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怡愣了愣,手死命地紧握着水杯。
    明明这个人被踩到最底层,面对自己却从容淡定。
    凭什么?
    就因为他现在咸鱼翻身,就能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
    方怡咬了咬牙:“别死不承认。我记得,当时你对我说你找到了个大靠山。有了这个靠山,你就能远离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走向人生巅峰。这个靠山应该是楚凌冬了吧。而你勾搭楚凌冬的同时,又去偷拍白月光。你这算不算给楚凌冬戴绿帽子?”
    “你手里的那东西现在能给我吗?”郁禾说,“你有原件,想复印多少都可以吧。”
    方怡瞪着郁禾。
    她的所有挑衅与重击,像是击在虚空中,找不到着力点。
    郁禾伸手把桌上的那本剪辑本复印件拿了过来。
    “许安,你真以为我不敢把这东西给楚凌冬寄去?”方怡哑哑的声音。
    “你随意。”郁禾站了起来。
    他已知道了想要知道的,已没必要再留在这里。
    “你就这么相信楚凌冬不会怀疑你?”方怡腾地站了起来。
    “嗯。”郁禾就要走,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对方怡说,“不管你与我有多少过节,你都不要在我与楚凌冬身上下力气了。不管你做什么都没用。你还是尽快找个工作,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
    方怡一直瞪着郁禾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留得老长的指甲戳得掌心的肉疼。
    她家境并不好,自小比别人多几倍的敏感。承受的羞辱,在他人来说,或是不过一笑置之的程度,在她而言,却是成倍的积攒着。
    一开始是楚凌冬,现在是这个许安……
    那天的记忆也是如此。对她来说像是昨天发生的事,而许安却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那天她刚到公司不久,运气却不错,说是公司为他们争取了几个角色,召集他们几个去公司开会。争取的角色是一部谍战片中几个路人演员。
    后来她知道,在听到风声前,这几个新人与不得志的旧人,已争红了眼。虽然都是路人解色,但其中一个虽然戏份也不多,也没几句台词,却是个贯彻始终的。
    新人里有她,而不得志的老人里许安是一个。
    那天公司宣布角色后,许安当场与竞争胜利者闹了起来。方怡也是其中围观者之一。
    从许安与对方的对骂,以及身边人的窃窃私语中得知,这两个人为了得到这个角色,大约私底下下了不少功夫。
    没有人来拉架,两人打到两败俱伤,感到无趣,便散了场。
    许安一身狼狈,包也忘了拿,迅速逃离了现场。
    当时方怡才进公司没几天,没资源,没财力,与谁都玩不到一起,也没人拿她当回事。
    就这样,许安就落入了她的视线。
    她不想人单力孤,孤零零的。与这个许安结个盟也算不错……
    方怡把包送到了许安的公寓。当许安打开门看到她时,一脸蒙逼。
    许安根本不认识她。
    方怡把他的包递了过去,同时,脸上浮现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方怡打断了自己的回忆。
    过了很长时间,方怡发现自己在发抖。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许安,你凭什么教训我?”
    第八十七章
    回到了于蓝园, 郁禾把许安的私物全部拿了出来。身份证、银行卡以及那块旧式手表。
    这些私物曾长时间地占据着卧室里最重要私密的位置:床头柜的抽屉。但过了没多久, 郁禾把许安的所以私物,收到了别处。
    取而代之的是来自楚凌冬的礼物——那块夜蓝色的手表。
    从那刻起, 郁禾接受了现状,并以放开的姿态,重新审视自己, 审视楚凌冬,以及两人之间的感情。
    许安身份证上显示的出生年月与郁禾同龄,比郁禾大六个月,出生在夏季。
    而证件上的照片有些年月, 大概是许安二十出头时候拍的。但因为留着寸头,眼睛张得老大, 眼仁便黑漆漆的,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但眼神是木然的,又是一副早熟的样子。
    银行卡还是老式的磁条卡, 里面有没有钱, 到底有多少钱, 郁禾从还没有查过。
    许安的所有东西他都不会动, 也不愿去动。
    那时,郁禾还在想,终有一天, 都把这所有的都还交给对方。
    而这块生产于七十年代的旧式手表,郁禾一直都印象颇深。同样款式的手表,郁千里那里也曾有一块。
    郁千里念旧, 自己用的东西,就能用很长时间。用坏了,也舍不得扔,随手收了起来。
    郁禾小时候,曾拿出来玩戴过几次,所有以有些印象。
    这块表被许安如此安置,看来也是稀罕地保存着。
    自己用是不可能的,只能是有纪念意义的珍藏,或是爱好者的收藏。
    郁禾在网上一搜索,倒是出来了很多相关信息。因为生产厂家早已湮灭,有点历史,作为古董表,在网上依然会有好爱者的交换行为。
    网上信息量大而庞杂,郁禾也不能确定许安什么时候入手的这块表。想要从网上的交换行为推出许安的生活轨迹,无疑于大海捞针。
    郁禾对着电脑三个小时,最终只能放弃网上这条线了。
    但郁禾把表拿了出来,放进了衣兜。想明天看看从郁千里那里能得出些什么线索。
    楚凌冬到屋的时候已很晚。晚上公司有个酒局。酒局结束后,吴软软为客人安排了足疗活动,楚凌冬先一步离开。
    推开门,屋里亮着灯。但郁禾已躺在床上,是睡着的样子。
    每晚,不管楚凌冬几点回来,郁禾都会为他留灯的。
    楚凌冬轻手轻脚地换衣服、洗澡,从浴室里来出,在床沿上坐了下来。郁禾的睫毛安静地低垂着,如同一排幽密的树林。
    楚凌冬的手伸了出去,就要轻拂上去,快要触着时,手停了下来。
    “还没睡。”楚凌冬轻声说。
    郁禾睁开眼睛。
    楚凌的手揉上了郁禾的头发。“这都几点了。”
    “睡不着。”郁禾说。
    这几天发生的事,在他脑子里高速运转,捋不出个头绪。让他全身的神经都绷了紧,放松不下来。
    楚凌冬叹了口气。虽然他挺担心,但让郁禾停止追究,是不可能的。
    “今天怎么也不对我说一声,就一个人跑去见方怡。”楚凌冬说。
    “杜飞不都会对你说么。”郁禾有些幽怨。
    他觉得杜飞简直是楚凌冬的眼线。
    的确,一有风吹草动杜飞第一时间就会向楚凌冬汇报。而且,先于郁禾,他也把今天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对楚凌冬做了汇报。
    在楚凌冬的要求下,那个剪辑本,也已发到他的信箱,并被仔细研究。
    楚凌冬的大手轻轻揉着郁禾的头发,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以后,不要再去见方怡。”
    那个女人疯狂而麻烦,楚凌冬不希望郁禾与她再有什么联系。
    “嗯。”郁禾听话地应道。
    郁禾这么乖顺,楚凌冬唇角勾了勾。一掀被子,躺了下来。
    “禾禾,我打算下周带你出去走走。这么长时间,我们都没出去过……”
    郁禾不说话。
    “你要不放心,我们把晨晨带上,一家三口一起。你想去哪儿?国内国外都行。公司方面我已作了安排,出去个十来天都没问题。”楚凌冬柔声说。
    楚凌冬语气虽然低柔,但并没有征求郁禾的意见。这是已经下了决定,并提前做了安排。
    楚凌冬的手摸上郁禾的嘴唇,“你好好考虑下,想好要去的地方,明天就告诉我。”
    说着,便吻了上去。郁禾的嘴唇凉凉的,楚凌冬便舔噬得有些猛烈。
    不一会儿,两人的身体都开始升温,楚凌冬翻身压了上去,急不可耐地扯掉郁禾的内裤,把他的一只脚架了起来。
    杜飞发过来的剪辑本,楚凌冬看了很长时间。
    但这又有怎样?
    许安对郁禾是什么样的感情与心态,他根本不在乎。
    只要许安不打扰到自己的现状就行。
    如果真有些计较,那也只是不知道这个许安到底搞什么鬼,让楚凌冬有所担心。
    由于这段时间郁禾心不在焉,两人也没怎么床上运动。现在两人的身体一下子被启发,便一发不可收拾。
    持续深入的床上运动反复了几次,两人才能勉强躺了下来。
    郁禾整个人是抽了筋骨一样的软柔。经过这一番激烈而动情的深入接触,他的大脑里像是被腾空一样,干净清爽。
    在楚凌冬回来前,明明不论身体还是精神都疲惫不堪,郁禾却毫无睡意,现在却轻易地进入了深度睡眠。
    意识朦胧中,楚凌冬的手一遍遍地抚着他的腰背。
    是啊,自己在担心什么?
    楚凌冬说过,现在、以后与未来,他与晨晨都是属于自己的。
    第二天楚凌冬出门的时候又交待了一声,让郁禾快点想好此行的目的地。同时,也要着手准备出去的相关事宜。
    因为晨晨要跟着,保姆与杜飞同去是肯定的。
    去的人多,还有小孩儿,准备的东西也多,都是要提前准备。
    楚凌冬这次是铁了心要把郁禾从这个事件中给抽离出来。
    郁禾一边应了,一边又赶往了解郁堂。中午的时候,郁禾把许安的那块手表拿了出来,递到郁千里眼前,“我记得你也有一块这样的手表?”
    郁千里奇了,把手表接了过来,“倒是有一块。你问这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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