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拽刺紧闭着嘴不说话了。什么“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他根本就不在乎。耶律拽刺在意的是李廷儒前面的话,刘承均所得远远小于石敬瑭,付出去远超过石敬瑭,刘承均他会答应自己提出的条件吗?耶律拽刺最近做生意收获不少,让他自己多多少少的有了些人生感悟。常言道无利不起早,现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样才能摆平刘承均呢?
    可是,耶律拽刺却不能够轻易放弃自己的责任,当下他谦恭的询问道:“李大人,现在汉国依附于我契丹,如果没有我契丹皇帝的支持,太原早就被伪周攻下来了。相对于现在的情况,能够让汉国获取整个河东道,取得二十多州的地盘,刘承均难道还不满意吗?”
    李廷儒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世易时移埃现在有伪周的存在,贵国万万不会坐视汉国没忘的。可是,伪周一旦没忘了,或者被贵国打得溃不成军了。到了那个时候,黄河以北贵国是再无敌手,到了那个时候,刘承均能不害怕吗?现在刘承均能在太原活蹦乱跳的活着,是因为有伪周虎视眈眈,可一旦伪周灭亡了,汉国比军队没有贵国精良,没有贵国的是士兵多,比地盘,它连贵国在中原的地盘大都没有,比人才、比人口,汉国远远落后于贵国,刘承均他又怎么肯坐视这种情况出现呢?”
    “可我契丹国出兵南下,恐怕是刘承均朝思暮想的事情,刚才那个什么中书郎(其实是中书侍郎,相当于今天副总理)卫融还殷勤的表示希望我契丹出兵南下啊!”耶律拽刺有些困惑了。
    “耶律将军,刘承均希望贵国南下,那是真的,这样能够减少太原的压力嘛。说实话,为什么伪周面对贵国有点力不从心,它主要的原因就是北面少了河东、少了燕云十六州,伪周朝思暮想的就是收复这些地方,所以刘承均才盼着贵国的军队嘛。可是,他心里却未必希望贵国能够大胜。贵国胜了,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情。”
    “这。。。你的意思是说,刘承均只是希望我们契丹能够吸引伪周的注意力,减轻他们的压力吗?”耶律拽刺有点不高兴的说道。
    “当然,这才是刘承均的真实想法!”
    耶律拽刺“啪”的一下拍了一下桌子,说道:“王八蛋,这么说来,我这躺出使太原,想必是一无所获了啊!”
    “耶律将军,恕在下冒昧。圣明如太宗皇帝,当年率军十数万南征,击溃唐军,威震天下,仍旧册立了石敬瑭作为中原皇帝,而其后,太宗皇帝车马已经进入汴京。可最后仍旧不免谈到:中国皇帝不易当也。现在贵国皇帝陛下,才具恐怕不如太宗,麾下精锐之士也应该比不过太宗当年,可太宗当年仍不免败走邢州,为什么贵国皇帝居然会有想法呢?”李廷儒故作不解的说道。其实,李廷儒心里很清楚答案,无非是契丹朝廷在政治上的需要罢了,具体点说就是耶律挞烈需要这么一个条款,来提高他在契丹贵族中的地位。
    说实话,割让河北的条件在契丹人内部也没有获得完全的赞同,受高莫翰的影响,有些人甚至是持反对意见的。好就好在,契丹前几任皇帝都是喜欢扩张的主,耶律璟能够轻而易举的找到支持自己出兵的理论武器。而且契丹这几任皇帝都是马上皇帝,如果耶律璟也能够在战场上取得胜利,那么耶律璟的皇位也就会更加的稳定。
    契丹和河北距离这么近,相互之间对对方的情况还算是比较了解的。河北诸州年年小摩擦,三年一大战,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比较贫穷了。出动几十万大军南下打草谷,所得收获还不如往年,这又怎么可能让各部落的酋长们心甘情愿的出兵呢?所以,耶律挞烈客观上需要有足够的利益来说服契丹朝廷上上下下。
    于是,土地和金银成了耶律挞烈强烈需要的东西。而金银,汉国穷的叮当响,每年的十万贯钱都是左凑右凑才入贡的,要他在那榨出一笔来,简直比干榨橘皮还难。因此,汉国真的是没有那个经济实力。这一点耶律挞烈觉得自己算的很清楚了。
    那么就只剩下土地了,河东就只有十二州的地盘,是汉国赖以生存的地方,他们绝对不可能放弃,但是,这事儿也是有前例的。当年石敬瑭被李从珂围困在太原城,石敬瑭大笔一挥向契丹贡献燕云十六州,换取了契丹人的支持。只要刘承均拿起笔来签字画押,契丹人就能够名正言顺的通过战争取得土地。
    当然契丹出兵还涉及到了楚国,至于从楚国那里占点便宜,耶律挞烈则根本没有考虑。看人下菜碟儿。楚国一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二也也不会轻易被恐吓者,通俗的话讲,就叫做:软硬都不吃。耶律挞烈心中最大的理想就是希望契丹和楚国之间能够仿照唐朝借回鹘兵平安史之乱的旧事。当年唐肃宗可是答应回鹘人,只要土地,其余任由回鹘自龋
    在耶律挞烈看来,穷困潦倒的刘承均,根本就不可能反对自己的建议。这么一来,无论是谁出使太原城,都能够得到满意的结果。于是,耶律挞烈就派来了自己的弟弟耶律拽刺,让他来出出国,镀镀金,建立些功绩,以便于将来在仕途上有更大的发展。至于到底割让多少土地,耶律挞烈也没有特别明确的目标,这里面契丹内部也有不同意见的。
    耶律拽刺毕竟是皇室贵族,也算得上是契丹朝廷的上层人物,这消息自然灵通的多。他也明白皇帝和自己兄长这么做的理由,可是,耶律拽刺一肚子不乐意,他们动动嘴,自己就得千里悄悄的感到太原来,凶巴巴的逼着刘承均答应契丹的新条件。
    耶律拽刺当下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只不过他觉得自己是那只鸭子,而不是赶鸭子的人。任务已经领了,不弄点什么成果回去,那是绝对无法交差的,就算领导是自己的亲戚也不行。耶律拽刺谦虚的问道:“李大人,我在上京的时候,就听说你足智多谋,依你之见,我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呢?”
    “呵呵,将军既然是出使,不管最终事情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你早晚不是也要回上京嘛。所以,你要是一点成果都谈不出来,那是绝对不行的。而且,现在贵国是‘四国联盟’的首领,只要是张张嘴,就绝对不适合空手而归。这样的话,就需要贵国能够降低些标准。耶律兄,如果你相信我,不妨把那些标准告诉我。”李廷儒说道。
    李廷儒说的话丝丝入扣,听起来又处处为拽刺自己考虑,这让耶律拽刺大起亲近之心。耶律拽刺说道:“陛下的意思是,至少要想当年石敬瑭那样,割让十六州才行。不过,皇上也说了,如果刘承均实在是小气的话,那么出让七八十来个州而就可以了。”
    李廷儒听的是哑然失笑。他为什么发笑呢?因为很简单,什么割让多少地盘,绝对不是耶律璟能说出来的话,耶律璟这家伙对中原的土地根本就没有什么企图,甚至于在某些场合他还提到:燕云十六州本是中国之地,能守则守,却务实他人受贿。耶律璟的意思就是说,燕云十六州不好治理,多诈点银子算了。这一点,耶律璟和他的哥哥、父亲、祖父截然不同。
    这其中耶律阿保机最为无耻,当年唐庄宗在洛阳军变中被杀,唐明宗继位。唐明宗派使者去契丹告哀,顺便告诉阿保机自己当皇帝了。结果耶律阿保机先是勃然大怒,然后又仰天痛哭道:“晋王与我约为兄弟,河南天子,就是我兄弟的大儿子,今天果然是因为变故身亡了吗?我听说中国有乱,未知确实,正准备率甲马五万,来助我儿,只因渤海未除,坐此迁延,那知我儿竟长逝了!”(果然是演技派高手,记得当年晋王李克用死的时候给了自己儿子三支令箭,让他报三大仇,其中就包括了耶律阿保机),这家伙说完以后又哭道:“我儿既殁,理应遣人北来,与我商量,新天子怎得自立?”,使者不卑不亢的据理力争,才让耶律阿保机认同了唐明宗,哪知道耶律阿保机随口有要求大唐割让河北,使者断然拒绝,这耶律阿保机竟然不知廉耻的让人拿过纸笔来,想强迫使者同意将镇州(今河北石家庄市附近)、定州(今河北定县)、幽州(今北京市)三州割让给契丹,使者坚决不同意,耶律阿保机就将使者给扣下,不令南归。
    由此可见,契丹人南下的心思是很重的,直到耶律德光挂在中原,才让契丹人有所忌惮罢了。也就是这种环境下,产生了耶律璟这样的怪胎。
    耶律璟的这个态度李廷儒是知道的。可为什么耶律拽刺还说皇帝要地盘呢?这想必是耶律挞烈为了减轻自己南下的压力,迫不得已才提出的要求。说服耶律璟南下容易,可是没有实实在在的好处,想让契丹全国动员一力南下,这可就困难的多了。对上上下下的贵族,耶律挞烈要摆出实实在在的好处来。
    李廷儒心中猜测耶律拽刺绝对没有跟自己说实话,什么要七八州,这绝对不是契丹人能够接受的下线,契丹人的要价可能会更低。由此,可以看出来这个耶律拽刺也是十分精明的。耶律拽刺精明吗?过去的耶律拽刺精明个屁啊,纯粹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花花公子,可现在的耶律拽刺大变样的。因为他带着马希萼到处跑生意儿,从中学了不少东西,知道了什么叫做咋呼,也知道了什么叫做底牌。虽然他对这些东西还不能融会贯通,可是,他毕竟知道了什么该说,什么该藏。
    李廷儒这边心中连呼侥幸,如果自己今天不来,明日耶律拽刺对着刘承均猛然提出这个要求,再咋咋呼呼的说几下狠话,刘承均十有会不得不捏着鼻子答应这件事。别看李廷儒作分析又解惑的说了一大通。反复强调河东不会同意这条件,可是一来人心隔肚皮,就算是诸葛亮也不会百分百的猜中别人的心思;二来,形势比人强啊,现在的河东就犹如惊涛骇浪中颠簸的一叶小舟,稍微大一点的浪就能把它击翻了,现在终于有了上岸的机会,哪怕上的侏罗纪公园,他也会饮鸩止渴的。自己这么一阵子忽悠,竟然让耶律拽刺心中动摇了,李廷儒眼珠子转了转,趁热打铁看能不能彻底打消耶律拽刺心中的想法。
    李廷儒故作思考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耶律将军,恕我直言,贵我所要河北之地,是单单为了土地呢,还是为了子女百姓,还是为了金帛财物呢?”
    “这个。。。”耶律拽刺有些为难,他虽然看李廷儒挺顺眼的,可自己必将是堂堂契丹,天朝上国的使者,自己怎么也是读过几年四书五经的人,张口闭口的谈金钱,岂不是让自己彻底点了面子吗?自己读书人的脸皮子,还是要要的。再说了,他也在犹豫,他哥哥要的是土地,而自己却更倾向于金钱。要土地干嘛,还要治理,费时吧唧的,还不如给钱来得痛快。
    “耶律将军,你或许并不知道吧。河北一带的百姓可不像过去那么多了,人口说不定比贵国的燕云都不如呢。这些年,伪周充实关中,河北为之一空,而贵国百姓骁勇善战,让他们拉弓放箭那容易,让他们放牧为生,那也容易,可是要让他们躬耕种地,可就难了。河北之地乃是数百年积累下来的良田,这些土地不能够用来耕种庄稼,荒芜下去,岂不是令人遗憾。而对贵国而言,不仅没有什么好处,反而背上了一个负担,更然河东从此对贵国新生嫌隙。下官怎么想都觉得贵国得了河北,是弊大于利埃”李廷儒摇头叹息道。
    “数十万大军南下,不可能没有一点收获吧?”耶律拽刺直接说道。他有点着急了,自己几十万大军南下,好嘛,好处都成了刘承均的,自己什么玩意儿也没有落着,平白无故的跑去和别人打一仗,这。。。这不是损人不利己白开心嘛。
    李廷儒笑了:“这种良田对于贵国来说,确实没有太大的好处,因为大家都不太擅长种地嘛,可是对于有些国家来说,确实利大于弊。比如汉国,河东的百姓可是非常善于种地的,这么一来,河东仿佛天上掉馅饼一样得了这么多的好处。所以,要让他们出点血,要让他们为贵国数十万大军犒赏。”
    “小小的犒赏,我们可不稀罕。”耶律拽刺也是打过仗的人,对军中犒赏那一套来说也是十分熟悉,那东西可得不到多少好处。军中犒赏,对普通军士来说,是好吃好喝一顿,挺爽的,对他们这些高层将领来说,好处还不如打下一座小县城来的多。
    “呵呵,是在下失言了。不是犒赏,是入贡,比如说让他们每年入贡贵国朝廷的钱,由十万贯在增加一些,这样贵国年年都有这么多的一笔收入,岂不是强过自己费心费力的治理河北吗?”李廷儒没有说到底增加多少,一来是因为他当不了河东的主,另外一方面,他也不知道耶律拽刺的底牌,不知道该给多少合适。
    “这。。。”耶律拽刺脑子转了转,常年入贡,这倒是细水长流,得到的好处应该比占领河北更大。耶律拽刺在上京极为活跃,说的直白点就要叫做花花公子,狐朋狗友多的犹如过江之鲫;说的委婉点,这就是典型的社会活动家啊,交际面广,朋友多埃不是如此,他的奢侈品生意也做不了那么大。正因为他接触契丹上层的人物多,知道大家对南下的纠结在于哪里,南下抢东西大家其实都同意,可是要扫平南下,让自己皇帝耶律璟做天下共主,兄弟们都挺含糊的。为啥呢?因为耶律德光的阴影仍然在。他们都怕南下过分的话,把自己给陷进去。耶律挞烈那么一个整天朝思暮想希望能够建功立业的人,他也不敢提出来让耶律璟做天下共主,这么一个有挑战性的功业。
    “呵呵,我大楚在南,贵国在北,小小的汉国被我们夹在中间,他没有一点反抗的机会。将军完全不用担心汉国会坐大的。”李廷儒说道。
    耶律拽刺现在正在做加减乘除,在算到底是每年拿三十万贯钱好呢,还是直接取地好呢?一个类似于股票,收益的好坏却要看自己的本事,风险比较大;另外一个则犹如国库券一样,旱涝保收,不用担心别的。不过,耶律拽刺并没有忘记自己哥哥的话,老哥是想要地的。如果没有拿到好处,契丹照旧会南下出兵,只不过自己这趟出使就白干了,没有了建立功勋啊!
    耶律拽刺吞吞吐吐的说道:“这个,他们坐大的事情,我倒是没有一点担心。只不过。。。这。。。土地。。。金钱,我们能不能都要埃”
    听到这话,李廷儒差点没笑出来,丫的,你们还什么都想要啊,你以为刘承均是玉皇大帝啊,什么东西都能给你们变出来。李廷儒为难的说道:“这个。。。恐怕也很难吧。”
    “啊,你理解错了,是这个样子的。我是说土地我们少要一点,这金钱我们能不能多要一点呢?”拽刺连忙解释到。
    李廷儒当然没有理解错误,他那么说无非是想探探耶律拽刺的老底,看看的到底想要多少东西。李廷儒当下说道:“那么将军究竟想要多少呢?”
    “这个。。。割让邢州(今河北邢台市)、定州、镇州、泰州(今河北保定市)、沧州(今河北沧州市)吧,钱嘛就给个五六十万贯吧。”耶律拽刺说着,又看了眼脸色有点懵的李廷儒,询问道:“这个,你觉得如何?”
    由二十多州地盘,硬生生的砍到了五州,这个结果应该可以对自己老大马云交代了,可是,这里面有问题。这五州不是连在一起的,定州、沧州、泰州确实是和契丹挨着的,镇州算是挨着定州,可是这邢州可就远了,它在河北腹地,距离最近的镇州,还隔着赵州(今河北赵县附近)、冀州(今河北冀县)呢?契丹人要搞这么一块飞地,这是做什么用呢?另外,这五六十万贯,这也忒多了吧。原本河东倾其所有才给了十万贯,现在地盘虽然大了不到三倍,这岁贡却增加了五六倍。这。。。这刘承均还有活头吗?这百姓还有活头吗?(注意:北宋后来岁贡二十万,可是北宋的税收海外贸易占了很大的比重,二十万对于北宋来说无非是九年一毛。可是河东不一样)
    李廷儒直直的看了眼耶律拽刺,有点苦笑着说道:“将军,你为什么要所要邢州呢?据我所知,邢州距离贵国可是很远的?”
    “太宗皇帝驾崩于邢州,哎。。。这邢州对于我朝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我朝官员百姓对此地都是颇为挂念的。”耶律拽刺侃侃而谈。
    李廷儒愣了下,据他所知,耶律德光死后被契丹人治成干尸,拖回了上京,还修了一座非常漂亮的大坟头,给他老人家居住,这不存在扫墓的问题埃他心中暗想莫非这契丹人还希望瞻仰一下先人最后战斗过、生活过的地方吗?
    “更何况我朝陛下以孝治天下,焉能扫墓祭祖吗?孔圣人不也是这么教导我们的吗?”耶律拽刺很有文化的说道。
    李廷儒顿时无语了,合着这瞻仰先人弥留之地,还是孔夫子说的,孔圣人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埃看来这也耶律将军学是学过儒家文化,不过学的有点残缺,有点贻笑大方了。但是他搬出来这孔圣人的话,李廷儒到不好和他较真。免得落了耶律拽刺的面子,反正割地又不是自己出血。李廷儒脑子转了转,还不如就把邢州给了契丹算了,让他们留一块飞地,看他们能有什么用处。于是,李廷儒点了点头。
    耶律拽刺呵呵一笑,道:“那我明天就这么跟他们说。”
    李廷儒心说,你别说了,你一提这五六十万贯钱,恐怕刘承均宁可将河北全部让给你们契丹人,也不愿意每年给你入贡这么多钱了。他摇了摇头,说道:“将军,这河东穷困,五六十万贯,恐怕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起的!”
    拽刺诧异的说道:“五六十万贯还算多吗?就这短短两个月,我都赚了。。。赚了不少钱呢!”
    李廷儒差点没有晕,他心道这能这么比嘛。契丹贵族有钱,所以他们愿意买东西,河东老百姓穷的不行了,你再增加赋税,老百姓恐怕就要闹起来了。
    “将军,昔年大行皇帝赏赐刘崇一件汉白玉带,刘崇都能够兴奋半晌,由此可见,河东确实是穷困到了极点,这五六十万贯的价码一处,别说河东官员了,那些河东百姓也要纷纷南逃了,没了百姓,刘承均又从哪里赚钱呢?”李廷儒劝说道。
    “那依你之见呢?”
    “依下官之间,三十万贯足够了,可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等刘承均真正的得到河北之地以后在实行。”
    李廷儒一句话把耶律拽刺的价码砍掉了一半。不过耶律拽刺却并没有什么肉痛的感觉,关键这钱也不是给他的。他想了想点头同意了:“那我明天就和刘承均这么说,赶紧弄完这件事算了,这穷地方,我是一会儿也呆不住了!”
    “呵呵,不急不急,耶律将军。现在着急的该是刘承均才对,你大可以把他们晾上一晾,这要价嘛也可以往上提高一些,这样子才能让刘承均成您的情埃嘿嘿哈哈哈。”李廷儒说着做了一个明白人都懂的暗示。
    耶律拽刺也符合这哈哈大笑,他果然顿时就明白了李廷儒的意思,李廷儒是要耶律拽刺给自己留有一个讨价还价的余地,免得一点都不后悔,让刘承均难做,让契丹人自己也难做。其实,李廷儒还可以继续劝说耶律拽刺,不过,他想了想,不能太便宜刘承均了。最好让刘承均把河北、河东弄得民怨冲天,到时候大楚北伐才能够变成民心所向,才能够减少阻力。反正这钱到了契丹人的手里,还能够被楚国人赚回来一点。
    等笑声已毕,李廷儒有问道:“耶律将军,贵国杨衮杨将军可好啊?”李廷儒和杨衮在高平之战中结识,通过李廷儒,杨衮和楚国搭上了线,在楚国全力的鼓吹下,杨衮在契丹的地位官职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是名声却响了不少。他的名字出现在耶律璟、耶律挞烈嘴上的次数增加了很多倍。
    “哦,他不错。我大哥要南下,准备用他作为左路前锋。”耶律拽刺大咧咧的说道,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透漏了军情:三路南下。
    李廷儒点了点头,道:“此人骁勇善战,是贵国之福埃去年在高平之战前,他就预料到汉国局势不利,为了避免汉国失败,他独自率领一万军队,进入河北,杀的伪周河北精兵丢盔弃甲,在河北如入无人之境,逼迫着伪周调集重兵,层层堵截。此人乃是帅才埃”
    耶律拽刺不在意的说道:“这人我见过,人确实不错,慷慨豪迈。”(拽刺贩卖的最贵的马车,杨衮既不讲价,要求打折,又不要求买一送一,提供售后服务,当场毫不犹豫的就买了一辆,不慷慨豪迈能吗?)
    耶律拽刺话锋一转:“不过,这人有个缺点,就是他是个汉人。哎。。。李大人你莫恼,我不是说汉人不好,想你们楚国的汉人,我见看着很友善。不过,在我们契丹,这汉人执掌大军,很容易引起非议。我大哥刚刚执掌大权,不能够给别人留下这样的话柄的!”
    李廷儒呵呵一笑:“这个自然了。我和杨衮去年相处的不错,见将军从上京而来,忍不住问一句。廷儒是何人,安感涉及贵国的政务呢?呵呵,对了,令兄将伪周使者抓住之后,严刑逼供,伪周难不成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反应?呵呵,他们当然有反映了。伪周后来由派了个使团,还有几千人马会送呢?可是,我大哥直接就把他们拒之门外,他们在驿站里面猫了一个月,最近才灰溜溜的走了。呸,他们又算得了什么东西,还敢和我们契丹蹬鼻子上脸的理论?”
    “不是说,伪周派遣了大军在泰州一带轰动吗?”李廷儒说道。
    “哈哈哈,你说那群人埃哈哈哈,说起来都好笑,好象有1万人吧。整天在边境附近转悠。我大哥刚刚接到易州(河北易县,和泰州正好对着)刺史军报的时候,还紧张了一下,派遣了几位将军带军队南下支援。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耶律拽侧神神秘秘的说道。
    李廷儒只是知道伪周和契丹并没有在泰州、易州发生什么冲突。至于,声势浩大的伪周军,为什么突然偃旗息鼓了,李廷儒并不知道。现在捕风房也好,军情军也好,大批的人都都调往南线了。伪周在淮南的动作越来越大,整个楚国高层对战争的来临越来越担心,他们已经无暇顾及到北边的情况了,只是通过田雨委婉的催促契丹人早日南下。
    李廷儒配合着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贵国将伪周军一举击溃?”
    耶律拽刺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知道,这次泰州带兵的人,可是石守信。虽然不是赵匡胤、张永德那样的白衣军骨干,那也是白衣军一等一的骁将埃领兵的人肯定不能够那么鲁莽的,他只是派了两队斥候去侦察情况,结果被石守信偶然间给发现了,结果石守信带着那1万人马仓皇而逃,躲在了泰州成立,再也不肯出来了。哈哈哈,我大哥本来已经准备调动辽东驻守军队的。你知道的,我们契丹人出则成军,入则放牧。现在是春天,上京一带的军队都很忙。现在完全不用了。”
    “这。。。这有点反常了吧?”李廷儒完全不敢相信。伪周现在的实力应该不如前年,但是还远远不到被契丹人吓跑的程度。当今天下号称是三强鼎立:伪周、契丹和楚国。这三强里面如果只说军事力量的话,伪周和契丹是不相上下的,楚国可能要弱一些。或许,有很多人认为伪周的白衣军要比契丹的军队更能打仗、更会打仗。现在的白衣军,更确切的说法应该叫禁军,那可是十万的规模埃
    “这当然反常了。我们契丹人虽然自信,但是也不是傻子。白衣军是什么样的军队,我们契丹人可是和他们打过不少交道的,而石守信也是名声显赫。最开始,我们也以为这里面有什么阴谋,我大哥一度想召开军事会议,让各个将领,各个酋长们做点准备。可后来放心了,因为田雨天大人说,伪周在淮北异动频繁,大有南下的倾向。这么一来,石守信在泰州的动向就很明白了,无非是想吓唬吓唬我们,想为自己的使团壮胆子,根本就没有想和我们契丹翻脸。”拽刺洋洋得意的说道。
    拽刺的话虽然简单,可是透漏了一个重要的信息。虽然伪周很可能马上就要南下了,河北一带必然是空虚的,可是契丹人压根就没有在春天出兵的计划,他们是想让伪周和楚国拼个你死我活,最好是两败俱伤。楚国和契丹虽然结盟了,也答应联合出兵了,可是毕竟还是各怀鬼胎,都希望对方和伪周把血流尽,而自己则能够保存实力。
    “伪周南下,河北一带必然空虚,贵国何不趁虚而入,契丹在北,我大楚在南,伪周必败无疑啊!”虽然明知道契丹不太可能出兵,李廷儒仍然忍不住劝说道。
    果然,耶律拽刺面露难色,有些事儿,不是他能够做主的,也不是他能够想明白的。他只能支吾道:“春天的时候,正是契丹放牧的好时节,契丹人一年的口粮就靠这春夏之际了。小股的部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大部队又不能够出兵。不过,你们放心,咱们既然结盟了,就断然不会失信的。我大哥正在抽调辽东的军队,只不过他们距离是在太远,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吧。”说白了,契丹人还是想让伪周和楚国互相消耗一下子。
    两人当下漫无目的的闲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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