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再次被打开,顾朝晖看到重新出来的人,发现她娇俏的脸上没了笑容,不由心里不安,这是怎么了?挨训了?
    “怎么了?是不是家里人不让你出来?”顾朝晖看着她不开心,自己也提不起精神。
    “没有,我正要去买点东西,你陪我去吧。”林荫萌怕他多想,赶紧笑了一下。
    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看到对方笑了,顾朝晖也就没多问,两人并肩往外走。
    家属院的小胡同窄,两个妇女肩并肩走着没问题,但要是一男一女,就必然有一个人要被挤到旁边的排水渠边上。
    为了让林荫萌走中间平坦的部分,顾朝晖便擦着墙走在排水渠边上。
    太阳已经下了山,天上只有些残留的余晖,胡同里则更黑一点。
    林荫萌看不到顾朝晖的模样,但她能听见对方的胳膊不时蹭到墙壁上的声音。
    她不禁一笑,停下来说道,“你走前边吧,咱俩并排走,你太受委屈了。”
    顾朝晖也停住脚,低头看着身边的姑娘,笑笑说,“不挤,咱俩还是并排走吧。”
    一句话,惹得林荫萌脸上飘了红云。
    小胡同不长,两人很快走了出来,到了胡同外边,就有路灯了。
    顾朝晖这时候侧头再看,发现林荫萌还在半低着头浅笑,她饱满的额头,挺翘的鼻子无一处不精致,整个人在路灯下看起来更是柔美得会发光。
    顾朝晖不禁心头一软,他没想到经过两世冷暖,自己还会被一个姑娘打动如斯。
    而林荫萌则从刚才在胡同里开始,便真切的感觉到了来自身边这个男人的温暖和安全感,她钟情他两世,真的如此近距离的相处,她更笃定,自己的等待是值得的。
    两人在路灯下对望良久,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谁也没忍心先说话破坏这一切。
    直到一位邻居下班回来,路过两人身边的时候,跟林荫萌打了个招呼,这才把两人唤回了神。
    “那个,我上午和我哥去旧货市场了,发现了一块原木,中午回来之后,便赶紧做了这把梳子,想着给你送过来。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是个心意吧,你别嫌弃,我之前还没谢过你帮我出主意呢。”顾朝晖说着,便拿出怀里的那把梳子递了过去。
    林荫萌听到他说亲手做了梳子,都有些不敢置信,待拿到手中一看,竟是如此精致漂亮,更是喜出望外,她不断地用手摩挲着梳子,甚至都忘了回应顾朝晖。
    看到她能喜欢,顾朝晖当然高兴,接着又被林荫萌连着夸了好几遍,“你手艺真好,你真有内秀,你太厉害了。”
    一番夸奖下来,顾朝晖有点招架不住的脸色通红,只顾嘿嘿傻笑了。
    俩人旁若无人的陶醉在二人世界里,却忘了家里大门没关,不放心的林婶已经追出了出来。
    第23章 抓包
    收下顾朝晖送的梳子, 林荫萌才想起来,自己兜里还有三个咸鸡蛋呢。
    她忙拿出来塞到顾朝晖手里,然后有些羞涩的说,“刚才出来的匆忙, 没给你拿什么好东西, 这是我昨晚煮的咸鸡蛋, 不是特别咸, 我知道你口轻。”
    听林荫萌说起这个,顾朝晖反倒不好意思了,前些日子自己对她还有戒备心, 人家主动送他黄豆肉皮咸菜, 他还以不吃咸菜为借口给拒绝了。
    这时候想起来只觉得愧疚,感觉自己真是不识好人心,辜负了林荫萌的一番情谊。
    但他现在也不好承认当初自己是随便搪塞她, 只好有些心虚的谢过林荫萌之后,将三个鸡蛋珍而又重的收了起来, 放进了上衣里侧的口袋里。
    按说两人互送过东西之后, 就应该各回各家了。
    可他俩谁也没动地方, 更没人主动提起这茬,两人都感觉相聚的时间太短暂了, 如果就这样分开实在舍不得。
    又一个归家的邻居从他俩身边路过, 不仅跟林荫萌打了招呼,还用好奇的眼神打量了顾朝晖几眼,这才让他俩意识到站在胡同口有点显眼。
    那邻居一走, 林荫萌赶紧引着他到了一垛山墙后面,
    到了只有两人的角落,要是再不说点什么,难免紧张尴尬,林荫萌便问道,“你们上午去旧货市场了?去那里干什么?”
    其实林荫萌不问,顾朝晖也打算找机会跟她说说货架的事儿,正好她问起来,便直接说了。
    “我和二哥一早就去集装箱那边看了看,合计了一下装修的事儿,感觉缺两个货架,便想着去旧货市场淘一淘,没想到还真遇到了合适的。两个货架,还带着完整的玻璃,一共才15块钱。”
    顾朝晖其实没太把这个当回事儿,因为和货架比起来,他更在意那个古董店老板给的木料,也许那会是一条生财之路。
    但他没有把这件事跟林荫萌说,这事儿毕竟还没影儿,虽然自己现在有异能,但这异能能不能帮着他完成复杂的木雕工艺品,他还没试过,心里也没十足的把握。
    之前虽然做过金属零件,今天也做了黄杨木梳子,但那都是工艺相对简单的东西。
    他性格沉稳,这个事儿没做成之前,无论是谁,包括二哥和林荫萌,他都不会告诉。
    只是简单说了货架的事儿,没想到林荫萌听了仍然很兴奋,她眼睛亮亮的说道,“你们下次再去买东西或者给小卖部搞装修,别忘了叫上我,我也去帮帮忙,别的做不了,至少能帮你们擦擦桌子,扫扫地,决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她好像挺怕对方不同意,还特意保证不会添乱。
    顾朝晖看着她可爱的样子,满心柔软,笑着说,“不是怕你添乱,我是怕你受累,那都是粗活,我们男人干就行,哪能用你。”
    这是林荫萌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如此细致体贴的话语,心里高兴,面上却羞怯,垂下头,半天没言语。
    顾朝晖说完也意识到这话有点露骨,可看着林荫萌害羞的粉颊,他又觉得以后这样的话还得多说。
    两人含蓄的腻歪了一会儿,林荫萌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她妈肯定会担心,即使心里再不舍,还是跟顾朝晖说道,“我得回去了,我妈一个人在家呢,我出来久了,她该担心了。”
    顾朝晖表示理解,赶忙说道,“对,你回去吧,别让阿姨担心,我把你送到胡同口。”
    两人刚要从山墙后面走出来,林荫萌就听见有人喊她名字。
    她探头一看,正是母亲。
    这可把她吓坏了,她立即转头看看顾朝晖,模样非常为难。
    顾朝晖知道她是有难言之隐,而且两人才刚开始,自己也不便见她家里人,此时还是他主动躲开好一点。
    “那我就不送你了,我先走,回头咱们厂里见吧。”
    听他这么说,林荫萌有点过意不去,欲言又止了一番,最后说道,“那,我们回头见。”
    闻言,顾朝晖转身走了,已经走出两步之后,他又听林荫萌低声喊他,便停下来回过身。
    “顾朝晖,改天,我想让你见见我妈。”
    这句话成功的让高大俊朗的青年笑灼颜开,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得到对方肯定得答复,林荫萌的心也落了地,她笑着说,“再见,路上小心。”
    顾朝晖也低声回了她一句“再见”,然后便转身走远了。
    林婶自打闺女出门之后,一直坐立难安,她能百分百肯定,林荫萌刚才是跟她打马虎眼呢。
    什么出去打醋,她上个礼拜刚打了满满一瓶回来,娘两个也不是醋缸,一个星期就能吃完一瓶?
    这小妮子肯定是有猫腻。
    不过她还是决定给闺女一次机会,看她能不能按时按点回来,要是能回来,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这回事儿,回头让她自己主动说。
    但如果不按时回来,那就说明闺女真是被某个臭小子给勾了魂,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那她就必须得好好管管了。
    林婶在屋里等了约莫五六分钟,按照往常,从她家到家属院里最近的那个小卖铺,这个时间完全够跑一个来回了,可大门外还没有动静。
    她心里有事儿,彻底坐不住了,直接穿鞋下地,拿了棉袄,打算去外面瞅瞅,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想她刚走到外屋,一眼就看见橱柜的门敞着,难道这是闺女刚才拿醋瓶子忘了关门?
    但林荫萌不是个马虎性格,平时干什么都一板一眼,严丝合缝,此时看到橱柜门没关严,林婶都能想象到闺女火急火燎跑出去的模样,她心里就更加不舒服了。
    走到橱柜跟前,她刚要关门,一抬眼,却发现昨晚煮的那一碗咸鸡蛋少了好几个,而醋瓶子就立在惯常的位置上,根本没动地方。
    林婶不禁又气又笑,看来闺女这是拿着自己家的东西补贴外人去了,慌张之下,连谎话都没说圆乎,说是去打醋,竟然没拿醋瓶子。
    她拿出醋瓶子,又把橱柜门关好,整了整衣服,又抹了抹头发,这才开了大门往外去。
    走在胡同里的时候,林婶遇到了一个刚下班的邻居,对方笑着跟她打招呼,“出去啊,婶子。”
    林婶也笑着答,“嗯,打点醋去。”
    她说完,刚要走,却被那邻居叫住了。
    邻居是个三十来岁的妇女,平时就爱打听个事儿,嘴碎,而且牙齿长得不好,又小又乱,大家便在背地里叫她“小米牙”,她刚才在胡同口看到林荫萌和顾朝晖面对面亲昵的说话,此时怎能不打听打听。
    “婶子,我刚看见荫萌了,在胡同口和一个小伙子说话呢。她有对象了?我看那小伙长得正经精神呢!”
    这话正应了林婶心里的猜测,顿时让她有点慌神,想着赶紧过去看看,她都没顾得上答“小米牙”的闲话,加快脚步就走出了胡同口。
    “小米牙”没得到回应,有点失望,但转念一想,林婶没言语,闹不好是还不知道林荫萌有情况,哈哈,这可热闹了,林老太太那么好强,要是她闺女整出个自由恋爱,和他妈闹翻了,那可有意思了。
    邻居是抱着看热闹的心,但林婶是真着急。
    这林荫萌都把对象带到家门口了,自己这个当妈的竟然还不知道,还是从邻居“小米牙”嘴里听说的。
    一想到“小米牙”那张碎嘴,林婶不由心烦意乱,这个事儿被她添油加醋的一宣传,肯定没啥好影响。
    但等她赶到胡同口的时候,却没在那里看到闺女,还有那个传说中的小伙子。
    他们能去哪呢?林婶一着急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甚至连私奔这种不靠谱的想法都冒了出来。
    情急之下,她顾不得什么影响不影响了,直接喊起了林荫萌的名字。
    听到母亲喊自己,林荫萌先送走了顾朝晖,然后便赶紧从山墙后面走了出来,一溜小跑的来到林婶跟前。
    她心里虽然发虚,但还是笑着说,“妈,你怎么出来了,外面怪冷的。”
    林婶当然看到了她是从山墙后面跑出来的,而且还看到一个刚走出去不远的青年的背影。
    看背影,那小伙子好像年纪与闺女相仿,长得高大挺拔,走路稳健有力,倒是看着还不赖的样子。
    虽然心里对顾朝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但林婶依然生气,这黑灯瞎火的,两人跑到山墙后面去干啥了?要是让街坊四邻看见,还不得说三道四?这闺女怎么岁数越大越回去了,以前办事可是聪明周到,现在倒好,不管不顾了。
    面对闺女心虚的笑脸,林婶面色冷淡,她把醋瓶子举到林荫萌眼前,说道,“你说我出来干啥?你不是说要去打醋么,打醋不拿醋瓶子?”
    一下子被母亲戳穿,林荫萌的脸似火烧,结结巴巴的说不上话来,眼睛也不敢再和母亲对视。
    看到闺女还算知羞,露出了悔过的样子,林母便不再多说,把醋瓶子塞进林荫萌怀里,然后严厉的说道,“走,回家再说。”
    林荫萌已经很多年没见过母亲如此严厉的样子了,不由小心肝哆嗦成一团,她倒不是怕别的,主要是觉得自己撒谎不对,让母亲伤心生气,别再因此引发了旧疾。
    林婶心脏不太好,也是早些年林父去世时候伤心太过,再加上这些年独自拉扯孩子过日子辛苦操劳做下的毛病。
    心脏病最忌讳情绪激动,林荫萌小的时候,她妈发过一次病,当时幸好有邻居帮忙,及时送到了医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时候林荫萌虽然小,但对这个事儿记忆犹新,所以她从小就特别懂事,主动帮着林母分担家事,也从不让母亲为她担忧,生怕林婶再犯心脏病,到时候撒手人寰,她就真要变成孤儿了。
    母女两个感情深厚,平时说话有商有量,很少有闹意见的时候。
    只有一次,林母狠狠训斥过她,甚至林荫萌还被罚了站。
    那是她上小学的时候,有几个男同学嘲笑她妈是寡妇,追着她在后面使劲儿起哄,一直跟到她家门口,她实在气不过,怕家里的林母听到伤心,便跟几个男生扭打了起来,最后竟然凭着一股狠劲儿,揍得几个男生浑身是土,还有一个比较倒霉的,不知是磕得还是碰的,反正流了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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