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的是活生生的安澜。会哭会笑会闹,会对着他撒娇,全心全意依赖他的安澜。
    曾经安澜是这样的。曾经的安澜是他的。
    可是,造化弄人,他一不小心,把她弄丢了。
    现在他想重新把她找回来。
    可是现在的安澜,整日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所有欢喜哀伤都憋在自己心里,从不在他面前表露。
    这是他想要的安澜吗?
    季蔺言看着安澜,轻声质问自己。
    这是他想要的吗?
    他真的就只想要安澜陪在他身边,其他的就什么都无所谓了吗?
    不行,他做不到。
    看着这样的安澜,他的痛苦不会比她少。
    既然留下她是痛苦,放她离开也是痛苦。
    这样的话,不如让他一个人痛苦,让安澜过的轻松一些。
    他一个人痛苦,用好过两个人一起痛苦。
    安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回了屋。
    季蔺言停好车,跟着进了屋。
    保姆正在做晚饭。季蔺言进屋之后,挥退保姆。
    洗菜,切菜,热锅,开炒。
    一系列动作季蔺言做的生疏却认真。
    季蔺言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少爷,如果不是为了安澜,他这辈子都不会下厨。
    一道道家常小菜从厨房端上了桌。
    最后一道是奶白色的鱼汤。
    季蔺言私底下重金买了那家私家菜馆的配方。但是终究是新手,有了配方也做不出来原汁原味。
    上了桌,安澜看到那道鱼汤,先是一愣,既而视线一转,落到了别的菜上。
    那之后,安澜的视线都没有看过那道鱼汤一眼。
    季蔺言看着她这个表现,心中酸涩。
    亲自盛了一碗给安澜递过去。
    安澜接过,放到手边,但是始终没有喝一口。
    “喝点汤吧。我亲自做的。”季蔺言淡淡说道。
    安澜自顾自低头吃着碗里的饭菜,头都没抬,软软地说了声:“我不想喝。”
    一句话,就让季蔺言泄了气。罢了,不想喝就不喝了。
    吃完饭安澜就上了楼休息。
    季蔺言坐在下午安澜坐着看书的地方,点了支烟,缓缓地抽着。
    天光大亮,晨曦破晓。
    季蔺言脚边落了一堆烟蒂。
    四周一片寂静,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
    头顶就是安澜的卧室。季蔺言清楚地听到窗帘拉动的声音。应该是她醒来了。
    季蔺言缓缓起身,想要进去看她最后一眼,可看到脚边一堆的烟蒂,想到自己身上的烟味一定不轻。
    她还怀着他的孩子,他一身烟味地进去,一定会熏着她。
    想想还是作罢。
    季蔺言拿着放在外面清理花草的工具,把脚边的烟蒂烟灰清理干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安澜醒来之后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房间里冷冷清清的,似乎少了一个人的气息。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看到房间内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的眉头不经意间皱了一下。
    随即,安澜便把这个念头抛到脑后。
    卫生间洗漱完,下了楼,有人给家里的座机打电话。保姆刚接起。
    安澜随口问了一句:“阿姨,谁的电话?”
    “是,季先生的。”
    安澜微微一愣,转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往餐桌走去。
    现在她的作息十分规律,起床洗漱早餐,然后散步,散步回来,再做一些陶冶情操的事。
    日子很悠闲,但她不知道怎么却越来越沉闷。
    “季先生说,他回国了。”
    听到这句话,安澜脚步一顿,僵在了原地。他回国了?
    心里明明泛起一丝丝的不舍。可是嘴上却笑了起来,“回国正好,我也轻松了。”
    这句话不知道是对保姆说的,还是对远在天边的季蔺言,亦或是她自己。
    看见话筒里还在说着什么,安澜莫名其妙走过去:“话筒给我,我和他说两句。”
    保姆拿着话筒,笑地窘迫:“安小姐,季先生已经把电话挂了。”
    安澜眉头一皱,盯着电话看了两秒,开口问道:“他说什么了?”
    “就说他回国了,近期都不会再回来。就这两句。”
    “他……”
    他就没有提到我?
    安澜想问,可是话到嘴边却止住了。
    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句:“吃饭。”
    可是她的心里却怎么都轻松不起来。
    拿着一片吐司,往嘴里塞。安澜的思绪却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安小姐,安小姐?”
    保姆的低声叫了安澜好几声,安澜才反应过来,“嗯?怎么了?”
    保姆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我今天做的吐司不和您胃口吗?”
    安澜笑了笑:“没有啊,怎么会。”
    “可是,您怎么不吃?”
    听到保姆的话,安澜低头,这才发现吐司拿在自己手里半天,她都没有动一口。
    安澜急忙掩饰什么似的,咬了两口,然后对保姆笑着说:“没有,很好吃。”
    “安小姐吃的惯就好。”
    保姆说完之后,去了厨房收拾。
    安澜慢悠悠地往吐司上抹了自制的草莓酱。
    可以往爱吃的草莓酱,此刻却吃不出什么味道。
    吃完早饭之后,安澜出去散步。
    安澜散地漫不经心,撞了人都不知道。
    直到自己的后腰撞到了旁边的行人椅上,安澜才猛地醒转过来。
    后腰阵阵发疼。
    安澜道个歉,不敢再在外面逗留,急匆匆回了家。
    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
    安澜这样想着,上了楼去休息。
    可后腰的位置一直泛着钝痛。刚刚撞地那一下应该不轻。
    安澜自己伸手缓缓揉着。
    不知怎么,突然就想到如果季蔺言在的话,她刚刚一定撞不到,如果他在的话,一定早就拿出药油心疼地给她揉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季蔺言,安澜使劲摇了摇头,好像这样就能把季蔺言从脑海里摇出去。
    安澜忿忿地从床上爬起,转身去书架上抽了一本书看。
    最近她看书很容易就能陷进去,这样应该就不会想起他了吧?
    安澜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翻着书。
    翻着翻着,人却开始走神。
    放在书上的手指却仍在机械般的翻动书页。
    等回过神来,书上的内容早就不知道翻到了哪里。
    安澜忿忿地把书砸到了对面的沙发上。
    往日里,她看书,对面那个沙发上总是坐着季蔺言处理工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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