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昳笑了笑,道:“这可是要紧的赛事,场面定然十分热闹,宫中那份热闹自然是比不上的,姐姐不妨进去看看?”
    韩姝点点头道:“也好。”说着便于韩昳一同进了凤香楼。
    二人刚落座,那些着了便衣且又眼尖的官僚脸色一时大变,急忙走过来就要向韩姝叩首,韩姝挥手止住了。
    此时比赛已经接近尾声,最后一名参赛的小倌正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登场。那步子十分淡然平和,没有任何雕饰,却又好似精心雕琢过。行至高台中央,他未像先前那些小倌们一样向台下的客人行礼,也未像他们一样极尽魅惑的姿态去勾引台下一众女客,只缓缓坐下,将琴放在膝上弹了起来。
    男子穿着一件红衣,衣上的牡丹鲜艳如血。他面上覆了淡妆,头上却未簪什么头饰,只由着一头墨发飘扬。台下先是一阵骚动,责备这小倌不懂礼,竟未将自己浓妆艳抹一番便来参加这样盛大的赛事,可当他们看清那男子的容貌时,就全部猝然失声了。
    姜国历代花魁都有着上好的姿容,却从未有那个长得如他这般绝色。男子的眉长且密,清丽又不失英气,恰如两根劲柳;他的鼻梁英挺,唇色很淡,透着一股清凉的意味。
    男子自顾自地弹着琴,对台下的女客无半分迎合的意味,所弹的曲子也都是阳春白雪。虽然他穿着那身极为艳丽的红衣,但和着他那冷淡的表情,并他那难掩的出尘气韵,竟生生显出清贵之意。台下的女客,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逍遥才子,无一不为他的姿容所倾倒。场内一片寂静,唯有那悠扬的琴声在空中飘荡。
    琴曲弹至高潮处,百转千回,忽地生出几分缭绕之意,再看那男子,似乎依旧是那副冷淡模样,可细细瞧去,他那墨色的瞳仁中似乎有了几分笑意,直惹得人再去细瞧。这一瞧便不得了了,他那清冷的目光中原是藏了十足的媚意,此刻逸散出来,让那些心中焦渴难耐的女客猛地生出一种落入一汪甘甜泉水般的畅快感,便都用豺狼般的目光死死盯着他,谁也舍不得少看他一眼。
    待他一曲奏毕,那些女客便发疯似的,并不用手去抓那花篮中的用来计票数的花瓣,而是将篮中的花瓣尽数扬至空中。
    男子立在花雨中,恍若谪仙。
    只是身在烟花巷便是风流客,哪来天上仙?
    自然,今年的花魁,便是这位弹琴的红衣男子。
    见过这男子,人们才始知,原来超凡脱俗和妖娆妩媚竟是可以同时展现在一人身上的。
    人们犹自赞叹着,然而犹看着男子发愣的人们却发现男子的目光也定在了一处。
    顺着男子的目光望去,目光的尽头正是韩姝。
    韩姝亦望向那男子,男子姣好的面容渐渐与记忆中的人重叠在一起。
    “青儿。”韩姝轻声道。
    她找了他这么多年,却不想竟会在这里遇见他。此时台下的女客们正在竞价,出价最高的那位便可得到花魁的初夜。
    隔着高台,韩姝看不清玉青的神色。她有很多话想对玉青说,她想问他这些年过的好不好,又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境地······她想说的话太多了,那些话挤得她的头生疼,仿佛下一刻她的脑子就会炸裂。
    韩昳曾经问她:“陛下以前一向是潇洒行径的,如今却又为何愿意耐着性子同天下群雄争锋呢?”当时她轻笑着说:“这天下,没有人不想要。”可韩姝心里明白,她夺这天下,不过是为了一个人。如今,十年了,她终于再见到他。
    如今的玉青出落地极美,可身上那种出尘的气韵却丝毫未变,纵然他身处青楼之中,也让人觉得他与这种风尘之地格格不入。
    韩姝正欲起身去高台上寻玉青,玉青却被人引着往屋内去了。
    原来在韩姝走神的时候,竞价已经结束了。
    出价最高的是京城首富李云过家的二小姐李木晞。李木晞本就长得一副风流相,为人行事更是风流,家中正夫并侍君足足有二十八房,在外面惹的桃花债更是数不清。玉青进到房中后,李木晞也满面春光地跟着进去了,只留下一众竞价失败的女客在外面垂头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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