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县,西门外,周家造纸坊。
    一道青砖围墙围成了一块面积甚大的场地,场地的中间矗立着几间大的工房,均用竹子搭建而成。在围墙的北面,依着围墙修建了一排房屋,那是工匠们居住的地方。西面几间房子,是厨房和洗澡池。在东面,则堆满了造纸的原料--竹子,南面则是一间大仓库。
    周瑜远远地就望见造纸坊了,一幅蓝色的旗帜高高地挑了出来,上面书着“周家造纸坊”五个大字。
    走进大门,周瑜见到的是一个热火朝天的场景:不断的有工匠从堆积如山的竹竿堆中抽出竹竿,用砍刀劈成碎片,放置到白色的石灰池中浸泡;另外的工匠将沉在池底的已经浸泡充分的竹片打捞出来,放入工房内的大铁锅中熬煮。
    已经煮好的竹浆由专人将其舀出,放入一个长方形的池中,再有工匠手持木架,上面绷着活动的竹帘,在放满纸浆的池中左右摇荡,片刻之后,在竹帘上就出现了一层纤维,工匠们将活动竹帘取下在阳光下放置一会,用手一揭,一张纸的原型就成了。
    做好的纸张集中后放置在暖箱内烘干,出来的就是成品纸了;成品纸张由专人用铡刀裁剪整齐,每一百张放入牛皮纸内捆扎好,堆放在一起,再有一人手持大大的木质印章在纸外盖章,一印下去,纸上霍然出现一个大大的圆圈,内有一个周字。盖好印章的纸张,便被搬运的人搬进了仓库里。
    周晖正在坊内巡察,不时对工匠们的工作指点指点,行为做派颇像个老师傅。当他看见周瑜走进来时,忙跑过来说道:“表哥,你怎么来了?”
    周瑜呵呵一笑,说道:“这可是咱们家的一个大财源,我怎能不来看看呢?”周瑜盯着周晖看了看,说道:“小晖,你长高了也长壮了,虽然晒黑了点,却更加地像一个男子汉了。”
    周晖听到周瑜夸自己像个男子汉,不由得把胸脯挺得高了一些,嗓音低沉了些,说道:“表哥,你当初要求我每日产一万张竹纸,我已经快要做到了,现在的产量是每日八千张,只要再建一座工房,再招几十个工匠,就能达到目标了。”
    周瑜点点头,赞许地说道:“我可是没有想到你的造纸坊进展有这么快,这里有如此的规模已是不易了。现在先别急着扩大产量,而是要保证纸张的质量。”
    周晖忙道:“表哥你有所不知,我们这竹纸的质量那是相当地好,如今方圆百里的店铺都来我们这里进货,都说我们的竹纸品质好价格低,价廉物美,他们每日里都派人到我们这里排队购货呢。”说罢,周晖用手一指,周瑜果然看见在仓库门前,有十余个人在排队,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人正在指挥人员将成品纸张出售给那些排队的人。
    看到这产销两旺的场面,周瑜心中颇为高兴,对周晖说道:“还是要抓纸张的质量,我建议增加几个人手专门检查纸张是否平整、纸张的柔韧度。”
    周晖点头说道:“明天我就安排。”
    两个人边说边走,慢慢走到了仓库门前,周晖拉过那个账房先生向周瑜介绍道:“表哥,这位是我请来协助管理造纸坊的,名叫阚泽。”
    阚泽?周瑜心头一震,忙问道:“这位莫不是阚泽阚德润?”
    那人年约二十多岁,面白无须,当下拱手回道:“在下正是阚泽。足下莫非是周瑜周公瑾?”
    周瑜微笑道:“正是。不知德润如何得知瑜的名字?”
    “哈哈,”阚泽笑了起来,说道:“文可比管仲,武可比乐毅,江东周郎的名声如今已是在江南传遍,在下岂有不闻?”
    周瑜也笑了起来,拉着阚泽的手说道:“德润兄,我可是听闻你自幼博览群书、钻研学问,不仅对儒学造诣深厚,而且兼通历法、数学,正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周瑜转头向周晖说道:“小晖,你将德润请来,这可是立了一个大功劳,不过,以德润的才华仅作这些小事太屈才了,不如随我到居巢任职如何?”周瑜问阚泽道。
    周晖也说道:“阚先生来我这里后,可帮了我大忙了,将造纸坊打理得井井有条,他还对造纸的一些器具做了改进,在纸的外面盖“周”字章作为我们生产的纸张的标识,工匠们都夸他是能干之人呢。”
    见周瑜如此赏识自己,阚泽心里感到很温暖,但他觉得目前的工作很需要自己,自己干得也很愉快,便推辞道:“公瑾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只是泽本出身农家,仅仅是借着帮人家抄录书籍的机会方多看了几本书而已,愧对你们的夸赞。况如今造纸坊刚开始步入正轨,每日里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而我也挺喜欢这个工作的,不如,我在这里继续做几个月,后面再做计较如何?”
    周瑜知道今日方与阚泽初次相见,双方的熟悉和了解还需要一个过程,只要他不离开周家的势力范围,有的是机会慢慢让他了解自己。
    周瑜便呵呵笑着,诚恳地对阚泽说道:“德润兄,那实在是辛苦你了。这造纸坊是我们家族的重要产业,有你在,我放心多了!”
    周瑜对阚泽说完,便对周晖说道:“小晖,如今阚泽先生住在何处?”
    周晖说道:“阚泽先生与工匠们同住。”
    “那怎么行?你速去城中安排一处房屋,让阚泽先生单独居住,这样,我有事向他请教也方便许多了。”
    “今晚,我在家中摆下酒席,你和阚泽先生一起来家中,咱们好好聊聊。这几个月,你们都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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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阳郡,宛陵县,曹家庄。
    夜空里,群星闪烁。庄里的人尚未入睡,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闲聊,孩童们开始了他们最幸福的时刻,在夜色中,乐此不疲地玩着一些在大人眼里非常幼稚的游戏。
    红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好一派秋夜的景色。
    一个身材健硕的少年和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走进了曹鹤家的院子,正是曹伟和曹雨。
    二人一进门,便看到自己的师父曹鹤端坐在院内,他的身旁坐着一人,身材瘦削,双目却炯炯有神。
    “拜见师父!”曹伟和曹雨行礼。
    “呵呵,好徒儿。”曹鹤笑道:“来来来,这位是你们的师叔公孙玄,快快来见过。”
    曹伟和曹雨迟疑了一下,便向公孙玄行礼。
    公孙玄站了起来,说道:“两位师侄不用客气。”伸手一托,曹伟便觉得自己的胳膊有点酸软,竟无半点力气再往下动,这礼是行不下去了。
    曹伟眼露敬佩之色,说道:“师叔真是好功夫!”
    曹鹤在一旁哈哈笑道:“昔日在师门众多的师兄弟中,我这位师弟武艺是最突出的,比起我那是强多了。”
    曹伟连忙说道:“师父武艺高强,天下第一。”
    “狗屁的天下第一,”曹鹤骂了句粗话,笑道:“曹伟,你这段时间武艺上并无建树,这溜须拍马的功夫倒是日日见涨啊。”
    公孙玄在一旁看着他们师徒说笑,并不搭话。
    曹鹤见曹雨只是在旁边看笑话般站着,便吩咐道:“小雨,你去我房中床下,有一个楠木小盒子,帮我拿过来。”
    曹雨将东西交给曹鹤之后,曹鹤用干净的布轻轻地将楠木盒子的外边擦拭干净,然后将楠木盒子供奉在香案之上,双手慢慢地将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块纯金的腰牌,上面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猛虎,周边是一圈稀奇古怪的文字,谁也看不懂。
    见到这块纯金的腰牌,公孙玄的眼睛一亮。
    曹伟和曹雨的眼睛也亮了,只是他们的亮的内涵和公孙玄完全不一样。
    曹鹤双手微微颤抖,将纯金腰牌高举过头,低首说道:“弟子曹鹤惭愧,身为伏虎派掌门,却误中敌计,身体受损,如今已是废人。给咱师门丢脸了!”
    曹鹤继续沉声说道:“为了本门今后的发展壮大,我今晚愿意让出掌门之职,师弟公孙玄,武艺高强,当可于江湖之中光大本门派,可接任掌门一职。”
    说罢,曹鹤将纯金腰牌缓缓地交道公孙玄的手上。
    公孙玄手捧金牌,激动地叫了一声:“师兄……”
    曹鹤一摆手,说道:“师弟,今后光大师门的责任就在你的肩膀上了,好好干啊。”
    公孙玄点头,说道:“师兄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说罢,公孙玄猛然一掌击出,“嘭”的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地打在曹鹤的胸前。
    突遭此变,曹鹤的武功已废,已来不及做出反击,便口吐鲜血,仰天倒下。
    “师父!”“师父!”曹伟和曹雨双双发出惊呼!
    公孙玄哈哈大笑,用手指着已躺倒在地上的曹鹤说道:“你该死!伏虎派的掌门早就该是我的了,你已是废人一个,为何不早早将掌门之位传与我?”
    曹雨忙上前照看曹鹤,只见曹鹤的胸前已然塌陷下去,曹鹤手指公孙玄,怒目圆睁,却已说不出话来,头一歪,气绝身亡。
    “师父!师父!”曹雨的眼泪如断线珍珠般从她白皙的脸上滑落。
    曹伟义愤填膺,拔出腰间宝剑,一招“毒蛇出洞”直向公孙玄刺去,公孙玄身体一转,避开宝剑,反手快速的一掌击在曹伟的右胳膊上,“嘡啷”一声,曹伟的宝剑落地。
    这时,曹家庄的人已纷纷地赶到了曹鹤家的院子里。眼见着人越来越多,公孙玄冷笑一声,说道:“今晚暂留你们几个人的小命!”说完,使一个旱地拔葱,施展轻功遁去了。
    曹伟顾不得右臂的伤势,也扑到曹鹤的身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曹鹤乃是曹家庄的庄主,平素对庄上的人非常照顾,他的突然死亡,让整个的曹家庄陷入一片混乱和悲伤之中。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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