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秀亚不置可否。
    她低下头,没有说话。
    柳业辉说,“他比你大一两岁,可有的男人,不到三四十岁,个性还是像大孩子,比较爱玩。”
    自家的孩子,当然要为他说话。
    唐秀亚沉默。
    柳业辉接了个电话,起身离开。
    他对唐秀亚语重心长。“你考虑考虑,要是同意了,给我个电话。”
    他放下文件走了,唐秀亚送他出去。
    蒋飞茹跟几个贵妇过来品茶,瞧见唐秀亚和柳业辉的身影,心里顿时不满。
    柳业辉的司机把车子停在门口,柳业辉上车,再次叮吃唐秀亚认真斟酌。
    唐秀亚点头,苍白笑了笑。
    近来忙于公司,她更加消瘦,白净脸庞,以及腰身,都小了一号。
    蒋飞茹看柳业辉走后,叫住唐秀亚。
    唐秀亚看到她,疏离点了点头。
    蒋飞茹斜着眼,审视唐秀亚。“你刚跟老爷子说什么?”
    语气灼灼,一副居高临下审问唐秀亚似。
    唐秀亚心里冷笑,脸上无表情答,“只是跟爷爷聊聊天。”
    蒋飞茹瞥了眼唐秀亚,嘲讽道,“你胆子大了啊,竟敢起诉柳相宇。”她说,“也不瞧瞧你自己,官司是你能打得赢的吗?”
    不愧是柳相宇老妈,和柳相宇一样,都希望在官司中让唐秀亚输了,而且输得一塌涂地。
    唐秀亚连句微笑都欠奉,上计程车走了。
    柳相宇被人这样冷淡对待,生气跺脚。
    她在计程车后面骂,“什么素质!”
    一贵妇前来,拉走蒋飞茹。“说好过来打牌,怎么跑出来了?”又问,“你刚瞧见谁了,一脸怒气。”
    蒋飞茹气呼呼。“还能是谁,我那不会生蛋的前任儿媳。”
    “秀亚吗?”贵妇又笑,“你现在不是把邓家女儿邓采姿介绍给柳相宇?”
    提起邓采姿,蒋飞茹又是满腔怒意。
    也不知柳相宇怎么回事,邓采姿出身名门世家,温婉大方,很得她的心,她那次介绍柳相宇和邓采姿吃过一顿饭之后,两个人就没下文了。
    蒋飞茹回到家,坐在客厅等着柳相宇下班。
    柳相宇很晚才回来,一身酒味。
    蒋飞茹皱眉,女佣前来给柳相宇端解酒茶。
    柳相宇喝完,看也不看蒋飞茹,就回到楼上他的房间。
    蒋飞茹叫住他,“相宇!”
    柳相宇站在楼梯,回过头。
    蒋飞茹打量他的儿子,眉眼俊秀,有几分痞气,可不掩他是个俊朗男人,这样的男人即使离婚后,也能捋获女人芳心,可是为何,他跟邓采姿见过一次面,就没了下文。
    蒋飞茹想了想,对柳相宇说,“我有话跟你说。”
    柳相宇微撇着唇,有些不耐。“老妈,我要去冲澡。”
    “不耽搁你几分钟。”她板着脸,示意柳相宇过来。
    柳相宇无奈,回到客厅沙发坐下。
    蒋飞茹发话,“跟秀亚结婚,经常喝醉回来,现在离婚了,又是怎么回来,又是每晚一身酒味回来。”
    柳相宇不可能告诉母亲,正因为和唐秀亚离婚了,才让他更想喝醉。
    蒋飞茹瞧着颓然的柳相宇,又气又心痛。“你呀,邓采姿那样好一个姑娘,你就不能珍惜她?”蒋飞茹说,“和邓家结婚,对柳家生意也有许多好处。”
    柳相宇对这话题厌倦。
    他抬起酒意的眸子,冷声,“老妈,我才刚离婚!”
    “刚离婚就不能结婚了吗!”蒋飞茹敲着柳相宇脑袋,“我也不是让你立刻娶邓采姿,但她那样一个好姑娘,又有那样的背景,你不赶紧追她,会便宜别的男人,会被别的男人追走。”
    柳相宇越皱眉越冷。他站起来,没好气。“她想跟谁就跟谁,与我无关!”他上楼梯,砰地摔上房门。
    蒋飞茹气得跑上去,大声敲门。
    柳相宇不开门,手一挥,把屋里所有东西砸了。
    哐哐当当,砰砰砰,各种尖锐声响震得蒋飞茹心肝猛跳。
    她大声,“相宇,开门!”
    柳相宇把房门反锁了,蒋飞茹去找钥匙,想打开房间阳台的门,从那里进去。
    柳相宇一怒之下,抓过车钥匙,摔开门冲出房间。
    蒋飞茹在后面直追,“相宇,相宇!”
    柳相宇跳上跑车,跑车响着咆吼,飞出柳家院子。
    蒋飞茹一头雾水。
    她并没说什么啊!
    柳相宇怎么能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要向丈夫告状,丈夫在外地出差还没有回来。
    她给柳相宇电话,柳相宇把电话关了。
    他的跑车在黑夜里穿梭,左拐左拐,开向唐秀亚公寓。
    唐秀亚拿着柳业辉给她的文件袋,在办公室里坐到半夜。
    她盯着文件袋,放弃官司就公司就有资金注入,打官司,可以争一口气,不想再被柳相宇一次次把她踩在地。
    电话在寂寂夜里响起。
    是母亲找她。
    陈采凤个性懦弱,在电话里对唐秀亚嚷着说,有几个人刚过来找大嫂,让大嫂把账单结清。
    陈采凤说,“十几万,我们唐家哪有这笔钱。”
    唐秀亚一听,怒从心起。
    这是那笔苏仁惠购物做美容的账单,她来公司找过唐秀亚,让唐秀亚用公司名义给她付账,唐秀亚没答应。
    现在,苏仁惠还不结清,让这些人找上门,让母亲受到惊吓。
    挂上电话,唐秀亚横下心拔柳业辉号码。
    “爷爷,约个时间,我把唐家公司的项目拿去给你签字。”也就是,她答应柳业辉提出的条件,撤诉不起诉柳相宇。
    她又说,“明天就要开庭,现在撤诉,还可以吗?”
    柳业辉长者威严的声音传来,对唐秀亚说,“我来处理,你告诉你的律师,让她明天不要出庭。”
    “好。”唐秀亚艰涩答应。
    柳业辉又说,“项目自然是要签字转到柳氏名下,我会派人过去跟你交接这几个项目。”
    “我知道了。”
    唐秀亚挂了电话,头疼,双手捧着头,好一会,才想起要给楚欣华电话。
    她联系上楚欣华,歉意告诉她,她不打这起官司了。
    楚欣华惊愣,过了片刻才问唐秀亚,“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疑虑?”
    唐秀亚涩涩解释,“我相信楚律师的能力,”她走到窗前,望着寂寥夜色,说,“是我的私人决定。”
    她放下电话,楚欣华又打过来。
    唐秀亚疲乏,不想再说话。
    她不接,而是给楚欣华发了一个简讯,明天开庭的官司撤诉,律师费用她会尽快汇到事务所。
    楚欣华很快就回她简讯,告诉唐秀亚,她的费用已经有人替她付了。
    唐秀亚轻愣,想到周泽云。
    除了他,唐秀亚想不到会有谁付这笔对她来说不算小的费用。
    她筹不出钱,本想赢了官司,再支付楚欣华。
    唐秀亚离开公司,已经是午夜十点。
    赶最后一辆公车回家,到了站点下车,她慢慢往公寓走。
    她的电话响了。
    唐秀亚接听,周泽云在那边生气问她,“为什么要撤销官司?”他滔天怒火,隔着电话都能烧着唐秀亚,“心疼柳相宇,不舍得跟他对薄公堂?!”
    唐秀亚静静说,“我只是为了自己。”为了唐家公司。
    周泽云火冒三丈。“我现在过去!”
    唐秀亚疲乏,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她说,“我不在家。”
    周泽云胸口一震,语气放缓些,“还在公司?”
    唐秀亚在街道缓慢走着,一边答,“没有,我跟朋友在外面。”她说,“我先挂电话了。”
    她呼了口气,一步步走向公寓。
    有辆跑车停在路边,男人靠在车边抽烟,不时朝楼上公寓张望。
    唐秀亚脚步停了停,借着昏暗路灯看清那个男人。
    是柳相宇,她不由后背冒着冷汗。
    这么晚,为什么来找她?
    是听说她撤诉官司不告他,他过来想得意嘲笑她吗?
    他的身影欣长,脸沉在阴影里,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一口一口抽着烟,似乎心情焦灼。
    唐秀亚不想见他,而且他抽烟的凶狠样子让她害怕。
    小区没有保安,晚上路人少,要是发生什么事情,也没个人帮忙。
    防卫心理,让唐秀亚没有再往前走。
    她转过身,走进小巷,给杨谊宁电话。
    她说,“方便吗,今晚我想到你那里。”到杨谊宁那里住宿一晚。
    杨谊宁听了,骂她,“什么话!任何时候都欢迎!”又说,“不过我现在在外面。”
    杨谊宁在酒吧,唐秀亚过去。
    杨谊宁在舞池跳舞,有个男人在舞台上边弹吉它边唱情歌,几个女人听得陶醉,围着男人跳舞,杨谊宁也在其中。
    唐秀亚皱眉,坐到吧台,叫了一杯啤酒。
    歌声低低,叙述恋人离去。
    唐秀亚用手捧着头,不知情歌有何好听,歌词太哀怨。
    “唐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一道浑厚男声飘过来。
    唐秀亚回转头,认出是姚野沫,她对他客气笑了笑。
    姚野沫跟调酒师打个招呼,叫了一杯白兰地,和唐秀亚碰杯。
    正当唐秀亚以为姚野沫是跟杨谊宁一块来,姚野沫看向舞台,笑问,“那不是谊宁吗?她跳舞倒有点味道。”他的嘴角带着笑。
    唐秀亚附和。“跟朋友过来。”
    姚野沫点头,指向酒吧门口。
    周泽云眉眼清冷走来,姚野沫站起来对他招呼,“嘿,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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