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当惯了,他险些都忘记该怎么行这种礼。
    君后笑着摇头,“不必拘礼。把你叫来已经是背着老八了,若是再用礼数为难你,她知道怕是要心疼死。”
    “也怪我性子急,想早点看看你,这才让人把你叫来说说话,”君后起身,如对待自己儿子那般亲昵的拉住封禹的手,柔声问他,“回京中可还住的习惯?”
    君后的手柔软无骨,身上带着似有若无的温柔香味,像极了爹爹。封禹慢慢放下不安,觉得他真如蒋梧阙所说,好亲近的很。
    君后就是想看看挂在女儿心尖尖上的人如今是个什么模样。这孩子小时候他见过几次,当时就觉得不愧是封家的孩子,无论男女都英气的很。
    如今长大后的封禹更是跟那些养在后院里的男子不同,瞧着格外的清新俊逸。
    君后拉着封禹问他边疆诸事,他大半辈子都住在这深宫里从未踏足那么远的地方,着实有些好奇,另外跟封禹聊风土人情总好过跟他聊绣工诗赋。
    随着交谈渐深,封禹才觉得君后并非表面看起来的这般柔弱可欺,他应该游览众书,眼界才能做到这般宽阔,尚未出门却所知众多。
    封禹从宫里出来已经天色已经不早,想起来蒋梧阙上午跟自己说的话,不由耳根发热,推辞了君后共用晚饭的邀请。
    封禹回到将军府后老管家便把饭给他摆了上来,小心翼翼的观察小主子的神色,担忧的问道:“君后可还喜欢您?”
    “君后人很好,”封禹脸上带笑,“他还让我以后在没人的时候不要叫他父后,而是跟着妻主喊爹爹。”
    君后能说出这样的话,老管家也就放心了。她就怕今日君后找小主子进宫是立规矩使威严,一下午都是心里没底,差点没让人去八王府通知一声。
    吃罢饭,封禹先洗了个澡消磨时间。他和蒋梧阙成亲之前是不能见面的,自己若是去的太早会被人看到。
    夜深人静之后,封禹才出门。可能是在边疆翻墙习惯了,封禹进王府时也是躲开众人视线偷偷进去,挨个寻找蒋梧阙的房间。
    十一不解的蹲在角落里,仰头小声问十五,“殿下已经吩咐过,主君过来直接领到她那里。可现在主君翻墙进来的,明显是不想让人知道,你说我该不该出去给他领路呢?”
    “还有主君为何不走门?”十一非常好奇,“功夫高的都喜欢翻墙吗?”
    十五觉得封禹这可能是在边疆养成的“好”习惯,可这事关乎主君名誉又不好跟十一解释,只能说道:“主君可能是怕别人知道他过来,这才偷偷翻墙。”
    八王府的众多暗卫躲在暗处,心里揣着跟十一相同的疑问,非常不解的看着自家主君挨个寻找殿下的房间。
    八王府并非蒋梧阙在边疆住的那个宅子,房间众多,封禹要是一间间的找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十五忍不住抬脚出去,走到封禹身旁说道:“主君,我带您去殿下那里。”
    “下回您再过来其实可以走门,”十五含蓄的暗示他,“王府里都是殿下的人,不会有人乱说话。”
    封禹这才明白为何自己在王府里走了半天愣是没有侍卫发现,不由羞红了耳朵,故作清冷的嗯了一声。
    蒋梧阙尚未休息,还在书房里处理信件,瞧见十五推开门封禹从她身后走出来,不由一喜,“过来。”
    十五关门出去,蒋梧阙抬手拉着封禹的手腕,昂头看他,笑着说道:“我给你看个宝贝。”
    封禹眼睛往书房环视了一圈,没看到有床,目光最后停留在旁边的长条书案上,呐呐问道:“在…这儿?”
    还未开始,封禹就已经觉得硌的腰疼。
    蒋梧阙低头抽掉缠在腰上的软鞭,再抬头时就看到封禹眼神微微闪躲,像是在害羞。
    她愣怔了一瞬,随后才反应过来,不由抬手在他腰上摸了一把,挑眉问他,“你想到哪儿去了?你以为我给你看的是什么宝贝?”
    封禹低头看见蒋梧阙手里的软鞭这才知道自己从早上起就想偏了,不由闹个大红脸。
    蒋梧阙笑着压低声音问他,“可是想要了?”
    封禹立马瞪了她一眼,说道:“都是你平时不正经惯了,我这才想歪。”若是蒋梧阙平日里少拉着他做那事,现在听她提起晚上看宝贝封禹也不会往床笫之事上想。
    “好好好,怪我。”蒋梧阙笑着把软鞭双手捧起来递给他,像是送东西赔罪似得,“看看可还顺手。”
    银色软鞭软硬恰当手感极佳,封禹甩动了两下觉得甚好,可是,“你送我这个做什么?”
    “软鞭平时缠在腰间就好,比银枪方便携带,”蒋梧阙慵懒的倚在椅背上,指腹摩挲食指上的玉扳指,眼尾上挑,“太女今个说要送你礼物,她一开口我就知道她要送什么,这鞭子你且拿着,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封禹好奇,“她送什么?”
    蒋梧阙避而不答,只是笑着看他,“肯定是你不喜欢的。”
    说着蒋梧阙垂眸把食指上的扳指拿掉放在一旁的书案上,抬手扯着封禹手里的鞭子,顺势把他扯过来,一把搂住那劲瘦的腰,扬眉看他,“想不想看妻主的两个宝贝?”
    封禹顿时脸红心跳,被她上挑的眼尾勾的晃神,想起自己刚才闹的误会,他轻轻抿唇,尽力移开视线不看她那双能蛊惑人心的桃花眼,“不想,已经看过好多次了。”
    蒋梧阙拉着封禹坐在她腿上,轻声问道:“当真不想?”
    她凑近,鼻尖在封禹脖颈里乱嗅,轻笑出声,“来之前都洗过澡了,还说不想?”
    封禹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湿润水汽,这点是他掩饰不了的。
    “嘴上说不想,心里却诚实的把澡洗了,”蒋梧阙抬手握住封禹软肋,“不诚实,罚你吃宝贝。”
    “……”成亲没多久,封禹越发觉得妻主无赖的像个老流氓,偏偏他还招架不住。
    手里握着的银色软鞭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两人在书房里胡作非为,站在门外廊下的十五一把扯住想听墙角的十一,抬手捂住他的耳朵。
    十一不解的抬头看她,却见十五竟慢慢红了耳朵。十一顿时心跳加快,低着头不敢再看,约摸着猜出来书房里的两人在做什么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十一:光听声音就知道少儿不宜,溜了溜了
    蒋梧阙:污,我不过是在吃鱼而已
    封禹:(穿衣服)你可闭嘴吧!
    第36章 太女的礼物
    在京城成亲跟在边疆完全不同, 天还未亮宫里就有侍从过来唤醒封禹。开门之后侍从鱼贯而入分为两排站定, 每人手上捧着一个铺着红布的托盘, 上面放着衣服饰品等物。
    封禹十多年来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着打扮,整个人因为铺在脸上浓郁的脂粉味觉得呼吸不上来。
    镶嵌着珍珠的凤冠并不比头盔轻多少,亲王主君所穿的霞帔也非寻常喜服能比。收拾了近两个时辰, 封禹才从被众人围着沐浴更衣到打扮中解脱出来。
    铜镜里原本自己略显英气的眉峰因为粉黛修饰柔和了许多, 整张脸被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脂粉铺过感觉像是变了个人。封禹抬手摸了摸脸颊, 总觉得这种样子的他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
    虽然有些陌生,却生不出任何排斥感。他从来不知道一向糙成女人的自己, 竟也有这般精致清隽的一面。
    侍从们看到封禹眼里的满意,这才彼此相视一笑。领头的小侍拿起托盘里用金线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双手捧着走到封禹面前, 屈膝福礼柔声说道:“少将军且蒙上盖头坐着, 吉时很快就到。”
    眼前视线变成红色,鼻尖萦绕着清淡的脂粉味……这种感觉和上次成亲时完全不同。
    将军府早已派出侍卫去巷子口看着, 一旦看见迎接的吹打班子过来立马回来禀报。
    八殿下迎娶封少将军,这桩亲事全城瞩目各个观赏位置好的茶楼早已被人承包,就为一睹封家那十里红妆。
    侍卫垫脚瞧见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听见吹打班子的声音就知道是迎亲队伍来了,忙扭头跑回去告诉老管家, “来了来了, 八殿下来了。”
    老管家扭头抬手示意早已等候在门旁的小厮把炮仗点着, 随着噼里啪啦的喜庆炮竹声,迎亲人马出现在将军府门口众人的视线里。
    一身红衣的八殿下骑胯在雪白的高头大马身上, 那马头顶带着一朵红色绸花,随着迎亲队伍昂头踏步而来。
    今日的蒋梧阙一扫平日里孱弱模样,红衣衬托显得精神无比,明艳潋滟的桃花眼尾上扬,眼睑半垂坐在马上,眼神睥睨眼底波光流动,随意往人群里一瞥,那目光都带着勾。
    一个女人能长成这样,哪怕身子孱弱不能行走又怕什么,每日光看着她这张脸都觉得春心荡漾。
    街边不少男子轻捧胸口,红着脸小声抽气,觉得当真是便宜了封禹那不解风情之人。
    跟着蒋梧阙的迎亲队伍一同集聚在将军府门口的人,将这条原本宽阔的路围的水泄不通。
    老管家眉开眼笑,让府里小厮把装满喜糖果子和铜钱的托盘端出来,“我封家小主子今日出嫁,感谢各位前来捧场。小小东西不成敬意,还望大伙儿轻启金口多多祝福。”
    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各种各样的祝福不管真心与否,反正不绝于耳。
    蒋梧阙不便行走,就坐在马背上未曾下来,手握缰绳抬手抱拳,低头跟老管家表示歉意。
    老管家哪里能受得了蒋梧阙这一拜,忙躬身还礼于她,让人去请小主子出来。
    封家无女,封老更不在京中,作为独子的封禹没有母亲陪伴没有长姐背送,只是在小侍们的搀扶下,缓步走出府门。
    头顶的凤冠随着步子叮当作响,封禹不敢走快,生怕它半路上掉下来闹出笑话。
    众人围在门口,等着一睹少将军风采,可惜盖头遮面丝毫看不见其容貌。
    已是傍晚,彩霞满天。封禹侧迎漫天霞光抬脚迈过门槛,恰巧清风吹来,扬起盖头,封禹轻抬眼眸,丹凤眼尾上扬,霞光映在脸上,是张男女之心皆能俘获的脸庞。
    蒋梧阙扬起天生带笑的嘴角,眉眼温柔的看向站在台阶上,隔着盖头和她对望的封禹,朝他微微点头,抬手示意身后花轿,开口道:“夫郎请。”
    蒋梧阙大婚,皇上抽空前来,与君后一同坐在堂屋中央的两把太师椅上,轻抿茶水等着两人进来。
    轿子停在八王府门口,十五上前几步抬手扶着蒋梧阙下马,身旁早已有下人将轮椅推了过来。
    蒋梧阙坐在轮椅上,被十五推着来到封禹轿子前,拱手说道:“还请少将军出轿。”
    封禹想起小侍们叮嘱的话,坐在轿子里未动。
    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哄笑起来,怂恿蒋梧阙,“殿下您快掀轿帘,不然少将军不愿意出来。”
    按着规矩本该由蒋梧阙踢轿门树立妻主威严才是,可蒋梧阙腿脚不便,如今只好抬手掀开轿帘。
    蒋梧阙一笑,拱手说道:“夫郎海涵,妻主这厢得罪了。”
    蒋梧阙没有一下子把轿帘全部掀开,而是伸手轻轻拨开帘布,只容她一人看到里面场景。
    众人不知道八殿下看到了什么,只见她本就带笑的嘴角突然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蒋梧阙掀开轿帘露出一条细缝,就看见坐在里面的封禹伸手撩起盖头,冲她俏皮似得眨巴了一下眼睛,像是在解释他刚才不下轿的原因。
    蒋梧阙一下子就笑了,念着身旁的众人都在看着,这才敛下笑容,冲封禹伸出手,掌心向上。
    封禹手指搭在她手掌里,被她牵着从轿子里走出来。
    两人牵着红绸,迈过种种规矩习俗,一路走到堂屋。
    与上次拜堂不同的是,这次蒋梧阙全程坐在轮椅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被红绸牵着,封禹只能躬身弯腰并没下跪。
    随着一声送入洞房,封禹被十一领着踏入那间他在夜中已经睡过多次的房间。
    熟悉的床上被人放了红枣花生等物,代表着对这对新人未来的期望。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八王府中前所未有的热闹喜庆。十八身着戏服脸上涂抹脂粉,同戏班子们一起登台演出,卖力的唱说着对主子的祝福。
    十五溜到后台,小声告诉她唱完戏别忙着走,今日姐妹们难得一聚,晚上一同喝几杯。
    蒋梧阙被人推着送进喜房时已经有些微醺,她今日的确喝了点酒。因为身体原因,蒋梧阙被封禹禁酒多日,今天趁着成亲,放纵的喝了两杯。
    外人退出去之后,蒋梧阙推动轮椅靠近床边。封禹听出是她,出声问道:“我来推你吧?”
    蒋梧阙摇头,抬手取下一旁红布托盘上的金秤杆,“你坐着就好,等妻主来挑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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