还是燕屼,还是那个宠着她的男子,只是方才瞧见丫鬟对他的觊觎,她心里不太好受,这才忍不住说下这些话,何况她没说错,这种脓包总要挑开的,他都二十有三,连个孩子都没,说出口同僚都要笑话的。
    “这些话你昨天回来就想对我说了吧。”对面终于响起他的声音,却似冷淡。姜婳忍不住抬头,见他坐的端正,都是坐着,他却给她一种极重威压的感觉,他脸色不虞,甚至有些冷,她缩了下脖子听见他继续冷冰冰的问:“如若我要收个通房,她是生下孩子后你去母留子,还是会与我和离?找个其他男人过日子?”
    姜婳舔了舔唇,觉得嘴巴有些发苦,似乎不该这样问的,又惹他生气的。
    她也是有私心,她爱燕屼,怎愿与其他女子分享他的好,她自似不愿,如果他真的找了通房,她不确定会不会和离的,只知一切都会变,她又岂能真心养着他与别人生下的孩子,日夜对着,心里会生恨,会真的变得面目可憎,她大概会和离吧,保全最后一些脸面。
    不过,她可不愿与他和离!也不想才回京就让他生气。
    姜婳离开席位,脚步轻移,眨眼来到燕屼面前,不去望他冰凉脸色,半跪下来挤进他的怀里窝着,还攀着他的颈脖,可怜兮兮道:“夫君,是我不对,是我说错话,我心里满满的全是夫君一个人,方才是心有所虑,师父说过,我这身子只要用药物调养几年,还是可能生孩子,只我也担心着,万一不成,夫君膝下连个孩子都无,也是可怜呀。”
    燕屼低头看她装无辜的小脸,板着脸道:“为什么没孩子就可怜了?我何曾要求过你生个孩子出来的?”
    姜婳小声道:“夫君家里的情况,肯定是要留后的,不然对不起公公婆婆,还有燕家的列祖列宗。”
    燕屼就叹口气,伸手捏捏她的脸颊,“你哪里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好好过日子不成吗,孩子不急,况且一开始我就是入赘姜家的,你生下孩子也是姓姜,我都无所谓的,不过一个姓氏,就算姓姜,他也是燕家的子孙,照样可以给祖先们叩头祭拜的。”又想起什么,硬生道:“那若是你塞个通房给我,逼她给我生孩子,你岂不是要与我和离的?”
    姜婳欢喜的抱住他的腰身,“我从不想与夫君和离,只想好好跟夫君过日子。”
    燕屼又叹气,罢了,逼问她那个作甚,他又不是死的,还真能让她塞个通房进来不成,他这辈子大概也是栽到她手里,连着她做的错事都要帮着掩护,如何还能离了她与别的女人生孩子。
    “快起来吧,我用过剩下的饭还要去见岳父的。”
    姜婳就从他怀里爬出来,再冲着他弯弯唇角,“夫君先用着,我亲自去给夫君沏壶茶过来。”方才那些个小阴暗小心思也散的一干二净,这是第一次听见他说这样的话,原来他不曾在乎过孩子,倒是她患得患失一载多。
    喝过貌美娇妻亲自泡的茶水,燕屼心里那点子气也消散干净,牵着她的手去拜见岳父。姜清禄已经用过早饭,正捧着茶喝着,瞧见两人急忙把人引进去说话闲聊,过了会儿袁越跟姜嫤也过来,三个男子要出门,没让女眷跟着,他们要在京城里逛逛,寻宅子铺子,也怕姜婳姜嫤跟着累。
    姜婳拉着燕屼交代几句,让他带着小厮,银钱备足够,叨叨絮絮说着好一会儿才拉着姜嫤过去正院里说话,早上的雷雨已停歇,天光大好,碧绿湛蓝的天空,雨后那种湿泥混着树木花草的清新味道沁人心脾,两姐妹走在幽静的小道上就忍不住说起贴己话,回到房中再喝茶闲聊做些女红也是悠闲。
    到了巳时三刻,齐妈妈亲自领着珍珠端着两盏薏仁糖水杏进来,还有两碟切好的杏子肉,上面插着细细的竹签。珍珠把汤水和杏子肉摆在榻上的小案几上,齐妈妈笑道:“大奶奶,这是集市上才开始卖的杏子,又大又甜,昨儿买了大筐回来,今儿特意煮了糖水切了果肉让大奶奶跟二姑奶奶尝尝看。”
    姜婳望着那杏子肉,果真糯黄泛着糖渍,看着就好吃,她挑起吃了块,清甜可口,推给姜嫤面前,“二妹也吃些。”
    等着姐妹两人吃过杏子,喝过糖水,齐妈妈让春蝉把托盘跟空置的碟碗端下去,才慢慢开口道:“大奶奶,其实老奴是有些话想同您说说的。”
    姜婳放开做的女红,笑道:“说罢,嫤姐儿不是外人,我家的事情没甚不能让她知道的,正好也让二妹学学府里该如何管制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千字啦,大肥章,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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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章
    第128章
    姜嫤性子温柔敦厚,这会儿听闻这话, 心里不免揣揣, 她在苏州时跟着许氏学些中馈,能简单处理庶务, 嫁到袁家,公婆温厚,从不苛责她。她当初陪嫁的两个婆子四个丫鬟也都一并带来京城, 等着相公买到宅子,她们全部搬进来, 在买几个奴仆回来, 关着门过小日子就挺好。
    她待奴才们也一向温和,这会儿听闻要处理家事, 怕是跟下人有关, 心里不免紧张些。
    姜婳见她神色揣揣的,笑眯眯的握住嫤姐儿的手, “二妹莫担心, 不是什么大事儿, 你坐在这儿陪着我便是。”又慢慢松开手,端起一盏茶呷一口,跟齐妈妈道:“齐妈妈您说吧, 是何事儿?”
    齐妈妈叹口气,“大奶奶不必太忧心,还好没出大事儿,就是前些日子您带着珍珠翡翠阿大和如意去苏州, 其余丫鬟全留在京城里,内宅由着老奴管理着,平日还是按照往常当值,不过姑爷从不让丫鬟们伺候着,身边就是默然静然两名小厮守着,还有几名侍卫,丫鬟们搁在内院里走动也都轻手轻脚的,从不主动往姑爷面前凑。”
    姜婳其实能信得过的丫鬟,也只有珍珠翡翠阿大,阿大虽也是跟着前面那些买进府的,却是个老实敦厚护主的性子,头脑一根筋,有些呆呆的。剩余丫鬟们,她可没法保证她们没有异心,不过这几年她的威严还是有的,丫鬟们规规矩矩,不敢嚼舌根论主子是非,更加不敢把主子们的事儿往外头传。
    只是啊,到底还是有丫鬟起了胆大包天的心思。
    姜婳小口抿着茶,半个茶盏遮挡住她冰凉凉的脸色,听见齐妈妈继续说着,“五月初一那会儿,姑爷晚上下衙,跟着几位同僚回来吃酒,没想到春蝉那丫头突然冲出去,正好撞见几位官爷,她似乎也给吓着,当即跪地求饶,姑爷身边那几位都是宽厚待人的,调笑两句,让她以后小心些,莫要莽撞,就让她离开了。”
    那日齐妈妈也给吓着,她是听见外面动静才出去的,见到春蝉瑟瑟发抖跪在地面不敢抬头吭声,又见几位官爷说说笑笑,也当回事,也跟着跪下求饶,他们却挥挥手让两人离开,还问姑爷,晚上喝什么酒,大概还说了些案子的事情,她就有些没听懂。
    齐妈妈跟春蝉跪着,等着姑爷跟官爷们去到书房,齐妈妈才起身,脚根子都在发软,起来当即把春蝉捉到耳罩房问她怎么回事,春蝉还哭的伤心,“齐妈妈,奴婢不是故意的,方才在耳罩房里歇息,听见外面动静才醒过来,发现时辰不早,想着小厨房还炖着东西,奴婢就一头冲出去,看都未看,冲撞到姑爷和客人们,这才酿成大错,奴婢真真没想到的。”
    那会儿,齐妈妈见春蝉吓的不轻,脸色惨白,也以为她是无意的,当即只罚了她三个月的月例,又打了二十下手板心,嘱咐她下次办事儿稳妥些,莫要鲁莽,春蝉哭着应好。
    姜婳听完没吭声,嫤姐儿也悄悄悬着一颗心,屋子里静悄悄的。
    齐妈妈继续道:“后来有两次老奴撞见春蝉姑娘总是在姑爷快要下衙时在内院里闲晃,老奴这才谨慎起来,想着春蝉姑娘莫要有些别的想法了,这事儿到底是老奴失职,没有管好丫鬟们,特意来跟大奶奶说声,想问问大奶奶该如何处置。”
    姜婳沉默会儿,道:“去把春蝉叫进来吧。”
    她早晨跟燕屼在屋子里胡闹那会儿就察觉这丫鬟眼神不对劲,可惜啊,她身边的贴身丫鬟也忍不住对她男人动心,瞧瞧看,男人权势加身便是不一样了吧。
    春蝉很快过来,进屋见到里面只有大奶奶和二姑奶奶,丫鬟婆子都不在,大奶奶面色冷淡,她一时猜不透主子想法,小心翼翼上前福身道:“不知道大奶奶找奴婢是做什么?”
    “你先坐着吧。”姜婳指指圆桌旁的黄花梨透雕鸾纹绣墩。
    春蝉忐忑坐下,姜婳笑道:“你当初冲撞姑爷跟他同僚的事儿,我都听妈妈说了,过来是想问问你,当初怎么会那般鲁莽的?春蝉,你跟着我也有几年,才买你进府时你就在我身边伺候着,这其实不合规矩的,不过这几年你在我身边做的不错,也没犯错,我是想着等过个两年把你许配出去,做个正房娘子,也是体面的,不过先不说这个,你先说说当初怎么回事吧,别拿粗心来说事儿,我知你不是粗心的丫头。”
    春蝉面色一变,哪里还敢坐下,噗通一声跪下,抖如筛糠,“求大奶奶明察,奴婢当真只是一时糊涂,那日想着大奶奶回娘家,我就躲在耳罩房偷懒午睡,哪里想到醒来天色都暗下来,想到厨房给姑爷炖的东西,这才急起来,一头冲出来,哪儿就想到会撞见姑爷和那位官爷们,大奶奶都是奴婢的错,您责罚奴婢吧。”
    她又哪里敢如实说,不过是见姜婳回娘家,姑爷英武俊朗,她跟着主子这么两年多,主子连孩子都生不出,她才有了些小心思。她一直知晓大奶奶是要把她们这些丫鬟都许配出去的,不会留在燕府给姑爷做通房妾侍,内院的丫鬟都清楚,她们很规矩。可是跟在大奶奶身边这几年,她看过荣华富贵,吃的是大鱼大肉,穿的是绫罗绸缎,带的是金银珠宝,哪里舍得这样的日子许配出去,到时粗茶淡饭,有什么奔头?
    所以她才想着,或许可以留在姑爷身边,只要能生个孩子,她把孩子给大奶奶养在,大奶奶一定会好好待她的。有了这般心思,她三番五次想在姑爷跟前露面,那日听见动静,以为是姑爷下衙才急忙冲出去,哪里想到会撞见姑爷的同僚,她也给吓着,好在姑爷跟那些官爷们不在意,她侥幸躲过,后来也时常在姑爷跟前溜达,姑爷却从不正眼看她。
    姜婳唔了声,没吭声,半晌才道:“罢了,你先下去吧。”
    春蝉满脸眼泪的抬头,有些呆愣,似没料到主子就这样轻易放她离开。她微愣片刻,急忙叩头道谢,匆匆退下。
    等人离开,嫤姐儿才呼出长长一口气,似给憋的,方才她看那丫鬟哭的凄惨都没敢呼吸,她柔声道:“姐姐,就是这个丫鬟对大姐夫有了别的心思吗?那大姐姐打算如何处理的?”
    姜婳撑着面颊趴在案几上,懒洋洋的道:“还未想好,且等两日吧。”
    不管如何,府中丫鬟有些不够用,陆陆续续都要许配出去,她要早日打算,多买几个小丫头们回来先让齐妈妈调养着,省得挪到身边用时不规矩。
    晌午时,燕屼他们没回,只遣个静然回来通禀道:“大奶奶,大人说今儿晌午陪着老爷跟袁公子在外头吃,还特意让奴才给您带了天香楼的烤鸭,奴才已经送到厨房里头,只等灶房师傅们片好备上面饼菜丝鲜甜酱就能吃的。”
    姜婳笑眯眯道:“好,我都晓得,你快些回去天香楼伺候着吧。”
    晌午,姜婳跟姜嫤就着天香楼的招牌烤鸭用的饭,这烤鸭当真味美,外脆里嫩,肉质细腻,这鸭子给何氏送了半边过去,剩余半边也被两人吃的干净。
    午觉后,燕屼他们还没回,姜婳自个去书房坐着,把她那些瓶瓶罐罐的粉末都给翻找出来,一瓶瓶摆在书案上发呆。对于想爬她男人床的丫鬟,她其实很厌恶,伸手拨动下桌面的罐子,姜婳又坐回太师椅上,弄死倒不至于,那丫鬟到底伺候她几年,主仆一场,罢了,饶她一命,许配出去吧。
    姜婳幽幽叹口气,又把瓶瓶罐罐都给收起来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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