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台上,呼日嘎的眼睛显得更细,宽阔的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短短的头发茬下,血管一根根的凸起着。
    酒,传到了呼日嘎手里,宽厚的大手有些轻微的抖。
    “老平,回去好好过日子,凭你的技术……”呼日嘎说不下去了,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回头打电话,我给你唱歌。”
    一仰头,火辣辣的酒,滚过战友们的喉头,烧灼着年轻的心。
    今天周吉平的祈祷所用的时间格外长,伊琳和安卡都发觉了,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感情,想着现在身处的环境,周吉平慢慢地把注意力调整到对呼吸的调整上。释迦牟尼说:生命只在呼吸间。向师傅所传的内功更是注重对呼吸的调整:讲究由粗入细,由细入微,由微入道。偈曰:一呼一吸,通乎神机,一动一静,通乎造化……
    “父亲不同意你加入猎队!”伊琳把祖贝送来的消息,告诉刚刚练完功的周吉平。
    点了点头,周吉平显得异常平静。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既然已经做好了逆来顺受的准备,接受起别人的安排来,也就顺畅多了。更何况现在还有很多要紧的事情要去做,比如说养好中指的伤,比如说调整心态争取完全进入练功的心境,还有就是恭候那只豹子先生的光临。
    现在周吉平有点佩服那只豹子了,它到底是怎样生存的呢?如果它能捕到别的猎物,又怎么会冒险潜入部落?如果它猎不到别的猎物,这几天它岂不是天天要忍受饥饿的煎熬?狗队长说过:谁要是能学会象猫那样潜伏,那肯定是最合格的兵。
    慢慢地,周吉平已经开始尊重起这只豹子了。不管怎么说,它都是一个值得敬畏的对手,一个充满灵性的草原生命。
    跟着感觉走!想着狗队长曾经说过的话,周吉平试图用冥冥中的第六感来感知那只豹的存在。以前,每逢重大变故,自己都会有一些奇怪的感应,或心惊,或心悸。如果能够更清楚地感觉到危险,而且利用起这种感觉就太好了。那种感觉,总是淡淡的,若隐若现。似乎抬手就可以抓到,但伸出手时却又发现那不过是一团空气。
    不过明天,周吉平还有另外一件要紧事要做——刷鞋。
    周吉平在练功的时候,才弄明白白天用石头打野猪时,差点滑倒的原因,那是因为鞋子太脏,打滑才造成的。就是这一下,把自己的手指给弄伤了。
    周吉平当日逃命的时候,穿的是勘探队配发的帆布胶鞋,穿这种鞋是为了防备非洲无孔不入的吸血蚊虫的。可自打逃命以来,周吉平一直穿这双鞋,连个换洗的都没有,弄得胶鞋极臭,晚上睡觉都不敢脱下来。现在就连练站桩功的时候,也感觉鞋底粘乎乎的不舒服。
    第二天上午,手指受伤的周吉平巡查完营地,没有去耕地上工。告诉伊琳帮忙找个盆,他想把脚上的鞋子刷一刷。
    伊琳很快为他找来了一个木桶,真是个木桶。是用一截树桩挖成的,极重,盛水也不多。在通过部落的水渠里舀了一桶水,又从床单上撕了块布条包扎了一下右手中指,周吉平开始刷鞋。谁成想,用左手搓了没几下,鞋子居然烂了,这下周吉平傻了。
    原来,周吉平穿着这双鞋多次涉水,鞋还未干就又在非洲干热的土地上奔逃,冷热交替之下,帆布和胶底早就开胶了,这回一沾水,彻底报销了。
    这可怎么办?难道也象部落的人一样光着脚吗?周吉平犯愁了。这些部民可是从小光脚早就习惯的,自己光脚可比不过人家。关键是等自己逃命时,光着脚遇到什么虫蛇……
    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鞋,基本上没有利用价值了,要是把鞋底弄下来绑脚上呢?不成,还是防不住蚊虫埃嗨,对了,怎么忘了,给自己打双草鞋埃
    在周吉平的故乡,穷苦的山里人有不少是会编草鞋的,这种东西成本低,材料俯拾即是。周吉平虽然没给自己编过,但从前耳濡目染也是见过的,多少掌握些编草鞋的办法。而眼下,非洲的草细长强韧,正是适合编草鞋的。
    看周吉平把破鞋扔在一边发呆,伊琳好心凑过来帮忙。
    拉着伊琳在部落用来生火的柴草堆里,周吉平找到了自己需要的原料,虽然右手中指消了些肿,但还是不太方便,这样花了快一个钟头的时间,才把它们打成草绳。在伊琳好奇的目光下,周吉平认真回想着编草鞋的方法,一边动手试验着,中午时分,第一只草鞋编成了。
    看着自己的作品,周吉平颇有做成一件大事的成就感。正想炫耀一下,可看伊琳的表情却是一副很失望、不太高兴的样子,不明就里的他只好作罢。看看时间差不多,周吉平又开始了自己的“祈祷”仪式。
    下午,周吉平用了同样的时间却已经编出了三只草鞋。摸了摸薄薄的鞋底,周吉平有点不放心,把已经扔掉的鞋子找回来,找伊琳要了把刀,把鞋底割下来塞在草鞋里。
    伊琳在旁边淡淡地看着,不高兴的态度很明显,好像又恢复到了几天前的样子。怎么惹着她了?周吉平有些奇怪。却见伊琳已经把刀收起来了,忙说:“伊琳,我还要用的。”
    “刀很珍贵,借的时间太长了,会有麻烦的。”伊琳还是淡淡地表情。“我已经借了一次,如果你还要用,要亲自去说。”
    有这么严重吗?呵,纯粹是怕我有了武器跑掉吧,就这把破刀——周吉平有点不悦了。
    看出周吉平有些不快,伊琳有些慌了:“部落里刀很少,是很珍贵的,如果弄丢了,会挨笞刑的。”
    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周吉平有点不忍,“好吧,我跟你一起去。”
    一路上,似乎是在担心周吉平还在生气,伊琳流露出孩子似的慌张,不时把怯生生的目光瞟过来。
    伊琳带周吉平来的地方,就是昨天周吉平看到的晾干肉的肉场,不过因为迪迪亚把大部分肉都送走交易去了,这次肉场上并没有多少肉在晾晒,一些处理好的兽皮挂在木架上晾晒着,散发出一股腥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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