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屋外雪花伴着刺骨的寒风,忽左忽右,肆意的洒落。
    相对于西侧院的灯火辉煌而言,驿站的东侧院,却是沉入一片静寂之中,唯有透过主房窗格的点点烛光,才显示着些许的人气。
    幽黄的光线照在枯坐桌前的紫英身上,她穿着月白色斜楞对襟摘袖小袄,下身是一色的垂地长裙,左手竖起支着下巴,右手随意的拨弄着斜放在桌上的藏青色长剑的剑穗。
    丈夫娶平妻,恐怕对任何一个古代的女子来说,都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阻拦的话,先不说能不能成功,这个妒妇的名声就当定了;接受的话,就是最大度的人,心底也难免泛起淡淡的醋意。更关键的是,即不知道这新人的脾气性情如何,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合得来。
    正在这个时候,从远处传来阵阵的沙沙声,打破了东院的寂静。
    夜已深了,会是谁来了呢?
    紫英不禁坐直了身子,听脚步声,一重一轻当是两个人。哪两人很快就到了主房门前,一人轻轻的敲起门来,同时一个陌生的声音问道:“姐姐,你睡了没?”
    紫英身后摸了下背后的夺命轮,上前两步,将房门打开。却见门外站着两个人,都穿着大红的新衣,一个是马云,另一个女子,手里拖着一个紫檀木盘子,上面放了一杯热茶,有股淡淡的清香溢出,料想就是明乐公主了。
    紫英将二人让了进来,偷眼看了下马云,马云笑着耸了耸肩膀,并不说话。等三人进了屋之后,明乐将檀木盘子放下,盈盈拜倒,说道:“惠文拜见姐姐。”
    这一下却是完全出乎紫英的意料,毕竟明乐可是公主,地位绝非一个小小的将官家女儿所能比拟的。如是一个从未见过市面的女子,或许还不觉得如何;可官宦家出身的女子,又怎么能不知道这皇家的尊贵,哪怕是走马灯般换着皇帝的五代时期,皇家也是一个高高在上,让人不可平视的所在。
    紫英连忙将明乐扶了起来,说道:“公主,切莫行此大礼。我。。。实在不敢担当。”
    明乐淡然一笑,说道:“既嫁入马家,就再也没有什么公主了,姐姐如不嫌弃,就叫我惠文吧。”说着,扶紫英坐在上座,自己手捧香茶,拜倒奉了一杯茶。
    紫英接过茶来,就要扶她起来,惠文却笑道:“请姐姐喝了这杯茶,日后在马家,还望姐姐多多的指点、教诲。”
    这哪一瞬间,紫英有些感动,她押了一口茶,赶紧将惠文扶了起来,说道:“公主,不。。。惠文,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切莫在这样,让人看了还以为姐姐欺负你了呢。”紫英有些释然。
    驿站的后院分为东西两个侧院,当时马云选择了西院居住,东院就空闲了下来。后来紫英到了金陵,自然也住在了西院,等公主大婚之时,马云又不好让紫英搬出去居住,就让人把东院打扫了一下,准备作为洞房。可赵普听说了以后,不知基于何种考虑,偷偷的跑到紫英面前,说道:“夫人,自古以来,东为尊,您是明媒正娶的,楚王也同意了,您应该住在东面才对。这样才名正言顺。”
    由于巧娘的关系,紫英对赵普影响颇好,当即也就同意了,自己搬去了东院。没想到这个惠文居然如此的乖巧懂事。这样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不是挺好的嘛,紫英心里美滋滋的想道。
    看看夜色深了,紫英反而劝明乐赶紧回去,春宵一刻值千金埃
    等回到洞房里,马云一屁股在做椅子上,看着桌上放了几碟小菜,两双筷子,随意的那一双,也不管有没有人用过,夹起菜就往嘴里面填,惠文一把拦着他,嗔道:“王爷,这是我刚刚用过的筷子。”
    马云讪讪的放下,又拿起另一双筷子,吃了起来,惠文纳闷的问道:“王爷,陛下。。。我父王不是摆过九盏宴吗?你怎么像没吃饭一样。”
    马云瞅了她一眼,说道:“刚才忙的顾不上趟,吃不了一口,就又有人过来敬酒,等皇太弟走了以后,又是同食礼,又是拜公婆礼的,又没有吃上。对了,你吃了没有。。。”
    马云问了这话,再看看桌子上这些菜肴,明显被人动过,看来新娘子是用过餐了的。
    惠文红着脸,说道:“王爷,我去叫人弄些热菜来吧,这些菜都凉了。”
    马云拦着她说道:“不用了,再弄,天就要亮了,我就着点酒,边吃边喝,不碍事的。”
    惠文见他饿的厉害,也不再阻拦,还给他到了杯酒,马云接着喝了,觉得香气馥烈,一点也没有辛辣的感觉,诧异的问了她一句:“这是什么酒啊,居然还有些甜味。”
    烛光下,去了面妆的惠文,肌肤雪白,面色绯红,她低声说道:“这叫龙脑浆,是补身子的。”
    哦。马云点点头。
    本来马云是极饿的,可在惠文的注视下,他也有点吃不下去了,外加上龙脑浆喝下去之后,刚开始身子暖洋洋的,极是康泰,接下来浑身燥热,下面一团火气,来了个一柱擎天。马云心中有点纳闷,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呀?
    他见惠文不紧不慢的给他到了六七杯龙脑浆,就再也不倒了,忽的,他有点明白了,这个补身子的,不会是补下面的吧?于是,他抬头看了惠文一眼。
    惠文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丈夫,憧憬着未来的生活,冷不丁马云停下了筷子,抬头看他,四眸相对,一面是难耐,一边是出嫁心情。惠文心如鹿撞,连忙移过目光,朱红的小嘴轻动,喃喃的说道:“你。。。你不再吃点。”
    “你想让我再吃一会儿吗?”
    “我。。。”惠文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慌乱,不知道是想让马云继续吃东西,还是盼着他。。。她两颊发烫,在橘黄色烛光下,如红梅般娇艳,流波朦胧,像薄雾隐现的月光,煞是诱人。大红的新衣,也挡不住玲珑有致的身段,让人忍不住想象红衣下那雪白的胴体:丝般光滑的肌肤,不堪一握的玉兔,芊芊柳腰,细嫩柔滑的翘臀。马云忍不住猪哥相的吞了口口水。
    他站起来,笑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啊!好埃”惠文茫然的站了起来,有忽的醒悟过来,垂着头,伸出葱白嫩手上前扶着马云。马云有些吃醉,身子微微一晃,手肘之处顶着的是一团柔软的凸起。
    惠文扶着马云,好不容易坐到了床头。然后自己又起身,从屏风后的衣架上,取下一段雪白的绸子,铺在锦被之下。
    马云笑着说道:“你们皇家也讲究这个吗?”
    惠文面色通红,说道:“皇家,也是人呀。连母后她们刚嫁的时候,也做过这事的。。。”
    她屈身铺着锦被,垂地的百褶裙,裹着浑圆的翘臀,随之前后晃动,马云看的心头欲动,伸手搂过柳腰,身子就压了下去。。。顿时一室皆春。
    第二天早上,马云便被惠文叫醒,然后陪着她和紫英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吃了一顿饭。
    吃完饭之后,赵普就来禀报,李唐朝廷准备的工匠、仆人等都交割齐必了。连朱元都送来了。
    这朱元在大牢里关了几天,脸色憔悴,衣衫单薄,在冰天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马云脱了自己的披风替朱元披上,然后扶着他进来主厅。
    炉火燃烧,主厅里春意盎然。进来主厅之后,朱元不觉得冷了,自己大摇大摆的走到主厅的主座之上,一屁股坐了下去,满不在乎的问道:“王爷费尽心思,把我弄来,是想给我个什么官做啊,是指挥使,还是州判官埃”
    朱元对荆南的建制相当了解,指挥使就是一个营的官,管了大概500人,而州判官就是州刺史下面负责刑法等杂务的。
    朱元如此无礼,马云不但不怒,反而呵呵笑道:“将军的志向,原来只有这么大一点,真是甚失孤望。赵兄,看了我们这次是看走眼了埃”
    赵普也是垂头丧气道:“哎,可惜了,花了那么多大功夫,居然弄了马谡回来,蜡样银枪头,中看不中用埃”
    朱元没由来的被压制,又无辜受牵连,心里本就一团火,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怒道:“我自有雄心万丈,又有何有,没有用我,我又能怎么办呢?”
    “呵呵,朱将军,可愿就任我荆南第四师防御使否?”马云笑吟吟的问道。
    “什么?”朱元吃惊的问道。这半年来,他一直再打探荆南的情况。防御使可是荆南军中的大将了。现在荆南正儿八经的防御使只有三个人,马光猛、丁思瑾、曹芸。这马云初次见面都如此重用自己,他此时不喜反惊,追问道:“王爷,难道不怕。。。不怕在下不堪重用吗?”
    “呵呵,”马云笑道:“我。”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他指了指朱元,又说道:“要相信自己的实力。”
    半生的飘萍,颠沛流离,受尽歧视,没有什么话,比信任更让人感动,朱元一扫刚才傲气,跪倒道:“末将,愿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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