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海棠坐下,自顾自倒杯茶,“我没事,就是来你这儿享清静的,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戴文静还真就不管不顾,细心呵护她的种子。
    直到孟海棠把一壶茶都喝完了,戴文静口渴来喝茶润喉,一提壶,空了。
    “海棠,你是犀牛啊。”
    “你才犀牛呢。”
    她把脑子放空什么也不想,一口一口的喝,不知不觉喝光了一壶茶,孟海棠自己都不清楚。
    透明的玻璃房,满是花香四溢,放眼一看就是一片姹紫嫣红。身处其境好似什么糟糕的心情都能化解。
    戴文静坐在她身边,嬉笑道,“海棠,你的表情像是思春似的,少帅对你不好?”
    “没有,他对我一如既往的好。”孟海棠懒洋洋的依靠着,她浑身放松自己,“就是突然心里有点空虚,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
    “你这人就是忙叨惯了,既有生意要忙,还成了少帅太太。你真以为少帅太太很好做吗?等到哪天少帅把你的身份公之于众,有你忙活的。”
    少帅那样宠她,自然不可能一辈子把她藏着掖着,总有一天,他会向全天下炫耀,孟海棠是他的女人。
    只不过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罢了。
    孟海棠再度展示葛优瘫,两眼无神空洞,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她起身,“谢谢你的茶,我走了。”
    “哎,你这说走就走啊?”戴文静怔住,她才刚说话,这人就要走了,“海棠,你不陪我待一会儿啊。”
    “改天在陪你。”
    说走就走,风风火火的。
    孟家冷清的要命,一点也没有从前的热闹气氛。
    孟海棠遣散了佣人,就留下小菊自己。红姨娘嚷着也要人伺候,她留下铃铛,不过孟海棠把话说的明明白白,谁的佣人谁给工钱,红姨娘瘪瘪嘴最后也同意了。
    家里本身也没几个人,留下那么多佣人也没用。现如今,偌大的洋房里更是冷清,随处一看都不一定有人影。
    这天,黄昏时分,天边一片优雅的暖橘色,像一条美丽的绸缎飘荡在天边。
    孟海棠推开巡捕房的门,督军府提前来电话,所以孟海棠畅通无阻,想见谁都无所谓。
    警探带着她左转右转到了一扇房门前,“孟小姐,就是这间。”
    “麻烦你了。”她是礼貌的。
    警探荣幸之至,“哪里哪里,孟小姐若是有事喊一声就成,我立马就过来。”
    在巡捕房里上班的人,哪个不是人精,谁能惹,谁不能惹还不清楚?
    孟海棠点点头。
    铁门打开,孟长福翘首以盼,他见到是孟海棠激动的语无伦次,“海棠,我的好女儿,你是来救父亲出去的吧,快快,我们快走。”
    他被关魔障了,一心只想着出去。
    孟海棠很有耐心,他一身酸臭,蒙头垢面她都能忍受,甚至还不厌其烦的扶着他坐下,“父亲,您先坐下。”
    “坐什么坐,出去再座。”他要出去,这里面的日子都不是人过得。
    那是他还没真的坐牢,等到判决书下来,他被关进监狱牢房的时候,那才是难熬的呢。
    孟海棠耐着性子,“父亲别急,您先坐下来,我给您看个东西。”
    “你烦不烦,真是墨迹。”
    他坐下,眉头紧蹙。
    只见孟海棠把带来蒙在牌位上的黑布摘下来,放在孟长福面前,“父亲,我昨夜做梦,母亲说她想您了,让我带她来看看您。”
    上等的紫檀木,还带着檀香,上面的字工整有礼,她雕刻着的工艺也是极好的。
    孟长福没坐住,吓得摔倒了。
    “孟海棠你什么意思?存心来给我找晦气是不是,拿走拿走。”
    孟长福伸手推开孟海棠手中的墓碑,一脸嫌弃,“快带我出去,这鬼地方我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他不惊慌,不内疚,好似对待一块普通的木牌。
    孟海棠的脸冷笑下来,她皱着眉头,松开孟长福,高挑的身子站起来,“父亲,您一点都不自责吗?”
    孟长福昂起头。
    “我母亲可是被您活生生掐死的,该不是您忘了吧。”
    孟海棠的话在他耳边盘旋,孟长福目光阴狠,“我知道了,你今天来不是要接我回去,存心来给我找不痛快的。”
    赵云朵是被他亲手掐死的,像随手捏死一只跳蚤,踩死一只蚂蚁,无足轻重,甚至连恐惧都没有过。
    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父亲,您这辈子做过太多错事。掐死了我母亲,失手打死过家里的下人,就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遭到报应?这些冤魂会来找你报仇?”
    安阳老家不如富城繁华新潮,那里还处于落后阶层。
    姨太太去进家门其实地位和丫鬟差不多,他们是老爷们买回去的,那就是老爷们的物件,打死也无妨。就如同摔坏了自家的花瓶,不需要赔偿是一个道理。
    所以官府根本不会过问这些内宅之事,甚至大家族至今还保留着沉塘的惩罚手段。
    人命贱如草芥。
    所以,赵云朵死了,孟海棠索求无门。而孟长福也半点害怕内疚之心也没有,他认为那是理所应当。
    “孟海棠,你什么意思?”
    “父亲,做了亏心事半夜都怕鬼敲门。冤魂不散缠身,所以您的运气越来越差,越来越不济。”
    大恶之人不怕鬼神,孟长福胆小是真的,可对这些他从来不信。
    他鼻孔哼气,眼神犀利,“活着我都不怕,死了我更不会怕。”
    无可救药。
    看来让他主动忏悔根本不可能。
    “父亲,我有办法救您出去,可要我母亲原谅你才可以。”一改套路,孟海棠开膛不恭的说。
    他这个女儿有本事,说有办法能救他出去那就八九不离十,孟长福半信半疑,“你真有办法?”
    “当然是有的。”她弯着嘴角笑,更像是一种蔑视和嘲讽。
    “那你让我在这儿吃苦受罪?”他恼怒,既然有办法为何不早点来,“孟海棠,你是不是又在盘算什么?”
    “父亲,孟家的钱财都被红姨娘卷跑了,佣人也都遣散了,您落到这个下场,有什么值得我盘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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