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翟城里已经变得混乱不堪,蒙蒙的雾雨从黑色的夜空中不断的飘下,却也无法及时冲刷掉地上的血迹。
    腥风血雨,厮杀声响彻天地,阳翟城的好几条巷子里,都是血流成河,尸体成堆,百姓纷纷躲避在家里,不敢出门,生怕会殃及池鱼。
    南门那里,李玉林冲在最前面,张辽的话深深的刺激了他,他提着一把钢刀,身披战甲,勇猛地冲进了敌人的阵营,一阵挥砍,杀的敌人闻风丧胆,心中还在不停的念想着:“我绝对不能被人小看,我要让张将军看看,我李玉林绝不是单纯的只会驯兽而已!”
    白宇也不甘示弱,可是却没有冲锋陷阵,而是端着连弩跟在后面,用弩箭射击前面的敌人,暗箭伤人他最拿手。但凡有敌人靠近他的身边,葬在他身上的毒蛇便会从领口、袖口里爬出来,张开血盆大口便咬敌人一口,使得敌人都不敢再靠近他。
    一个被毒蛇缠身的人,甚至让燕军士兵看见了也浑身起鸡皮疙瘩,都不敢和白宇太靠近,而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魏军的刘勋、桥蕤抵挡不住李玉林的一番猛攻,并不是说武力不如人,而是大势所趋,前面的士兵挡在了他们前进的道路,由于巷子过于窄小,使得后面的士兵虽然跑了过去,却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只能随着前面士兵的撤退而撤退,想阻止都阻止不了。
    而与此同时,张辽率军杀入了城中,以骑兵开道,步兵为辅,在城中的各个巷子里奔驰,见到魏军士兵便是一阵冲杀。
    张辽分出步兵去攻占武库,自己率领少数骑兵去支援李玉林和白宇,一路上虽然遇到些许魏军士兵,但都被他给冲开了。
    不多时,张辽便听到了喊杀声,听的是那么的仔细,看见刘勋、桥蕤正在一个劲的向后退,而燕军的一员将领作战勇猛异常,如今被鲜血染透,他看了一眼那将领的面容,满意地说道:“请将不如激将,李玉林果然不负我的重望。”
    张辽看见刘勋、桥蕤想跑,便策马狂奔,举着大刀便冲了过去,同时大声喝道:“刘勋、桥蕤哪里逃!”
    刘勋、桥蕤忽然听到背后的一声呐喊,都大吃一惊,他们没想道张辽会那么快就突破了瓮城,正准备逃走时,张辽带着的骑兵已经快速冲撞了过来。
    寒光一闪,人头落地,刘勋、桥蕤亲眼看见张辽挥砍出道道寒光,骑在马背上的他也是狰狞异常,见大势已去,急忙丢下武器,大声喊道:“我等愿意投降!”
    张辽皱着眉头,没有答话,继续向着刘勋、桥蕤冲了过去,举刀便砍。
    刘勋、桥蕤二人大吃一惊,哪知道张辽竟然不准他们投降,急忙站起了身子,拔腿便跑。可是,桥蕤走的慢了一步,大刀直接将他拦腰斩断。
    张辽继续追逐刘勋,将刘勋堵在了一个墙角里,冷哼了一声,大声喊道:“你也有今天!”
    刘勋一脸的迷茫,急忙跪地求饶道:“张将军,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非要将我赶尽杀绝呢,我愿意真心投靠燕军……”
    张辽的脑海中浮现起来了五年前在讨伐董卓的事情来,那时候诸侯为了争夺玉玺而混战,本来并州兵和袁术是统一战线的,然而由于士兵之间发生了口角,袁术的军队便动手打人,结果双方士兵互不相让,最后演变成了一起重大的打架斗殴事件,致使双方士兵受伤了数百人。
    而那天晚上,带头打架斗殴的,其中就有刘勋、桥蕤、陈兰等人,当时张辽的一个族弟被杀,为此张辽还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更发誓要为他的族弟报仇,今天,他已经杀了陈兰、桥蕤,面对刘勋的求饶,他根本没有给予其考虑的时间,手起刀落,连眼皮都不在眨一下的,直接将刘勋砍翻在地,一颗人头便滚落到了马蹄旁边。
    张辽这样做虽然有点公报私仇,但是他甚至刘勋、桥蕤、陈兰只不过是被形势所逼,并非真心投降,所以杀了也是为以后解除了后患。他大仇得报,将刘勋、桥蕤的人头给插在了刀刃上,高高的举起,看着仍在混战的士兵,便大声吼道:“都给我住手!刘勋、桥蕤都已经被我杀了,你们再不投降,更待何时?”
    话音一落,被前后夹击的魏军士兵纷纷丢下了兵器,表示愿意投降。
    张辽留下白宇看押投降的士兵,将李玉林叫到身边,对他道:“你迅速带人去武库,我带人去粮仓,记住,若有投降的人,不可擅杀。”
    李玉林点了点头,说道:“将军放心吧!”
    随手,大军一分为二,张辽策马狂奔,带着马步军朝粮仓奔驰了过去。
    城中粮仓附近,臧洪带兵守备的森严异常,用粮食当掩体,堵住了大半个巷子的路口,只要有人靠近,便予以射杀,燕军士兵试图冲过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过了一会儿,张辽带着马步军抵达了这里,见臧洪设法堵住了道路,又听士兵说臧洪守御有方,无法冲过去,便点了点头,翻身下马,径直朝前面走了过去。
    张辽走到巷子口,朝着巷子的另外一头抱拳道:“在下张辽,久闻臧将军大名,如今魏国大势已去,曹操仓皇逃窜,势必会被我军抓到。臧将军是个义士,又颇有将才,不如放弃抵抗,投降我军,燕侯那里,必然会重用臧将军。”
    “忠臣不事二主,一女难事二夫,我臧洪已经违背了当初的誓言,归顺了魏王。一而再,却不能再而三,我臧洪绝对不能再归降他人,不然我臧洪就会成为三姓家奴,难以立足于天地之间,也必然会受到世人唾骂。张将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人头在此,身后就是粮仓,张将军若有本事,就率军冲过来吧!”臧洪回答道。
    张辽听臧洪不愿意投降,而且紧守此地也异常森严,看到巷子里躺着一地的燕军尸体,他想了一会儿,便继续喊道:“我闻臧将军是个忠义之士,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再强求。只是,如今魏军大势已去,就连那魏王曹操也下落不明,恐怕早已经不再这人世间了。臧将军,我猜你最多不过五百人,可是我却十倍于你,早晚会被我所灭。与其你这样耗下去,不如早点让你的部下归降,我必然会善待他们,要死你自己死就可以了,何必拉他们与你陪葬?”
    臧洪听到张辽的话后,忽然觉得很有道理,回头看了看这四百多人的士兵,眼睛里都充满了求生的欲望,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张将军说的极是,我臧洪已经是一个罪人了,岂可再在临死前拉这么多人与我一起陪葬?不过,我请张将军答应我,刚才所说的话,请不要食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张辽顶天立地,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决不食言。”张辽指天发誓道。
    臧洪得到了张辽的答复,便对身边的士兵说道:“你们都还年轻,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我臧洪不过是个罪人,不值得你们为我牺牲,张辽是个好将军,你们能够投降给他,必然会受到优厚的待遇,你们都赶紧过去投降吧。”
    “将军……”谁知,四百多人一起跪在了地上,朝着臧洪叩首尽皆悲戚道,“将军不走,我们也不走,我们誓死跟随将军!”
    臧洪道:“胡闹,你们的路还长着呢,你们还有老婆孩子,你们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的死了呢?你们赶快走吧,如果不想再当兵了,可以不当了,回家种田,过安稳的日子,也是一种别样的生活。”
    “将军……”众人都饱含着热泪。
    “快走!”臧洪将剑插在了地上,愤怒地道。
    四百多人纷纷放下了武器,缓缓地从巷子里走了出来,最后还剩下九十九人没有走,和臧洪站在一起,无论臧洪怎么劝解,都不愿意离开臧洪。
    “将军,请不要再赶我们走了,我们已经没有家了,更没有牵挂了,我们愿意誓死追随将军左右!”说完,九十九人便同时拾起了兵刃,全部架在了脖子上,同时对臧洪喊道,“将军,我们先行一步了……”
    说完,九十九人集体自尽,场面令张辽和燕军士兵都很震撼。
    随后,臧洪拔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仰天长啸,之后便是很长的一阵爽朗的笑声。笑声完毕,臧洪大声喊道:“张超我主,属下苟且五年,今日终于可以放下一切来找你了……”
    说完之后,臧洪便自杀身亡。
    张辽看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臧洪真是义士也!来人,将这一百名义士全部厚葬。”
    半个时辰后,阳翟城被燕军完全占领,杀死两千多士兵,严象以及其余将校全部投降。张辽下令厚葬臧洪,并且亲自带人收拾城中战场,清扫地面,并且请严象安抚城中百姓。
    清晨,张辽亲自到臧洪坟前祭拜。祭拜完了以后,张辽便让人发飞鸽传书给高飞,献上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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