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周正:
    老同桌,还好吧,前两次看到你,还没等打招呼,你已经走了,记得以前你有左手插口袋走路的习惯,所以我让阿姨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将这封信放进了你的口袋,如果习惯没有变,你应该能看到这封信。
    听说你结婚了,恭喜。
    上学的时候,我以为咱们会一起考上大学,没想到你还是回了家,虽然我选择了上学,没有跟你回来,但其实我心里始终是有你的,还记得当年咱们每天一起上学,你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就是那条丝巾,亏你还记得我最喜欢杏色。
    读书的时光真的很美好,有你相伴的日子更加难忘,从小学到高中,咱们也做了十几年的同桌,说起来也是奇怪,同桌的缘分真的是很深,记得那时,你妈特别喜欢我,还说等咱们长大了收我做儿媳妇,我最爱吃你妈做的葱油饼了,直到现在也忘不了那个味道。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自从分开,我没有再跟别人一起,因为始终觉得只有你才是最好的,不是没有人追我,只是我心里放不下你,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最在意的人。
    现在,我回来了,不打算再走了,阿姨说以后会让我继承村里的供销社,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我,你媳妇怀孕了,多给她买点有营养的补品,供销社里有很多卖的,尤其是麦乳精,有营养,我可以让阿姨本钱给你带。听邻居说新嫂子长得很漂亮,也很贤惠,我特别希望能够有机会见见,能让你如此在意的,她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吧,如果我当初没有选择上学,而是和你一起留下来,现在为你怀孩子的,原本应该是我。
    你应该还记得这个树叶书签吧,是你做给我的,咱们一人一个,现在我把我的这个也还给你,还是不要让它们分离了,就让它代替我陪伴你,如果过得不开心,尽管来找我,我可以做你倾诉的树洞,我不会再离开了,正正,你放心,只要你幸福,我会静静地祝福你,不会打扰你们的。
    替我问叔叔婶子好。
    同桌小枣
    书凤浑身颤抖着,两手坠了下来,信掉落在了身旁,泪珠扑簌簌地滚落,胸口闷闷地透不过气来,一阵头晕目眩,倒在了炕边。
    醒来的时候,书凤已经躺在了被子里,身边坐着稳婆大娘,屋子里公公婆婆站在稳婆身边,周正手里拿着那封信呆若木鸡,坐在炕的另一边,倚着炕上的柜子,此刻,他懊悔万分,看到书凤难过的样子,更加无法面对书凤,所幸的是他是首先发现书凤晕倒的,赶紧捡起了掉落的信,没有被父母发现,否则以周母的脾气,肯定会跑到小枣那里吵得人仰马翻,人尽皆知。
    “你这孩子,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身子有点虚,得多补补,加上月份大了,女人身子沉。”大娘说罢,站起身嘱咐了周母几句,周家公婆给大娘准备了一些新出的园子小菜,三个人出了屋。
    侧身躺着的书凤微微扬起下巴,看到了周正,眼泪不住的掉了下来,湿了枕巾,她一言未发,默默地转过身,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阵绝望涌上心头。
    我辛辛苦苦的怀着这个孩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周家的传宗接代?只要娶进门,这不是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做到的吗。为了守护爱情?在青梅竹马的初恋面前,她和周正只不过因为相亲见过几次,根本不值一提。为了生命的延续?延续生命又有什么用呢,活着不就是为了历经苦难吗。如果生下来是自己一样的女孩,甚至自己的命运也无法掌控,终究是个可怜人,岂不造孽。
    原来自己只不过是丈夫初恋的替代品,这个替代品唯一的独特之处就是怀着丈夫的孩子,这样想着,她的脑海中掠过一个可怕的想法,不如一了百了,结束这段孽缘。是妈妈对不起你,怪只怪你投错了胎。
    书凤暗自打定了主意,早前听老人们说,即使孩子已经成型了,也能够通过特别的办法将孩子拿掉,第二天一早,书凤洗漱完毕,让周正带她去镇上的医院检查,检查只不过一个借口,她想借机与腹中的孩子道永别。
    坐在诊室门外的长条凳子上,书凤心里忐忑极了,左手不自主的放在肚子上,“不要担心,咱们的孩子肯定很健康。”周正看出了媳妇略微紧张的深情,一边安慰一边两手握着书凤的右手,书凤却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轮到了书凤,书凤坐在大夫旁边,伸出胳膊,大夫将手搭在书凤的脉搏上。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书凤突然感觉到肚子在动,书凤吓了一跳,她赶紧问医生是怎么回事。
    医生微笑着:“没什么,检查都挺好的,你也不要怕,这是胎动,说明孩子在肚子里对外界有感应了,每当孩子胎动的时候,你可以试着跟孩子说说话,她都可以听到的。”
    “真的吗,他能听到···谢谢您。”书凤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出了诊室,这个孩子在这种时候动,也许是孩子在告诉自己,他想要活着,也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将来即使有一天,周正真的不爱她了,至少,她还有孩子。
    回到了家里,书凤也没有多说什么,脱了衣服直接回到了被子里,公公婆婆过来问了周正检查的情况,周正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二老也出去准备晚饭了,周正坐在书凤的头旁,想要伸出手去拍书凤的肩膀,却又缩了回来,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地将被子掖了掖。
    农村的厕所都建在外边,距离主屋有一段距离,通常被建在园子的角落处,即使皓月当空,繁星满天,作为女的要一个人去厕所也是需要勇气的,往常,书凤起夜的时候通常会叫醒周正陪着她,一把破旧的手电筒在漆黑的夜晚格外的实用。
    半夜的时候,书凤醒来想要去厕所,但是她却无法开口叫醒丈夫,只得拿着手电,打开房门,向着厕所的方向一点点的摸索,忽然一脚踩歪了,身体踉跄着崴了一下,这时一只手托住了书凤的胳膊,另一只手托住了书凤的后腰,回过头来,周正小声在书凤的耳边说了一句“小心啊。”
    回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话,直到进了屋,周正扶着书凤坐在被子上,自己坐在被子旁边。
    “书凤,关于那封信,我不想骗你。”
    “现在是半夜,我困了,想睡觉,明天再说吧。”
    “书凤,我不想等到明天,这样我说着,你静静听就好了,不爱听了就睡。”
    书风没有回应。
    “小枣和我一起长大,我们之间确实很熟,但是都已经那么久了,物是人非,已经全都过去了,她给我的信我真的不知道,她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要相信我,之前我不是很想去供销社就是因为看到了她,我怕你知道了误会,所以就,就一直没有说,你要相信我,现在我的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还有咱们的孩子,我一定会对你更加好的。”说着,周正从口袋里拿出那封信,划了根火柴,点着了。
    “你干什么,赶紧把火灭了,小心烫着。”书凤看着烧着的信纸,担心极了。
    “没事儿没事儿,你别激动,我没事儿。”周正扔了火苗,坐在了书凤身旁。
    “你还有别的要说吗,没有我要睡觉了。”书凤拽起被子打算躺下来。
    “还有,咱爸咱妈从来没有给她做过什么葱油饼,老头老太太根本不喜欢小枣,在老人心里,你才是真正的儿媳妇。”周正一本正经的解释着。
    噗嗤,听了周正的话,书凤竟不禁笑了,周正看到书凤笑了,挠着头也跟着傻笑起来。
    第二天,阳光明媚,公公婆婆吃过饭一大早去了玉米地,周正在家中的院子里洗着全家人的衣服,晾衣杆上已经挂了一些,书凤站在旁边帮着抻一抻挂起来晾着的衣服,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书凤转过头看着坐在小板凳上用力搓洗的周正,两个人相视一笑。
    这一幕,被门外边的小枣看到了,小枣手里提着两盒罐头,想着借机串门看望书凤从而接近周正,但是眼前的一切深深刺痛了小枣的眼镜,她负气转身离去,周正明明是属于自己的,是决不允许被一个乡下妹拐走的,小枣思绪万千,心里越发的不服气。
    “书凤,快歇会吧,等我都洗完了,咱们一起给爸妈做饭,做好了我给他们送过去,今天爸妈至少得晚上才能回来呢。”周正笑着说。
    “好吧,那我一会儿到园子里摘一些黄瓜,再给爸妈带过去点酱,爸妈爱吃黄瓜蘸酱。”书凤擦着手。
    “好!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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