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快住手。”老掌柜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活了一把年纪,还从来没有试过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这一惊非同小可,一瞬间已经是满身汗水。
    却没想到的是,那些连连动手的汉子根本就没有住手的意思。为首那人只是冷漠的回头看了老掌柜一眼,手中的软剑却依然毫不留情的朝阿倮刺去。
    “你们……”老掌柜惊恐的叫道。
    韩风挑了挑眉头,手中长刀斜斜的从老掌柜的脖子上划过,刚才还充满欲望的躯体一瞬间放松了下来,软绵绵的顺着韩风的身体瘫软在地上。一股鲜血顺着他的脖子流了出来,在地面上汇聚成一个小小的血坑。
    刀光连闪,韩风接连格开两人,抢到阿倮身边,将她护在身后。
    如果只是面对着眼前的十来人,韩风一点也不畏惧。今时今日的韩风已经不是当日校场上和李冬豪一决高下时候的水准了。就算这十来个人是训练有素的军士,难道还能比当日李四维的庭院里那些卫士更加难缠?但是从屋顶上跳下来的时候,韩风已经远远看到一队身穿便服的人快步朝这间茶庄跑了过来,如果现在不走,对方人马越来越多,再想要逃命就来不及了。
    “从房顶走,我掩护你!”韩风低声在阿倮身边说了一句,随即从腰间解下一条钩锁,用力抛在屋顶上,伸手抓住,反手一拽,觉得十分结实。百忙中,还挡开了对方两记进攻。
    阿倮点了点头,伸手扣住钩锁,双手用力,朝屋顶上爬去,她此刻也顾不得身后,料想韩风应该能掩护着她的背后。韩风接连挥动钢刀,将那领先攻来过的两人,逼得手忙脚乱。回头一瞥,只见阿倮已经爬上屋顶,心中稍稍安定。再看那些趴在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的樊鹏等人,只觉十分凄惨……
    “投降吧。”为首的汉子高声叫道:“看你身手很是不错,在锦衣卫也应该是个人物。白白在此送了性命就不值得。”
    韩风冷笑一声,手腕一翻,钢刀雪片般掠出,将那群人迫开两步,伸手扣住钩锁,双足在墙上一蹬,竟然凌空翻了个跟头,稳稳的落在屋顶上。
    韩风刀尖指着躺在地上的樊鹏等人,沉声对那些汉子喝道:“如果他们不死。将来你们或许还有条活路。如果……他们死在甘孜。我保证你们这伙人的后台无论有多大,我都会想尽一起办法让你们生不如死。”
    虽然头顶上是温暖的太阳,但是韩风话语中的森寒气息和那毫不掩饰的杀意,依然让这些人暗暗心惊。虚言恫吓的人满街都是,但是这些刀头上见过血的汉子,在韩风的口中听见了这句话,自然可以分辨出,这个年轻人到底是在吓唬自己,还是真的会让这些人个个生不如死。
    韩风冷冷的扫视那些汉子,转身跳下屋顶,快步跟上阿倮,朝隐蔽处跑去。
    跑着跑着,忽然间韩风觉得有些不对劲,阿倮的脚步越来越慢,身体也越来越不平衡,急忙追前几步。她的肩头上是黑色衣服,因此并不显得受伤,走近了才看到肩头早已被软剑划伤,一道血口还在不断流血。
    “先包扎了再说。他们没那么快追来。”韩风说着,从内衣襟撕下一片白布,裹在阿倮的肩头上,绕了几圈。
    阿倮抱歉的看着韩风,喃喃说道:“这次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跳下去,也许就不会害了樊鹏他们。”
    韩风现在怎么能和一个十六七的少女一般见识。假若阿倮是他锦衣卫的下属,哪怕是林珍小舞这么亲密的关系,只怕也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了。不过,她始终是个外人。韩风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算了,要是换了两年前小爷的脾气,比你跳的还快。我也没想到,都已经到了交易的关头,对方居然还用这样的手段来试探……”
    “那现在怎么办?”阿倮看着肩头上的伤口被一点点包扎好,似乎疼痛也少了点。急忙问道:“是要回成都府去调兵吗?”
    “用不着!”韩风将伤口包好,走在阿倮的身后,两人朝着僻静的小巷子快步走去。这里比较是甘孜,并非是一般的大城。倘若是那些大城,街道宽敞,对方也许早就追上了来。甘孜城里的大路加起来也没超过三条,余下都是大家用脚踩出来的道路,狭窄,弯曲,复杂……说句难听话,走进去,根本就不知道别人走到了哪个岔道。
    “是什么人有这样的能耐?”阿倮轻声自言自语道。
    韩风缓缓说道,似乎在告诉阿倮,似乎又是在组织着自己的思绪:“那些人能够从茶马司盗卖朝廷的茶叶。茶马司里一定有人参与的……其次,茶马司只是个屁大的衙门,他们根本没有胆子自己吞下这么多茶叶。成都的各个衙门互相推诿,要么是全都参与,要么是都没参与,否则的话,没有人敢把这案子踢到我锦衣卫来的……”
    “我觉得成都的衙门虽然很可恶,可是他们不至于参与其中。”阿倮接口道:“我们彝族人虽然没有汉人富裕,可日子也过得去。成都在大宋是仅次于临安的大城。制置使司、宣抚司、成都府……这些衙门随便找点财路,也不亚于茶马司的钱财入账。又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卖茶叶呢!”
    韩风点了点头:“对,所以我之前一直在怀疑……今天看到那些军士,我的判断应该有九成是不会错的。”
    “是何方神圣?”
    “有哪个衙门是被宣抚司的吴晫大人,还有成都府和制置使司都看着不顺眼的?但是他们又不方便亲自动手把这个衙门给铲掉的?”
    韩风问了两句,阿倮的眼前顿时一亮:“兴元军……在成都得罪了这么多衙门的,只有兴元军。”
    韩风赞许的笑了笑,那个悲哀的兴元军,本来就是被朝廷放置在四川,用做牵制吴家的驻屯军。当然,也有防御外敌的作用。但是兴元军的建军本意就注定了要被吴家打压。这是兴元军和宣抚司的矛盾。
    而兴元军直接接受枢密院的管辖,枢密院山高皇帝远,名义上的控制权就在制置使司的手中。而制置使司怎么可能管得住这些骄兵悍将?这么多年下来,制置使司和兴元军也累积下不少矛盾。
    更别说成都府兴元府这些地方,跟兴元军更是矛盾重重。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兴元军的军饷是户部发到四川……实际到了兴元军的手中也剩不下多少了。他们索性勾结茶马司,贩卖官府茶叶,收购不良马匹……其实是在创收……
    “有点意思!”韩风沉吟道:“让小爷想个办法证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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