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来牢狱的人,是朱能。
    只是这一次周莹看到他,并不是隔着牢房。
    他打开了牢门,走到了她的身边。
    “朱将军怎么来了?”
    朱能看着周莹站起身笑着,眸如同初见一般,清澈得没有丝毫杂质。
    这里是牢狱,然而她却仿佛身处净土,没有沾染丝毫灰尘。
    朱能抿了抿唇,双目紧紧盯着周莹。
    这目光具有侵略性,哪怕淡定如周莹,此时都有一种被剥光的感觉。
    周莹后退一步,勉强笑道:“朱将军为何这般看奴婢?”
    朱能收回目光,靠在墙边,双手抱胸。
    “奴婢?周姑娘可别妄自菲薄,自从我认识太子殿下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过太子殿下为了哪个奴婢,那般过。所以周姑娘可不是奴婢,反而是那个让太子乱了心的人。”
    朱能这番话说得很是讽刺,但是在讽刺之余,未免没有几分失落。
    周莹双手一紧,垂眸看着地上她和朱能交缠的影子,这影子肆意交缠在一起,仿佛她和朱能很是亲密一般。
    她再次后退一步,影子也分开了:“朱将军说笑了,奴婢不过是亡国之奴,蒙太子不嫌弃,才能留在太子身边照顾。奴婢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心思,不敢妄想。”
    “真的是这样吗?”朱能上前一步,捏住周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眼眸深深,“那周姑娘可知道,太子为了你做了什么?”
    周莹也没有因为朱能的动作恼怒,语气平静地问道:“做了什么?”
    朱能放开周莹,转过身道:“为了让皇上放了你,太子愿意领兵攻打姜国。”
    周莹心在一瞬间窒息了。
    朱能说得容易,但是话语之中的意思,却不能不让周莹动容。
    周子安为了她……攻打姜国!
    这代表周子安放弃了自己心中坚持已久的和平理念。
    既然不再执着于和平,那么她这个奴婢就没有所谓的挑唆主子之罪了。
    太子这是在信仰和她之间,选择了她。
    她何德何能?
    周莹不是没有感动,可是心中更多的是迷惑。
    周子安为什么要为了她做到如此?
    这根本不值得。
    朱能看着她几乎没有动容的表情,皱了皱眉:“你果然是冷血的女人,太子为你如此,你都没有丝毫动容吗?”
    周莹扯了扯嘴唇,“你说笑了,太子怎滴是为了奴婢?”
    “你——”
    朱能有些生气,可是不知为何,在看到周莹这般表情时,又有一些同情。
    “好了,走吧。你能够出去了。”朱能先出了牢房,周莹紧随其后。
    在走出天牢,看到真正的阳光那一刻,周莹回头看了一眼这待了三月的地方。
    在这里,她明白了很多。
    再转头,就看到从天牢通往宫外的甬道之上,停着一辆马车。
    在周莹看过来的时候,马车被人从里面掀开。
    然后时隔三月,她看到了周子安。
    如初见时一样,他同样风华绝代。
    又如初见时不一样,他气势如剑。
    周莹远远行了一礼,鼻头微微一酸。
    世间事多脏污,愿男儿始终如一。
    唯心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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