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海棠站在屋檐下抬头望天,头顶的一团乌云乌黑乌黑,好似乌鸦的羽毛。若是等雨停,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她又折回去,去找掌柜的。
    在掌柜身穿一身玄色华服,打着哈欠,看模样是刚起来还没睡醒。
    孟海棠走过去,“掌柜的,有伞或者蓑衣吗?我可以买,这外头雨下的实在是太大了。”
    掌柜瞄了一眼,又低头继续打算盘,“知道雨大还往外面跑,如今的邬家镇可不比从前,你一小姑娘这会儿跑出去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他也是好心相劝,但孟海棠心急如焚,她不出去找找在这儿根本坐不住。
    “谢掌柜提醒,可我真的很急。”
    掌柜的哼了一声,那意思是在说她自不量力,“一块大洋。”
    “什么一块大洋?”孟海棠诧异。
    “你不是要油纸伞吗?不要了?”掌柜没什么好脾气,紧蹙的眉头。
    恻隐心是一回事,赚钱又是一回事。
    一块大洋?他也真敢要价。一块大洋够她买一堆伞的好不好?
    孟海棠不情愿的给了一块大洋,掌柜给她那一把伞。她都走了,他还低头轻叹,“哎,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不听话。”
    撑着油纸伞其实也不顶什么用,不一会儿衣裳全都打湿了,伞撑也要被风吹折。孟海棠去哪躲都无济于事。
    头顶原本的一块云也变成了乌云密布,看来,一时半会雨都不会停了。
    街道上连一个鬼影都没看见,她想打探都不知道该去哪。
    忽然,正前方出现一列军队,好似在凤奉命搜查,迎面对上为首的男人注意到孟海棠。
    她被用枪指着头顶人,“什么人?”
    “军爷,我是外地来,我是来寻吴悔给家人看病的。”孟海棠的眼神故意胆怯,吓得手臂缩到一起,都不敢去看为首之人的眼睛。
    那人不信,“给家人看病?就你?”他一边说,一边勾动扳机。
    孟海棠立刻做出蹲下抱头的动作,心惊胆战十分害怕,“啊,军爷饶命,您别杀我啊。”
    装怂,孟海棠还是挺像那么回事。
    男人许是觉得她太怂了,给了她一脚,孟海棠顺势滚到了路边。大部队从她面前走过,也没再难为她。
    雨水越下越大,路面的积水已经没过脚踝,她冒雨前行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闯,这么下去可不是回事儿。
    这天气冷的人打颤,下着雨那就更不用说,冰冷刺骨。
    远远望去,孟海棠瞧见一家开门的铺子,奔着铺子跑去暂时歇脚,顺便看看能不能打探出来点情况。
    她小跑几步,一抬头才看清这是什么地方。
    棺材铺。
    “小姑娘要几口棺材啊?”
    生意上门,掌柜热情招待,他最近的生意那是相当的好了,红红火火,每天都不愁落空。
    “掌柜我不是来买东西的,就存粹是来躲躲雨。”孟海棠实话实说。
    可人家不乐意,“出去出去,别耽误我做生意,真是的,什么人啊。”
    孟海棠被他轰出来,眼看都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她顺手从钱袋里拿出一块银元放在他面前,才算停止。
    掌柜拿过银元咬了一口在耳边吹吹,放入袖口,又道,“没看出来小姑娘还是个懂事的,不过等雨停了你就赶紧走,别给我惹麻烦。”
    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孟海棠待遇还不错,有地方遮雨,还有冷板凳可以坐。她搓手剁脚的取暖,“掌柜的您好人做到底,再给我一杯热茶吧,今个儿实在是太冷了。”
    “冷你还出来瞎转悠?该不是通缉犯吧。”掌柜警惕的向后退,审视孟海棠。
    “掌柜,我长得很像男人吗?再说,就我这儿弱不禁风的模样也不可能是柴督军的部下吧,您可真会开玩笑。”
    “万一你是男扮女装呢?谁能说得准,真是的。”
    掌柜是个风趣幽默的人,他见孟海棠不搭理他,自己也没劲儿,主动找话茬聊天,“你是外地人,来邬家镇做什么?”
    孟海棠的口音一听就是外地人不难猜,“我是来找吴悔给家人看病的,要不也不会选择这节骨眼上冒着生命危险跑这儿来了。”
    吴悔的名号镇上人都知道,只不过这位所谓的神医在他们眼里就是疯老头一个。
    “邬家镇最难找的人就是他了,谁知道他如今又在哪个角落躲着睡大觉呢。”
    “我听说他诊金很贵的,既然有钱,为什么不安置个家?”孟海棠一直好奇,吴悔是个什么样的人。
    掌柜笑了笑,“疯老头有个性,虽然有钱,可吝啬的很。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安置家对他来讲更是浪费。而且,他来邬家镇也就两年多,他半辈子都四海为家人,不一定在某个地方逗留多久。”
    世上还有如此小气的人?
    孟海棠倒是对他更加感兴趣。
    转念,孟海棠就聊起了陀螺山的事情,“掌柜的,我听说柴督军死了,那柴家军还留在邬家镇做什么?”
    “小姑娘家家懂什么,柴家军那可是老柴督军一手编制的军队,全都是亲信。眼下,柴督军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他们能这么就撤退?”
    “那邬家镇就这么大的地方,他们一帮人能躲到哪去?沈督军找了这么久,都没个人影。”
    掌柜是个话痨,许是做这档子买卖平日里普通人呀不愿意同他走动,这倒好了,他和孟海棠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来了。
    “头发长见识短,邬家镇是不大,但周围四面环山,依山傍水,人多目标大不好藏,但柴督军所剩无几的那几个残兵藏起来还真就不容易找。”
    ……
    所剩无几的残兵?
    柴隶庸这次搞得这么惨?
    孟海棠陷入沉思,她琢磨是不是应该去周围找找,说不定真能找到刘昌友他们的蛛丝马迹。
    她坐在那思考,掌柜琢磨不对劲,“哎,小姑娘,你套我话呢?”
    “掌柜,我套你话做什么?我又不认识这些军阀,他们可坏的很呢,不顾老百姓死活就知道争夺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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