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愁悚起平明迟,雨冷窗扉云影欹。
    年声倏然花自落,风骤应怜酒醒时。
    阿真顶着月色负手走到客栈的后园内,轻摇手中扇一派悠闲地吟唱着。
    “好诗,好诗!”
    不知何时银家师兄妹和洪家师兄妹已站在他身后了。
    他转过身来,见到是他们抱拳道:“原来是几位,这么晚了还未歇息呀。”
    “没想到阿真公子竟有如此才学。”银月抱拳。
    她说完,其它四人皆头点,附合道:“是呀。”
    “粗作难登大雅之堂。”他被夸的很不好意思。
    走到园内一处石椅上轻轻坐下,邀请众人道:“大家坐吧。”
    五人点头后朝他走近,和他并肩坐在石椅上。
    洪峰坐定后抱拳道:“阿真兄弟的老家在睢村吗?”如果是的话,那大司马肯定也是睢村出来的。
    “没错。”
    众人听说是,好奇了,是什么样的村子能养得出大司马如此杰出人物。
    “大司马平时都在做什么呢?”洪梅代替好奇的众人发问。
    “呃!”他平时做什么?这真是难倒自己了。
    他自己凝思了许久,摇摇头道:“好像也没做啥事,就吃吃喝喝,然后抱着几位夫人睡。”
    五人听他说出这番话,愣怔了,大司马没事就做这些事吗?太不搭了吧?
    “那,大司马都有什么消遣呢?”银河皱起眉头,怎么听都觉的大司马如游手好闲的人一样。
    “逛青楼啊。”一副这还要用问表情。
    这次五人不只愣怔了,头脑都打结了。大司马没事吃吃喝喝抱夫人睡觉,消遣是逛青楼。这,这就是他们大周被传为天神的大司马吗?怎么听都和痞子混混一样呀。
    银月头脑罢工了,歪着脖子问道:“听到我们要和辽国打仗,是不是真的?”
    “百份九十要打。”
    “真的?”众人凑过身问道。
    阿真点点头道:“是真的,柳晚扬都已经领了六十万禁军北上了。”
    “柳晚扬?”五人迷糊。洪峰弱弱问道:“阿真兄弟,这柳晚扬是谁呀?”
    “不就是太尉大人嘛。”他一副你们太夸张了,连这都不知道的还是大周人吗?
    五人被他这副你们太白痴的表情看的双颊通红,他们又不是大司马的弟弟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而且谁敢直呼太尉大人的名讳呀,真是个吃米不知米价的官家富少爷。
    “真的提兵北上了?”洪梅也不可思议,怎么没有前兆,说打就打呀。
    阿真翻了个白眼,“你们肯定没看城墙上的布告对不对,今天早上柳晚扬领着六十万禁军北上了,我还去送行呢?”
    “那大司马也去了?”他们确实没有去注意城墙上的布告,不过他肯定去送他大哥。
    阿真摇了摇头,向众人解释道:“没有,他还要再过些日子才去。”
    “喔。”五人皆点头。顿时陷入无声的境界里。
    阿真邪恶心又一起,转过头沉阴着脸狠瞪着他们,不说话也不吭声。
    “阿真兄弟,这是”五人被他阴眼看的心底发毛,不知他为何用如此凶狠的打光打量着他们。
    “你们是不是辽国派来打探消息的探子?”
    这一问,果然把五人吓的站立了起来,摆动着双手齐喊道:“阿真兄弟千万别误会。”
    “我哥没上辽国是军事机密,除了皇上和几位大臣外没人知道,而我刚才不小心说出来了,如这消息传到辽国去,那太尉的六十万大军就有危险了。”说到这里停顿后,狠望着他们继续道:“为了保险起见,应该要把你们杀”
    还没说完,五人吓的脸上变色,哭丧着脸摆的双手摆的都快断了。
    “阿真公子,我们绝对不会透露出去的。”银月白脸刷白刷白,赶紧澄清他们是爱国之人,绝对没有和辽国没有来往。
    “我大哥常说,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紧的,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这,我们真的只是好奇,绝对不会透露出去。”五人哭丧着脸,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大司马没上辽国是机密之事,而这位林阿真竟然如此无心机的说出来,说出来还要杀人灭口。悔不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好奇。
    “算了,看你们也是我大周人,就当我没说过吧。”他见到他们如此哭丧模样,心里笑翻了,古代的笨蛋何其多,眼前就有五个。
    五人听他说放过他们了,皆吁出一口气,一颗心无力地在肚里晃动。赶紧朝他抱拳告辞离去,再呆下去等一下又听他说什么机密之事,他们可只有一条命,受不了这种吓。
    阿真呵呵笑着目送他们离去,心情爽快无比地朝雪霜房间走去。
    很快他便走到中房的院子里了,四处幽幽毫无人迹,也不知道李能武和大小将回来了没有,只见衣柔房门掩结结实实的。他深吸了一口气,踱到雪霜的门前,犹豫许久才抬起手轻轻扣着门板。
    屋内的雪霜迷糊中已快睡去,突闻敲门声响起,瞬间便醒过来了。
    “谁呀?”醒来的雪霜慌乱披了件外裳便走到房门,这么晚了会有谁找她呢?难道婉夫人找她吗?想后也不待外面的人答话,便把门闩一解,房门立即便开了。
    阿真正在想该怎么说时,见房门开了,瞧见雪霜睡容颜颜,穿着粉色亵衣亵裤,肩上披着件与亵衣同色的外裳,茫然中愣愣与他站在房内相对而视着。
    “怎么?不欢迎吗?”阿真见她没邀请他进房的举措,打趣朝愣怔的她问道。
    “啊。”雪霜回过神来,双腮立即红了起来,退到一边邀请道:“少爷快请进。”
    含笑走进房内时,他见到凌乱的被褥微微笑了,是他打扰到她的好梦了。转过头来会心一笑地望着雪霜把房门掩上了,难道这她就不怕他对她行不轨之举吗?
    “抱歉,打扰到你睡觉了。”阿真扫视着房内一番,转过身朝歉然道。
    雪霜掩上房门后,转过身见立树临风的少爷,突然想起自己衣裳不整,立即红潮涌上脸蛋,“少爷快请坐。”她用披在肩上的衣裳轻掩住自己的亵衣,害羞中邀请着,惶恐中倒了杯茶水递到他面前。
    阿真接过茶杯,朝她笑道:“你也别站着,快坐下吧。”
    “是。”雪霜乖巧地款款落坐。
    “呃!”喝了口冷茶,他良久呃不出话来,放下茶杯后叹道:“雪霜,这些日子过的好吗?”
    雪霜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心里五味翻腾,有多久没和面对面坐在一起了,心酸中又带着丝丝甘甜,甘甜中又带着说不出地苦涩,心里矛盾非常。突然听他问话,挤出个微笑道:“少爷,雪霜过的很好,婉夫人待雪霜也很好。”
    “嗯,想家吧。”他听她说好,缓缓再问。
    “想。”离家许久,怎么能不想。
    阿真听她说想,把放在桌上的眸子抬起来望了望低垂脑袋的她,笑道:“明天就到睢县了,到时你可以在家里呆些时日。”
    “谢谢少爷。”
    一时间彼此陷入无语,雪霜依然静澜,阿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房中烛火微微跳跃。
    良久
    低头盯着自己绣花鞋的雪霜知道要说什么,千言万语梗在喉咙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他单独相处在房内一颗心会怦怦直跳。莫生的情绪已令她不知所措了。
    “呃”很久以后,阿真才缓缓一声轻呃,而后他便站起来道:“你早点休息吧。”他觉的很尴尬,空气中都充满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低垂头静澜的雪霜听他说要走了,心里一急,他才坐不到一会儿就要走了,难道他不疼爱以前的霜儿了吗?也对,一切都是她疚由自取的,现在她的身份是婢女,爷贵为大司马要什么姑娘没有,她还期待些什么。想到这里雪霜的泪便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不想哭,可是眼泪却不知为什么偏偏流下来。
    “恭送爷”雪霜站起来,头垂的更低了,强行忍住想去抹眼的双手。
    阿真听到她泣涕的声音,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个人儿,见到那颗低垂的小脑袋不停掉泪,一颗接着一颗的眼泪不停掉落在她的脚前,很快地板竟被湿了一片了。
    “雪霜,你怎么呢?”他非常的疑惑,不知她为什么突然哭的如此悲凄。
    雪霜听到他关心的语气,泪流的更急了,紧捂着那颗不停抽疼的心,讲不出任何话语。
    如此伤心欲绝的模样令阿真拧紧眉头踱起她前面,关心地问道:“怎么呢?你说出来我帮你解决。”抬起双手想要安慰地握紧她的双臂,可最后还是叹息地放下,她已不是他的霜儿了,不该有越违的行为。
    被泪迷糊双眼的雪霜,见他抬起双手,可是最后没有动作的缓缓落下,委屈中也不管害不害羞、越不越违,卟通一声便撞进他怀里,一双小嫩臂紧紧环抱着他的虎腰,脑袋埋进这个男人的怀中不停抽泣着。
    雪霜的这一撞,把阿真撞蒙了,呆若木鸡中任她环抱着自己,而她更是把脑袋埋在他怀里不停哭泣。
    又是良久,直到雪霜的哭泣声渐小后,阿真轻拍着她的背道:“好了,不哭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发泻后的雪霜,听到他如此关心的语气,想到还环抱着他,脸顿时布满红潮,赶紧放开双手,离开他的胸怀。羞怯中留恋着这具好久没有躺过的胸堂,依然那么的温暖。
    “奴婢越违了。”离开胸堂的雪霜,害臊不已,福身道歉。
    阿真摇摇头,“没关系,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奴婢没事,就是想家了。”
    “原来如此。”他听后点头,安慰道:“明天就能回家了,别太想了。”还是小姑娘呀,也难怪了。
    “谢谢爷。”雪霜提起手帕擦了擦眼泪,勇敢地抬起脑袋望了眼前的男人一眼,她已许久没认真的看他了,他依然风度翩翩,气宇轩昂,只是没有他的心已没有她的位置了,那怕小小的一角都没有了。
    阿真也是许久没认真的看雪霜了,这次看的就真切了,如果说以前的她是一块玫丽未被啄磨过的璞玉,那现在的雪霜已然是被精雕啄成可以摆在案台上出售的上好玉石了。温温里有水的静澜,举手投足里散发着浓浓闺秀的雅致,眉宇之间飘着阵阵古香古色的馨香。婉儿真的教导的很好,把雪霜所有的美都展露无遗,令她也更加芬香了。
    “你早点歇息吧。”他叹了口气,虽然她很美,可是他尊重她,而他也愧对她。他曾用卑鄙的手段让她就范,就范后还把她掖藏让她见不得光,尔后又强行拆散她与柳三郎,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雪霜了。
    “少爷”站起来的雪霜脸蛋羞红,欲言又止。
    “怎么呢?”阿真狐疑了,今晚的雪霜太感性了吧。
    思索良久后,她羞的连脚指头都红了,可依然喃喃讲不出要他留下的话,太羞人了。
    阿真上下打量着蹉蹭不止她,脑中闪过狂喜,可随至晃了晃脑袋,把那可笑的想法挥出脑海里。她深爱柳三郎至深怎么会想留下他呢,况且孤男寡女,怕似不妥。
    轻叹一口气后,走到门边,打开门框,“你早点睡。”说完便踏了出去,把她自己留在空荡的厢房内。
    “等”雪霜的等等还没说完,见他已帮她掩上房门了,贝齿紧咬住红唇,眼眸凝凝地望着那扇房门,重重叹出一口气后才缓缓移动脚步。
    关上门的阿真顿时松了一口气,这雪霜对他有情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也矛盾无比,留与不留左右着他,可是他做错的事已经够多了,最难消受的就是美人恩。有婉儿、芸儿、贝妮、盈盈就足够了,他该满足了,也要满足了。
    李能武和大小将喝完酒后,回房时见到他愣愣地站在雪霜姑娘的门口,疑惑中叫道:“少爷”
    “啊,能武啊。”阿真被唤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打招乎。
    李能武见他脸上报赧,心领神会地望了雪霜那关紧的房门,然后像无觉察道:“少爷这么晚还未就寝?”
    “嗯,你早些睡吧,我出来走走。”说道他退开挡着他的道路,抬头摇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
    “这”他在这里,李能武哪里能回房睡呀,抱拳道:“少爷,我陪您。”
    “不必,不必。快回房吧,衣柔怕等的也急了。”说道对他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
    李能武瞠目结舌中望着他回走的身影,直到他拐进弯角时才回过神来,报赧里猛然发觉,又被调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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