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活动的好,可以谋一个县丞之类当当,若是不善于此,也可以谋个学官当当。
    “恭喜叶兄,恭喜叶兄!”那些围绕着刘俊彦的生员们,立马开口说道。
    叶信芳恍惚着走到报喜差面前,再三要求他多报几遍。
    那报喜差知道这位是举人老爷,也不敢违逆,老老实实的报了三遍,心里还有些忐忑,这位老爷莫不是要赖掉赏银?叶信芳确认过后,立马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赏钱。
    赏钱这东西,恐怕这大厅里每个人都准备了,只是送出去的没有几个,那报喜官捏了捏荷包,估摸了大小之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预祝叶老爷会试金榜题名!”
    此时叶信芳这一桌子算是火了,两举人、一副榜同坐一桌,蹭喜气这种事在什么朝代都存在,有些生员暗戳戳的往他们那桌挤。
    叶信芳只听见人群中的宋修之大喊着:“不要碰我!我的座位,你们离远一点!”
    那桌子被围得密密麻麻,饶是叶信芳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了进去,费力的拉扯出宋修之,只见小孩的头发都已经十分散乱,脸上几道印子,也不知是挤得还是被人按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中间又来了两波报喜人,叶信芳原本待的桌子却没有空下来,四人的桌子,如今挤了足足十六个人,刘俊彦和林云帆早就被挤了出来。
    日头升在半空之时,路上的报喜差越来越少,但大厅的众人还是没有放弃,只想着自己会是最后那几个。
    一阵脚步声传来,众人忙屏住呼吸。
    “乡试喜报!贺西宁府宋修之老爷乡试桂榜高中解元!”
    第65章 文曲星
    却说当日,秦中羽看了半天的热闹,一副围观群众的样子看着两个同僚吵翻天,不说劝架,反而还嫌弃他们没吵出火气。
    “秦大人,此子年少,还是压上一压为好。”马清老脸上满是倔强,十分顽固的样子。
    “你们接着辩上一辩,本官看看谁更在理。”秦中羽煽风点火道,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神色。
    “古有甘罗十二拜相,今日十岁解元有何不妥?人家甘罗也是年少锋芒毕露,怎不见他自毁前程?”张同考想了想,又讥讽道:“莫不是马大人而立之年中举,不惑之年得题名,就对人家心怀嫉妒了?”
    “荒谬!老夫不过是有爱才之心,却被你如此揣度,真是小人之心,不可为伍!”
    马清和张同考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就差撸起袖子打了起来。
    两人辩着辩着,发现同僚们全都不说话,这静静围观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看向秦中羽,此时只见对方俊朗的脸上满是失望,“看样子你们是辩不出一个结果了。”
    “还请大人定夺。”两人异口同声。
    秦中羽笑了笑,道:“我还要定夺什么?名次早已排好,直接誊抄便是。”
    张同考面色一喜,马清却脸色大变,忙道:“大人不可!”
    “让你辩,又辩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话,无趣得很。”秦中羽看了马清一眼,语气中带着不以为然。
    秦中羽不过二十五岁,担任此次主考官的正职,而那马清虽然已经年近五十,却屈居为副考,他心中虽然不甘,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听到对方如此说,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大人这个意思,是根本就不打算更改结果,既然如此,何必让我们辩,难道您是在戏耍下官二人?”
    这话一出,就是张同考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秦中羽神色郑重了起来,解释道:“你若辩得过张同考,你的意见自然是可以参考一二,但马大人莫要忘了,科举取士,本就是为圣上取良才,良才千种,并非千篇一律,合用即可,年长者老成持重,非轻浮之少年可比,而少年人锐意进取,迂腐之年长者难以企及。”
    他顿了顿,接着道:“况且马大人一直针对此子年少,不堪为首,本官有些怀疑,大人是否在暗指本官,觉得本官年轻,不配做马大人的上峰?”
    马清面色大变,忙道:“大人明鉴,下官万万没有这等想法!”
    马清出身寒门,不过运气好考上进士,而这位秦中羽大人,十九岁不到就高中状元,且出身世家,深得圣上喜爱。
    秦中羽笑了笑,“马大人有此想法,也可以理解,但本官担任主考,是圣上亲自考察选拔,圣上以本官为主,而以马大人为副,你还不懂吗?科举考试,既然已经分出了高下,一切真材实料说话,不必搞论资排辈那一套。”
    “况且,锋芒毕露,未必是一件坏事。年少意气,若真撞了南墙,也能早日改正。马大人,你觉得本官说的,可在理?”秦中羽缓缓的说道,认真的盯着马清。
    秦中羽的论调振聋发聩,一直与张同考纠缠的马清,此时万不敢有其他意见,反而主动附和道:“秦大人说得极是,是下官一时糊涂,陷入了死胡同。”
    若说马清对于秦中羽压在他头上这件事,心中没有一丝不满,那肯定是假话,但他起初认为,对方年纪轻,经事少,在乡试一事上,还不是自己说了算。然而马清万万没想到,这人虽行事不羁,但到底是出身世家,行事严谨,进退有度,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自己找事不成反而都被对方敲打了一番,无怪乎人家是陛下跟前的红人,而自己只是个普通的翰林,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头客栈里,解元的喜报送达,整个客馆大厅一片死寂,不少生员张大着嘴,看着整个厅里最矮的那个。
    “这张桌子都别碰,我要收起来!”首先发声的竟然是客栈老板,生怕那些挤在一起的人弄坏了他的桌子,开客栈这么久,第一次有解元出自他的客栈,这副桌椅今日坐了三举人、一副榜,以后专门放进包厢里,谁要坐一坐,就加钱,老板美滋滋的打着小算盘,暗想着,那小解元住的房间也另外留出来,也能出个高价。
    他这话说完,却只见那些落地秀才们没有任何收敛,反而所有人疯了一般挤到那张桌子上去,生怕晚了就不能蹭到喜气了,更有甚者,直接去挤宋修之后来坐的那张桌子,叶信芳都差点被他们掀翻在地。
    这些人实在是太疯狂了,叶信芳一回头看见林云帆两眼发光的盯着宋修之。
    下一刻,就见他冲到还在跟报喜差说话的宋修之身边,直接将小孩给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别碰我!”宋修之吓得大喊。
    “蹭喜气,文曲星,叶兄和刘兄跟你走得近,他们都中了,我们做朋友好不好?”林云帆问道,随着刘俊彦和叶信芳的前后中举,他如今坚信,宋修之是文曲星下凡,谁跟他走得近谁就能考上,自己不就离远了一些,这才差之毫厘,要是跟他是好朋友,那下一届乡试自己岂不是要当解元?
    “不要,你走,放我下来!”宋修之断然拒绝,大喊道:“叶哥救我,他碰到我了!快让他住手!”
    叶信芳知道小孩有洁癖,轻易不让人碰,冲上前来,从林云帆怀里抢人。
    林云帆的话倒是提醒了大厅里的众人,就在宋修之惊恐的眼神中,见到一厅的人都往他这边跑,哪怕是之前考中举人的两个书生都在往这边挤。
    边挤众人还边大喊着:“文曲星,抓住他!”
    众人暗想,这么小年纪中解元,还是一路案首考过来,这若不是文曲星下凡,那就没有文曲星了,冲上去哪怕不能摸一摸抱一抱,抢片衣角也是好。
    叶信芳抓了两把,见林云帆根本不放手,余光又见众人俱是一脸疯狂,只能直接拉着林云帆就往外跑。
    所有人都追着叶信芳他们去了,只剩下那个报喜人欲哭无泪,本以为抢到给解元报喜是见好事,没想到到头来什么也没拉着,一脸丧气着刚想离开,就见角落里钻出来一个书童,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他。
    “我、我替我家少爷给的……”墨染说话间还有些颤抖,主要是被刚才那癫狂的一幕吓到了,但赏银不能不给,要是传扬出去只怕还以为他家少爷是个小气鬼。
    叶信芳拉着林云帆往前跑,也不认识路,随便找小巷子钻,全靠跑得快才甩开那帮书生。
    “林兄,你放他下来!”叶信芳看着宋修之被勒得小脸通红,有些心疼。
    林云帆放下宋修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摸了摸后脑勺,“我这人心急,修之,不好意思啊。”
    宋修之瞪了他一眼,直接躲到叶信芳身后。
    “你就是想摸想抱想交朋友,回乡的路上有的是时间,这下好了,客栈怎么回去?”叶信芳很不高兴。
    “我才不要跟他做朋友!”身后传来宋修之大声的反驳。
    这古代的读书人实在是太疯狂了,对功名的渴望之心胜过一切,只要有一丝可能就想要抓住,叶信芳本以为范进中举已经很夸张了,没想到这些人刷新了他对科举的认识。
    “叶兄,其实我……”林云帆吞吞吐吐的开口。
    叶信芳没好气的问道:“又怎么了?”
    “我想去看看榜单,万一……”
    林云帆话未说完,叶信芳懂了,“你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但叶信芳自己也想去看看,只剩下一个不知道怎么安置的宋修之,两双眼睛同时看着满脸不高兴的宋修之,问道:“你去看榜吗?”
    “不去,不去,我不去!你们这些疯子!”宋修之大声说道。
    第66章 榜下捉婿
    榜单前面人山人海,大家不管中没中,总要看一眼心中才能踏实下来。
    中了,可以回家放心装逼。不中,稳住心态猥琐发育等待下次考试。
    叶信芳和林云帆站在人群外,看着人头攒动的情景,双双叹气。
    “卖上榜名册,只要一两银子,早买早放心!”突然有个一脸猥琐的年轻男人凑到二人身边如此说道。
    你们嗅觉这么敏锐的吗?这种快钱也要挣?叶信芳只觉得自家创业失败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些鸡贼的古人,比不过,真的比不过。
    “你不是乱写的吧,这榜单才出来多久,你就能卖这个了?”林云帆有些怀疑。
    那男人压低了声音道:“我有个亲戚,就在衙门里头,放心!”
    “那我随便问两个名字,你看看能不能对的上,叶信芳和刘俊彦。”林云帆说道。
    只见那个男人打开册子翻了翻,“叶老爷七十五名,刘老爷八十名,这位公子是西宁府人士?”
    中了举人,旁人都不好再直呼其名,得用尊称,秀才相公、举人老爷的称呼由此而来。
    林云帆挑了挑眉,“你居然识字?”
    那男人讪讪的笑了笑,“侥幸识得几个字,不当个睁眼瞎而已。”
    “既然你识字,何不找份账房先生的活做做?”林云帆有些好奇。
    那男人却收起册子,道:“公子若是不买,小人再去问问别人。”
    “多问两句你就烦了,我买一册。”林云帆掏银子。
    那男人立马脸上笑开了花,解释道:“我就是账房,不过一份活计哪够养家。”
    说完又去向其他人兜售册子。
    “咦,谢思齐也中了。”林云帆发出一声羡慕的感慨。
    说曹操,曹操就到,叶信芳正好望见那边慢悠悠走过来的谢思齐。
    “谢兄,恭喜恭喜,高中举人,下一步是不是洞房花烛呀?”林云帆挤眉弄眼,笑得十分猥琐。
    谢思齐涨红了脸,“你、你休要胡说!”
    林云帆笑着挤到他身边,“害羞什么,人之常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二人却没有注意到,一旁原本站着唉声叹气的中年人,听着对话精神一振。
    “叶兄,恭喜了。”谢思齐向叶信芳道喜。
    “快,这边有两个,抓一个是一个!”身后的中年人高声说道,他指了指谢思齐,又指了指叶信芳。
    呼啦啦六个家丁模样的人围了上来,“抓回去,每人赏银二十两!”
    “这是干什么?”叶信芳满心都是不解。
    “贤婿,你娘子还在家中等着,跟老夫回去吧!”那中年人看着四十出头的样子,说话却是一口一个老夫。
    “榜下捉婿呀,叶兄不知道吗?”林云帆没有被抓,饶有兴致的盯着两人。
    “我家中已有妻子,你们抓了也没用!”叶信芳高声解释道。
    “我作证,连孩子都有两个了。”林云帆补充道。
    原本抓住他的三个家丁顿时愣住了,转而看向中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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