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5月8日:你知道我要结婚了,一遍遍问着我爱不爱你。爱,怎么不爱,但我不能说。
    2012年7月:这个月只有一个心情,难过,压抑,抓狂。
    2012年12月1日: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笑的时候却越来越少,南珊说会来参加我的婚礼,这一瞬间我很想很想取消婚礼,我的新娘,我只希望是她。
    2012年12月31日:今天兴州下起了大雪,我看着南珊在接亲的人群中,笑得张扬,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许南珊,你个傻子,我爱的只有你。
    2013年12月:居然已经过去了一年,我们没有交集,可是每一天我都想你。
    ……
    2017年10月:收到南珊的结婚请柬,明明是我最想看到的结果,可是为什么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南珊,你一定要幸福,一定一定要幸福。
    日记嘎然而止,许南珊泣不成声。
    “季北辰,你是怎么熬过那五年的,无人倾诉的五年,你用什么样的心态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这些文字?至少我还有蒋小瑶她们可以说,而你谁也不能说。”她睁着雾气腾腾的双眸哽咽着说。
    季北辰看着泪眼汪汪的许南珊,慌乱的伸出手,为她擦了擦眼泪,他捧起她的面颊:“我是七尺男儿,什么苦不能扛?”
    许南珊一下哭得更凶了,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看过一句话:那些你以为与你再无瓜葛的人在那么多个容易脆弱的夜里,却是忍住了一万次想要联系你的冲动,可是你都不知道。
    “季北辰嘴巴除了吃东西,还有个很重要的用途,那就是说话,你什么都藏在心里,别人怎么可能知道你想什么?”她眼泪还是止不住地下滑,原来那些她以为被丢弃的日日夜夜,他一样想念着她,白纸黑字就是那五年最好的见证。
    “我怎么觉得我们一起后,你哭的次数变多了?”季北辰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你还笑我。”许南珊捶了捶他的胸膛。
    四月的兴州,春的气息愈发的浓厚,午后的阳光星星点点地洒在石阶上。
    琼山公墓,许南珊捧着一束鲜花,季北辰一路低头挽着她。
    每上一个台阶,季北辰的心就刺痛一下。
    半年前的,也是这个地方,他看着许南珊跪在墓碑旁,哭得昏天暗地,一起埋葬地还有她肚子里的小生命,他未出生的孩子。
    季北辰眼眶猩红,瑟瑟发抖起来,他驻足,刺骨的寒凉,凌迟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他蹲了下来,颤抖的感觉却愈发强烈。
    “怎么了?”许南珊焦急地看着他。
    他抱着许南珊的双腿:“南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半年前的那个晚上,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场噩梦,以至于在每一个下雨的夜晚,他都是整夜整夜地睁眼坐在床上,耳畔回想着许南珊绝望的控诉。
    而她还是原谅了他。
    他曾彻底而决绝地跟她说,他们永远不可能一起,现在他却牵着她的手来到这个让他们分道扬镳的地方。
    命运如此惊心动魄的更迭让人猝不及防,反转的结果一下下拍打着他的面颊。
    许南珊当然知道他的恐惧和忏悔。
    她跟着俯下身,紧紧抱着瑟瑟发抖的他:“北辰,一切都过去了。”
    “南珊,是我亲手毁掉了原本应该幸福的时光。”他垂首低低说。
    许南珊在季北辰额头上落下一吻,像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一样安慰着他:“不,现在才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山间的点点光晕洒在许南珊脸上,反射出她清澈眸子里的温暖和平静,她抿了抿唇,抚摸着季北辰的后脑勺,继续说:“你也是迫不得已啊。”
    她的理解和包容卸掉了他心间的最后一层包袱:“南珊,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可是却偏偏伤你最深。”
    许南珊摇摇头:“你从不曾离开过我,日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记录就是最好的证明,它们让我觉得,那五年时光,是值得的,是有回应的。”
    他伸出双手,用力地抱了抱她。
    “走吧,祭拜完妈妈还要去看秦天他们。”
    季北辰抚着疼痛的心口,缓缓站了起来,跟在许南珊身后。
    梁曼玲的坟头没有一根杂草,几束鲜花整齐地排放着,其中一束花苞还未绽放,似乎提醒着,经常有人来悼念,季北辰跪在墓碑前,不敢抬头看她的遗像。
    许南珊将手中的花放下:“妈,我又来看你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来得太频繁,今天我带北辰来看你,你不要怪他。”
    季北辰磕了三个头:“阿姨,对不起,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是我发誓,以后我会很爱很爱南珊,永远爱护她,守护她,永远不分开。”
    “妈,听见没,季北辰在你面前向我表白了,看在他进步这么大的份儿上,你也要原谅他,兜兜转转一圈,我们终于回到了彼此身边,只是很可惜,不能一起孝顺您。”她眉眼上扬,笑得温煦。
    季北辰右手搂过她的肩膀,下巴抵在许南珊的耳朵旁。
    “妈妈,以后再也不是我一个人祭拜你了,我会带上季北辰,对吧,北辰。”
    “嗯,不管多忙,只要你想来我一定陪你。”他目光笃定地看着她。
    兴州监狱。
    季北辰第一次来看于菲媛,她用手简单的地理了理头发,看了看这一身囚服,双眸顿时暗了下去。
    她甚至想过不再见他,可是还是忍不住想看他一眼。
    一扇玻璃,里外两个世界。
    季北辰和许南珊坐在一起。
    于菲媛看着眼前的二人,心似被蜇了一下,但这样的结果她并不意外。
    她手指颤了颤,拿起电话:“北辰,让你看到这么狼狈的我。”于菲媛用很小的声音说:“你还好吗?”
    “嗯,你呢?”季北辰礼貌性地答。
    “在这里我倒是想明白了很多,看清了很多,也平静了很多,北辰,对不起,我曾那样不可理喻。”她顿了顿,平静了一下情绪。
    “菲媛,是我对不起你,耽误了你那么多年,没有给你想要的。”季北辰蹙眉认真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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