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眼眶就有点红了,不管他对她做过什么,她再怎么害怕他,前世的记忆已经根种在脑海里,消除不去,他确实是曾经除了祖母以外,对她最好的人,不管那个时候,他是否已经知道她不是他的妹妹了,是否有想到设局把她留在身边……
    顾云瑶颤抖着手,肩也开始抖,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她明明不喜欢哭,更不喜欢在别人的面前哭,有什么委屈都往肚子里吞,但是心里太难受的时候,怎么都忍不住。
    她埋着头,眼泪大朵大朵地滴落在脚边,谢钰平时很少说话,惜字如金的一个人,也很少与女子交流,他也怕看到别人哭,尤其是女人哭的时候,顾云瑶哭得那么难受,都忍着不发声音,他的心里也开始绞起来一般的难受,好像有人拿着针在扎他,谢钰慌慌张张地想要下榻,太过匆忙了,一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
    身子卷着被褥一起跌到地面,谢钰闷哼了一声,昨夜下大雨,他才发了一次烧,刚好没有多久,四肢乏力,此刻想站,竟是站不起来。
    顾云瑶看见了,赶紧止住眼泪,想过去把他扶起来,谢钰先撑起上半截身子,勉强地往前挪动几步,明明已经是七月天了,地面却很冰冷,谢钰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
    他从小体质比寻常人家的小孩要弱,一年四季手脚冰凉,好在小时候喝过中药调理过,没有什么大碍。那时候谢巡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谢家族人对他也饱含期待,希望他将来能够走谢老太爷的路,高中榜首,名震四海。
    他如今是做到了,也在努力做好,若是以前没有努力做好的那段日子,可能是对当官一事已经感到失望,丁一没法理解的是,他们家公子明明很厉害,为什么要装作不行?
    因为谢钰原来觉得人生怎样都好,被家人抛弃,成为了不受宠爱的孩子,还有心目中那位至神至圣的好老师,田大人也被朝廷害死了。可能没有人需要他,自从章哥儿出生以后,谢巡也更偏宠小少爷。
    他本来就不是谢巡的孩子,不需要投入太多的感情,但也明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日后会慢慢还上这份恩情。
    是顾云瑶出现了以后,对他的能力深信不疑,相信他会考中状元,会成为一名好官。
    他也想试着那么做了,试着在别人的期待下,努力去活着,好好感受人世的美好。
    被需要的感觉让他很舒适,丁一不会懂这种感受,可能顾云瑶也不会懂,这种实际上在谨小慎微地过活每一天,尽量不与旁人牵扯得太深,以至于身边没有多少可以说话的人,然后有一天,突然遭逢希望降临的感受。
    谢钰一把抓住她的手,她想扶他起来,却不及谢钰的身子一歪,头陷在她的颈窝里,竟然很烫。他四肢绵软,几乎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好像又开始发烧了,谢钰的指尖摸在她的手心里,冷得让人觉得可怕。顾云瑶想叫人进来,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丁一他们就在门口,谢钰却在她出声之前先制止了她。喘了几口气,谢钰浅笑着道:“下次别哭得这么厉害了,我会不忍心放下你不管。”
    顾云瑶赶紧点点头,好像再不给他回应,他随时都能够昏迷。
    谢钰接着道:“我听说,纪兄他出事了。”
    顾云瑶本来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夺眶而出。所有人都说纪凉州出事了,这些天她一直安慰自己,纪凉州肯定没事,前线还不停地传来战报,都没有纪凉州的消息,听说他失踪的那日,是为了救姚宗平等人,因为姚宗平是主将,一个军队不能缺少带领全军负责指挥的人。黑夜寂寂,顾云瑶都能想象到,战场上面敌我双方交战的激烈,火光冲天,不绝于耳的厮杀声还有战鼓声。
    那种可怕的境遇下,人失踪以后能存活下来的几率,其实十分渺茫。
    顾云瑶当然知道,但是她不想知道,她就是坚信纪凉州肯定能够回来,他都当着皇帝的面提过亲了。
    豆大的泪珠滚落到谢钰的脸上,顾云瑶发现,其实她没有那么坚强,许多天来积累的难受,还有压抑都在这一刻统统爆发出来,谢钰心知说错了话,他本不该提这件事,但是他们两个,其实不是真正的兄妹不是吗?
    他低声笑了,笑得很苦,心里也很苦:“若是他真的没能回来,还有我……”
    顾云瑶赶紧打断他,她明白他要说什么,那句话他不能说!
    “如果纪大人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也不会再嫁人了。”
    耳边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重,如同天边的一记响雷,几乎让他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这个人的心完完全全属于纪凉州一个人,从一开始他就明白,无论他怎么说怎么做,最后她都不可能停下脚步守在他的身边。
    “对不起。”顾云瑶含着泪,她很想和他说一个故事,故事的内容可能会很长很长,长到一些旁枝末节都快模糊到让人记不住了。
    顾云瑶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比如谢钰在她小时候第一次以顾峥的身份出现,摸着她的脑袋浅笑着问:“你就是我的妹妹吗?”
    比如她偷偷看他在私塾里进学的样子,假装是小丫鬟,为他带来了清凉消暑的绿豆汤,他仍然比她高,她已经顶到他的腰部了,渴望的那只温柔的手会落在她的头顶,谢钰低眉说道:“你长大了,真是能干。”
    还有她小时候体弱多病,他的手明明四季都是冷的,抱了一个汤婆婆捧在手心里,就为了捂热了,好替她也捂热掌心。因为她觉得,生病的时候,还是握住哥哥的手心更能舒心。他一勺一勺地喂她喝药,很仔细小心,怕她觉得烫,自己先试了那个温度,怕她觉得苦,就和她一起喝那难以入口的中药。
    最后那一晚,顾云瑶睡得很安心,天明的时候醒过,谢钰竟然还在身边,一直握着她的手,哪里也没有去,被她的动作惊醒,他温柔的双眼直视了过来,摸摸她的头,问她:“还难受吗?”
    看着她那么痛苦的面容,谢钰就说:“如果难受的话,我宁愿这份难受全都在我的身上,我来承受。”
    顾云瑶相信他说的话不含半点虚假,因为他的神情是那么的认真,认真到她觉得有这样一个哥哥,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福气,虽然在她已经长了几岁大的时候,他才出现在身边,她就是舍不得他以后离开,怕将来也不会遇到比哥哥更好的男子了。
    那时候还天真烂漫地对他说:“要是我能成为哥哥的新娘就好了。”
    谢钰只是笑,没说什么。揉揉她的脑袋,然后继续教她念书。还说要代替先生抽查她的功课,害得她又立即紧张起来,直说他是一个心眼很坏的哥哥。
    这一世他们两个人没有再经历同样的事,对顾云瑶来说,回忆的部分已经足够了,她还是敬重眼前的这个人,经历过绝望,经历过震惊,最终发现,她讨厌不了这个人。
    顾云瑶出去把人都叫了进来,周氏和丁一看到自家公子坐在地上,吓得赶紧过去把他扶起来,一会儿周氏忙着出去,把大夫找过来。
    桃枝走在她的身后,悄声问他们两个人在屋内都说了什么。
    她看她眼睛哭得红肿,也不敢问得太深,当然顾云瑶也确实没有说什么,但谢钰应是能明白什么了,所有人都在叫她放弃的时候,她亦有所觉,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就不会再后悔了。
    三个月过后,炎热的暑气几乎消散,终于迎来秋高气爽的好时候,前方战事仍然胶着不下,收复失地的任务困难重重,隆宝帝先后又派去了一些人,而各个地方上集结的军队也终于陆续赶到前线。
    顾云瑶这些日子都在诚心礼佛,小佛堂里的那株银杏树,叶子又开始见黄了。期间肖氏常来找她说话,明年她年岁到了,便该可以及笄了,这礼物的事情,提前半年肖氏为她已经准备了许多,老太太的情况虽不见好转,不过大夫也说了,若是今年冬至能撑下来,再活个三年五载定是没有什么问题。
    肖氏还关心她的婚事问题,听说皇上还没有确立太子妃人选一事,恐有变故,不管哪天姚宗平苏英他们打了胜仗还是败仗回来,太子妃一事指不定还要落在她的头上。
    肖氏虽然希望顾云瑶能嫁得好,却也没想过让她入宫当妃子。
    太子妃跟着太子,一旦太子登基,将来可能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然而那份殊荣的背后,就要默默承受许多痛苦。皇上不可能只有皇后一个女人,到时候后宫佳丽三千人,她就算是身份地位了得,哪里能够忍受得了和那么多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大爷这辈子就只娶了她一个妻子,也是她管得严,不让他有和二爷那样的花花肠子,好在顾德珉也没有续弦的想法,以后若是有了也不打紧,到时候顾云瑶嫁出去,少了与后母相处的尴尬。
    肖氏还怪她傻,谢家公子既然有心想要娶她,算是帮了一个忙,万一纪凉州真的回不来,嫁给谢钰也好,她以前跟着顾老太太观察过谢钰这个人,温文尔雅,气质沉稳,又有才气,定不会亏待了顾云瑶,只是顾云瑶不知为何总是避开这个问题。
    若是以前她说过的那件事,怕谢钰最终成为地方官员,她出嫁太远,舍不得京中的亲人们,肖氏能够理解。而今谢钰已在京中为官,也在京中定居,来往之间也很便捷,可顾云瑶就是不要。
    唯一知情的几个人,也不敢对外乱传。
    就这般诚心礼佛又过了两个月,寒冬凛冽,才至十一月,京城里已经开始降下连绵不绝的大雪。边关已经打了将近七个月的仗,终于又传来最新的消息——之前说纪凉州失踪,以为他已经深陷腹地,尸体都找不回来了,没想到苏英竟然从敌军阵营里见到了一副熟悉的面孔。
    纪凉州竟然叛变了!
    第252章
    苏英坐在马上, 凛冽的寒风一直吹着他们的战袍,神机营架好了火铳等器具, 战事虽然激烈, 但对于蛮子军用人肉堆出来的战术而言, 凡胎肉体怎能与火器抗衡?
    苏英挥手, 士兵们根据他的吩咐, 指哪打哪,前方已经被火/药炮台等轰得一个一个窟窿。
    论说打成这样了,对方也该明白无法和大孟朝的这些火器较量。然而蛮子军们还是负隅顽抗,并不打算缴械投降。
    姚宗平早就察觉出不对劲了,苏英也在其后发现哪里不对劲, 可能对方的军营里,已经出现了他们大孟朝的叛徒,若非如此,怎么能够每次都能提前预知他们的战术?
    起先苏英误以为是蔺绍安在捣鬼,可能他根本没有死, 可能他已经成为对方的战俘,为保命而将大孟朝的秘密供出。
    甚至已经猜测出,隆宝帝究竟会派哪些将领过来指挥战事。
    每个将领又有每个将领独特的打法以及习惯, 比如他苏英,喜欢直接猛攻,姚宗平喜欢侧翼夹击, 蔺侦仲则喜欢埋伏突击。
    所以当他看到对方的军队里, 带头的竟然是纪凉州, 一点都不感到意外,甚至觉得好笑。
    当初的雨夜一劫让他给逃了,身边二十多个兄弟无一生还,这笔账苏英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和他算,今日终于可以名正言顺与他面对面较量。
    苏英直接夺了身边一个人的火/枪,对准他的胸口就准备进行射击!
    纪凉州待在也先族人身边,依然是他出征时的模样,甲胄在日光的照耀下,泛出森森的光芒。外黑内红的披风系在身上,冷冽的寒风中不断翻飞。他勒着马匹上的缰绳,两军交战当中,距离苏英他们极远。
    炮台不断地在前方轰炸,一会儿就瞄准了他们,弹药一旦落到地面,掀起的尘土飞扬还有剧烈的风暴,都能将附近待着的人震开好几米远。
    纪凉州坐在马上,纹丝不动,他还是那么英俊挺拔,眼眸里神色淡淡的、冷冷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姚宗平还有些犹豫,他身边的一些士兵们也有些犹豫,甚至神机营的一方都不敢再继续填弹药。
    苏英已经将他定为叛徒,对着他,随时都能扣动火/枪的扳机。他目光狠狠地盯向前方,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士兵们突然有些躁动了,苏英趁其不备当即射出一枪,“砰——”的一声带了擦破苍穹之势往前穿梭而去。
    一般人肯定是躲不了这一枪的,他以为纪凉州也一定躲不开,何况纪凉州一直坐在马上纹丝不动,但苏英很快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一刹那,纪凉州从马腹悬挂着的囊袋里抽出一张弓,走兽壶里也抽出三支箭,整整三支全部搭在弓箭上,弹药飞向他的胸口,他似是料准了那个弧度,一边骑着马往前跑,一边以一个极其刁钻的动作,弯腰躺在马背上面,同时三支箭一起射出来,苏英眼睁睁看着弹药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纪凉州毫发无损,然后那三支箭,全部朝他的命门射过来。
    苏英在那一刻只觉得手脚冰凉,心里道了一声“糟了!”,第一次对凶险的战场感觉到害怕,如果不是身边的士兵眼疾手快,把他从马上拽了下来,很可能当时他就被纪凉州射出来的箭给杀死。
    最后三支箭落到了地面,万幸没有伤着人,苏英却一时间吓得爬也爬不起来。
    也先族的头领待在纪凉州的身边,眼瞧着这么一个情况,表示很满意,拍拍纪凉州的肩膀,当初纪凉州过来投靠他们的时候,他们也觉得可笑,自投罗网一个大孟朝的将领,说出去是真的有意思,还准备把他给杀了。
    也先族族人里,有部分为了互市方便,曾经学过汉语,与汉人们简单交流没有问题。
    不过当得知纪凉州的爹,就是当初那个威震八方的纪广以后,头领当中有人相信了纪凉州,谁让大孟朝的皇帝言而无信,确实是先利用了纪家人在先,后面直接把他们赶尽杀绝?
    但是要想加入他们,也得有条件,首先就要看看纪凉州的心够不够诚。
    他说要替父亲报仇,将大孟朝的皇帝还有官员们赶尽杀绝,也先族头领就叫他先从做叛军开始,主动打死对方的将领。
    今日一见,纪凉州的身手果然不俗。
    姚宗平长叹了一声,看来叛变一事是真的了,本来人心复杂,不能太过轻易相信对方,七个月前,从纪凉州提出主动带精英小队探查敌情开始,他就觉得事有蹊跷,没想到那个让士兵们把篝火全部灭了的夜晚,正是纪凉州失踪的好时候。
    苏英已经没有战斗的准备了。在战场上面,最要不得的就是产生惧怕的心理,他看了一眼苏英,苏英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眼神呆滞,也难怪,刚刚从鬼门关里捡了一条命回来,纪凉州三支破云箭,把他的信念全部摧毁,怕是如今再强行上战场,也只会判断失误,以及消极对待。
    姚宗平挥手一扬,示意今日先撤兵,难怪蛮子军们如此厉害,久攻不下,原来真的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们!
    这件事很快以急递传回京城。隆宝收到消息以后,大为震惊,满朝文武也都震惊了,甚至是震怒。
    这日早朝一直商议到午后,满朝文武都饿着肚子,群情亢奋与激烈,有人上告,表情里充满了不屑:“陛下,当初微臣就说不能派这样的人出去带兵打仗,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能力,就说他是纪广的儿子,独独这一条,他就不能够去。”
    有人站出来,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附和道:“是啊,陛下,当年纪广制造了叛国一案,他的儿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果然走了父亲的老路。”
    陶维也觉得可笑,不过他还是不发一词。
    剩下一些官员都在说,这纪凉州恐怕是真有心要反,说不定就是为了替父亲报仇。隆宝的做法无异于为对方再送了一员猛将过去,是如虎添翼的行为。
    官员们七嘴八舌说了一通,隆宝感到头疼欲裂,何福守在他的身边伺候他,见陛下的脸色慢慢不好了,想叫这些官员们都先不要说了。
    说得最多的还是言官,都在批判隆宝此次的做法十分不妥,本朝的武将们不去信任,竟然将如此重担交由一个文官。
    不过兵部那边的人也挺不满,这是把他们也都骂进去了,也不是他们想身为兵部的官员,派兵打仗的时候,他们不去,难道这些只会梗着脖子说三道四的文官们上去吗?
    事已至此,最后这件事争执不下,一声散朝之后,隆宝先被扶回去休息。
    他立即想到位他举荐纪凉州的人,让何福把人叫过来。
    早在急报传来之后,凌霄已经知道他会有这样的下场,阎钰山也已经察觉出,其实他和纪凉州是一路人,渐渐开始提防他。把他召入宫中,可能是阎钰山此生做的最大的错事,事已至此,为时已晚,隆宝气得从座上站起来,明黄色的龙袍微动,他拂袖怒指:“大胆,说什么降世神兵,你这是叫朕故意送掉这大好河山!”
    凌霄的表情很古怪,他现在心里很平静,像笑,又不是在笑。隆宝看不穿他的意图,凌霄道:“陛下,事态总有个轻重缓急,还需稍安勿躁。”
    说什么稍安勿躁,他脾气已经算好的了,若是其他的帝王,怕是二话不说已经将凌霄斩首。
    他静默地看了凌霄一眼,心里很急迫、很浮躁。最终还是叫人把凌霄押入了诏狱里面,那里是关押十恶不赦的罪人的地方,暂且留他一条命,看看到底要怎么个稍安勿躁。
    只经过一天一夜,纪凉州成为叛军的消息走遍大街小巷,似乎是有人想要打压他到底,消息传得太快,各个版本都有,连同茶馆里的说书人都在偷偷编故事隐喻。
    顾云瑶也于一天之后听闻这个消息,铺天盖地的谩骂声,不少人要掘地三尺,想把纪家的祖坟都挖出来,顾云瑶放心不下,偷偷跑到纪府附近查看,纪府的门口围堵了许多人,都是来砸场子的,什么样的人都有,男女老少。门口被丢了许多的鸡蛋,纪府管事来开门的时候,激愤的百姓中,有人抡起拳头就干,不及拳头探进来的一刻,管事赶紧将大门合上。外面的叫嚣声几乎冲破天际。
    巡城的一些卫队似乎也不管这件事,甚至会带着刀在附近转悠。
    纪府里面还有一些小厮婆子,每天都不敢出门。
    她忽然很难过,得知纪凉州还活着的消息的时候,疯了一般的高兴,随之而来就是一盆冷水灌头,怎么也不相信纪凉州会叛国,他肯定有他的理由。
    顾云瑶偷偷在纪府的附近站了很久,直到桃枝觉得时候不早了,再看下去也帮不了什么忙,把她又拉回了顾府。
    回到顾府以后,她还是止不住的难过,怕纪凉州有个三长两短,白日的时候,亲眼所见,纪府门口悬挂的匾额,差点也被那些激愤的百姓们卸下来,可能远在四川的靖王也已经得知了消息,还有尚留在侯府里的誉王他们也知晓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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