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喜道:“那好,我们一起走!”张俊正欲随张晖一块走,却突然发现他手里牵着的花蕊夫人纹丝不动,张俊回过头去,见花蕊夫人落泪低泣,双眼悲哀幽怨。张俊轻声问道:“怎么了?”
    花蕊夫人泣声道:“你骗我,原来你回来根本不是为了见我,你是回来探听成都虚实的。”
    张俊哄道:“怎么会呢?我回来是想救你出去的,现在正是机会,我们快走吧!”
    花蕊夫人摇摇头,哽咽道:“你对我不是真心的,你一直都在利用我,是吗?”
    张俊着急道:“现在先不要说这些了好吗?快跟我走!”
    花蕊夫人忽然挣脱开张俊的手,哭道:“我感觉自己真的很对不起皇上,皇上待我恩宠有加,而我却要在他最危难的时候背叛他,跟另一个男人走,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花蕊夫人猛地挣脱开张俊的手,迅速地跑了回去,张俊欲上前追,却被张晖伸手拦住了:“大人,快跟我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张俊看着花蕊夫人远去的背影,大叫道:“不要!不要走!不要啊!我对你是真心的!”
    花蕊夫人就要消失在张俊视线的瞬间,忽然转回了头,再看了一眼张俊,虽然相隔很远,但张俊依然能清晰地看到,她微笑了,带着泪水的微笑,这微笑中包含了太多的感情,有幸福、有哀怨、有感伤、有凄楚
    张俊随张晖出了城,但他的心情却没有一刻放松下来,相反,他的心情沉甸甸的,沉得他快要透不过气来。他感觉心在痛,为什么会痛呢?是因为没有完成皇上的任务没办法交差,还是他真的喜欢上了练晓芙。他不知道,他始终没有办法了解到一个女人的心底深处到底在想些什么,可以说,他始终不懂女人。是呀,女人心,海底深,又有多少个男人可以说是真正懂得女人。如果哪个男人说,他已经真正看透了女人,那他就是世界上最愚蠢的男人。
    孟昶想过要逃跑,可他仔细一想,逃跑这条路也是行不通的,向北向东都不能逃,向南也不行,听说东路宋军已经开到了成都南郊,剩下的只有向西逃了,可西边荒山野岭的,孟昶一家子人又能逃出多远?
    故而,后蜀国最后一次君臣会议的结果只能是做出这样一个决定:降宋!会议同时还做出了这样一个小决定:由李昊负责拟写降表。
    说来可笑,公元925年,中原后唐国出兵四川,把王衍的前蜀国灭了,当时为前蜀国写降表的就是李昊,现在,赵匡胤的大宋又把孟昶的后蜀国灭了,而为后蜀国写降表的还是李昊,故而,便有人于夜间在李昊的大门上贴了一张纸,上书“世修降表李家”字样,也不知是对李昊的肯定还是嘲讽。不过,就李昊而言,对写降表确实已经很有经验,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李昊刚把降表写就,墨迹还没有干呢,北路宋军和东路宋军就在成都城内胜利会师了。这一胜利会师,便标志着后蜀国的正式灭亡。
    赵匡胤从出兵攻打后蜀国到孟昶奉表投降,前前后后加在一块儿,也只有六十六天。而短短的六十六天之后,孟昶原先拥有的四十六州、二百四十县的土地和五十三万四千多户的百姓就尽归赵匡胤所有了。这样一来,赵宋王朝的国力,自然有了极大的增长。
    宋军攻打后蜀国的主帅王全斌,不是个简单的人。赵匡胤建宋后,王全斌参加了平定李筠叛乱的战争,还曾与洛州防御使郭进一起率兵攻入北汉境内,俘虏了好几千北汉官兵凯旋而归。正因为如此,王全斌才得以在被撤掉侍卫步军都虞侯的职位时还能翻身,在宋朝对后蜀国开战的时候又被赵匡胤委以重任。由此看来,赵匡胤的确是个很念旧情的人。
    当然,王全斌戎马半生,最显赫的战功,当中最得意的一笔,还是他率宋军在较短的时间内攻灭了后蜀。
    也许正是因为这功劳太大了,王全斌有些得意忘形了。如果说,在征战的路途中,王全斌还十分清醒的话,那么,攻入成都之后,他的头脑就开始发热了。
    从时间上看,王全斌的北路宋军是率先攻入成都的,两天之后,刘光义和曹彬的东路宋军才进入成都与王全斌会师。刚一入成都,曹彬就觉得情形不对头,宋军官兵在成都城内肆意地抢掠,抢财物,掠女人,甚至,在抢掠的过程中,有的宋兵还滥杀无辜。
    曹彬对刘光义言道:“蜀国刚刚被攻灭,局势很不稳定,宋军如此扰民,岂不令人担心?”
    刘光义点头道:“曹大人言之有理,我们得去向王全斌大人劝说一下。也许,王大人并不知晓此事。”
    曹彬和刘光义便去找王全斌了,曹彬素有“良将”之称。刘光义领兵攻入遂州的时候,打开府库将钱帛全部分给了手下将士,手下将士嫌不过瘾,又因一路打仗打红了眼,所以想在遂州城内大开一回杀戒。当时刘光义觉得遂州距成都只有三四百里了,如果在遂州一带多杀些蜀人,说不定对成都有莫大的震慑作用,兴许能够逼促孟昶早一点投降,故而也就默许了手下将士的意愿。亏得曹彬及时从外地赶到,说服了刘光义,制止了宋军将士,从而避免了一场屠城惨剧的发生。事后,刘光义深有感触地对曹彬言道:“若不是曹大人晓之以理,刘某恐要犯下莫大的罪过啊!”
    然而,当刘光义和曹彬急匆匆地找到王全斌,问王全斌是否知道宋军官兵正在成都城内胡作非为时,王全斌轻轻一笑道:“知道,我当然知道,就是我叫他们这么做的!”
    刘光义和曹彬都大吃一惊,刘光义对王全斌言道:“大人,这种事情如果让当今圣上知道,恐对大人及我等不利啊!”
    “刘大人多虑了!”王全斌言道:“莫非刘大人忘了皇上对王某说过的话了?”
    在攻打后蜀之前,赵匡胤曾召见王全斌道:“朕想得到的只是土地!尔等攻城拔寨之后,武器和粮草统一收缴,其余钱帛,一律分发给将士!”
    曹彬连忙看着王全斌道:“大人,皇上的旨意是把收缴的钱帛分发给手下的将士,今宋军官兵公然抢掠财物,这并非皇上的旨意啊!”
    一旁的崔彦进“哈哈”一笑道:“曹大人是不是太过计较了?把财物分发给手下的将士和手下的将士从别处夺得财物,这又有什么不同?”
    曹彬惊讶地言道:“崔大人,分发财物与抢掠财物如何能相同?”
    那王仁赡接过话头道:“曹大人你又何必这么认真?弟兄们一路征战何等的辛苦,让他们去开开心也算是对他们的犒劳嘛!”
    曹彬还要说什么,王全斌有些不悦地言道:“曹大人,我王某虽然无能无德,但好歹也是皇上钦定的主帅,在此偏远之地,我王某说话总该算数的吧?”王全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曹彬在京城是很拽,京城四大家族之一,想不拽都不行,但现在我是主帅,就算你资格再老,还得听我的。
    曹彬虽然年龄比王全斌大了些,资格也比王全斌要老一些,但他不是个倚老卖老的人。曹彬无话可说了,只得默默地离开。刘光义安慰曹彬道:“只要我等不放纵手下胡来,也就是了!”
    曹彬摇头道:“我不是为我等着想,我是在担心,军纪如此之坏,恐有后患啊!”
    刘光义忽然道:“曹大人,我想到了一个人,此人定能说服王全斌大人。”
    “哦?是谁?”曹彬惊喜道。
    “就是王大人的好兄弟张俊,他奉皇上密旨前来四川公干,此人与王大人相交甚好,并且又是皇上特派的大臣,由他出面说服王大人,我想王大人不会不卖他面子。”
    “那好,我们这就去找他。”曹彬欢喜道。
    曹彬和刘光义一同来到了成都皇宫附近的一座大官邸,这座大官邸也是张俊他老人家从一个蜀国大臣里强抢回来的。
    张俊见曹彬和刘光义风尘仆仆而来,忙热情地将他们带近大厅坐下,叫下人们奉茶。张俊笑道:“是什么风把两位大人给吹来了呀,下官真是倍感荣幸啊!”
    刘光义道:“刘某一直都想拜访张大人,只是一直都忙于军事,现在仗也打完了,所以特地来此问候大人。”
    曹彬也恭维道:“久闻张大人文韬武略,今日一见,果然英武非凡,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张俊暗笑:“我这是哪来的英武非凡啊,明明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曹彬一向正直不阿,从不说恭维话,这次破例说了一次恭维话,却说得是牛头不对马嘴。”其实张俊心底还是很佩服曹彬的,就凭曹彬他官阶比自己高却没在自己面前摆架子这一点,就值得人敬佩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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